媽媽，想你了

凌晨4點半送女兒上班，說是送其實也就家門口到單元門口十幾步的距離。女兒叫了車，已停在了單元門口，幫她把行李放後備箱，昨晚重複過好幾遍的話不由又叨叨出來：“東西都裝上了吧？路上慢點，到了打電話。天冷了，要多穿衣服。好好吃飯，注意安全…”她嗯嗯著回應中車便開了。我站在單元門口目送著車遠去，車牌是我背熟的，司機是我熟識的，隔一週她就能回來的，可每次送她我心裡仍然有無數的擔心和不捨。這是九月中旬的凌晨，天還很黑，已有些微的涼意，我捂了捂胳膊，抬頭望了望天。曾經媽媽也是這麼送我的。那時我去上學，家離最近的火車站有十里地，每次我走她總固執的要送我。那十里地不通車，家裡也沒有別的交通工具，她搶著拎過我的大手提包，牽著我的手行走在那條通往外面世界的土路上。也是九月金秋的一個清晨，天已放亮，土路兩旁的白楊樹高大聳立，枝繁葉茂，相互交拱，風吹來沙沙作響。兩側的田野一望無際，阡陌交錯，色彩繽紛。媽媽牽著我的手走在這鄉間直道，我記不得她說了多少遍：“早上要起來吃早飯；該穿秋褲了；晚上別出門；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也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常寫信回來啊…”我漫不經心應著，敷衍著。她不識字，雖然我知道她很想收到我的信但實際上我總以她不識字為由懶得寫信給她。她一路嘮叨，我只是嗯嗯應著，思緒早已天馬行空不知飄向何處！那時媽媽五十多歲，常年穿著一條黑褲子，藍色的小開領上衣。自己上漿做的黑麵圓口布鞋，她的腳是解放腳，以前纏過，走的多了會經常腫脹，勞作時會不時見她揉搓自己的腳。不過她送我時腳步總是輕快有節奏，彷彿唱歌一般。到了車站她會摸摸我的背心裡側，那裡有她為我縫製的小兜，裡面裝著破舊的汙漬的10元5元2元的各種紙幣。“裝好啊，多吃飯，會再給你寄。”我嗯嗯著跳上車，如釋重負，她的話我覺得多餘累贅，好不耐煩。揮揮手讓她回去，便去尋找座位了。其實我知道她必定是要等著火車開啟看不見才要回返的。只是那時年輕火熱的心總是忙著溫暖新鮮的事物新鮮的朋友，對自己身邊的人總是自動選擇忽略無視。以為那個無私的愛自己的人會永遠在那裡等待、接送自己。殊不知世事難料！還不曾向她當面真摯的表白：“媽媽，我愛你；媽媽謝謝你。”什麼都沒做呢！只有匆匆，藉口，敷衍，面具，逃避…一切便都已逝去！空留無盡的懺悔！母恩深重。我知道她不會責怪我。責怪我、懲罰我的只有這無情又公正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