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喜歡貓之前,我是不喜歡貓的。這好像是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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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大人們最常見的娛樂活動就是打麻將。有一天我去鄰居家找我爸,一推開門,看見那位鄰居家的櫥櫃上趴著一隻貓,四目相對時,它竟像看家狗一樣發起怒來,弓起身子,毛炸開,進入了戰鬥狀態,雖然我沒養過貓,卻也能感受出它的恐懼。
我已經醜到這種地步?
我當時害怕極了!
擔心它隨時會撲過來在我脖子上撓出幾條血痕,而我家又沒有舒痕膠……我不敢進去,衝著裡屋的麻將桌跟我爸交待完要說的事就倉皇逃走了。
從此那隻貓在我心中埋下了一小塊陰影。
我另一位鄰居有個小姑娘,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家裡養了一隻小貓,小孩子可能是貓唯一的天敵吧,那孩子表達愛意的方法就是把貓抱在懷裡狠狠地親,這時候貓只露出一顆腦袋,身子全被她緊緊勒著,就像被蘇培盛勒死的餘答應那樣,眼睛彷彿都要擠出來,才在大人的呵斥下逃出小主子鬆開的胳膊。
有一天下午,也許是小姑娘的愛意過於洶湧,貓咪實在受不了,在晚上大家熟睡的時候在她臉上報復性地撓了一爪子,孩子哇地一哭,父母驚醒後,當爹的大怒,抓著貓狠命地摔向牆,如同冷宮裡的華妃,一頭撞在牆上,當時就死了。
這件事在我心中埋下了又一小塊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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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我印象中,貓不是一個特別討人喜歡的動物。但是現在,我養貓了,而且愛得不得了,這兩團白色的毛球就像兩束陽光,把之前我心裡的陰影全都抹掉了。
兩年下來,它們和我相處非常愉快,對我也越來越依戀。
小公貓以前得過貓瘟,後遺症就是一直歪著頭走路,而且後腿沒有勁,舔毛時動作極其不協調,一頓一頓的,讓人想起“鄉村愛情”裡的趙四。
小趙四在去年變成了趙公公,是因為發情時它滿屋亂尿,床上不止一次留下過尿漬,關上臥室門,他就在沙發上尿,每天回家一開門都能被那股貓尿的騷臭味頂出去,沒有辦法,我把它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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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說把貓送去絕育的時候一定要裝出一幅它是被人奪走,而不是你主動送去的樣子,否則貓會恨你。
據說有對小夫妻送貓做絕育時演技大爆發,表演了一出搶貓大戰,可惜敗下陣來,心有不甘地痛哭流涕一番,手術過後。又抱回小貓打了大夫一頓為它的蛋蛋報仇,演技逼真到連大夫都差點信了。
我送它去醫院的時候就簡單了點,遞進的情緒全省略,我又不是個演員,不設計那些情節。
回來之後,小趙四放飛了自我,一改以往佛系的性格,活潑指數飆升,滿屋亂竄,特別喜歡像狗一樣讓我陪它玩扔紙團遊戲,甚至地上的一顆貓砂都能圍著它旋轉、跳躍地自嗨上十多分鐘,還總是在屋裡練習百米衝刺,奈何腿腳不利索,經常剎不住地撞到牆上,像是在向華妃致敬。
切了蛋蛋真的這麼身輕如燕麼?難怪我從小體育成績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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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四對我的愛表現得很含蓄,始終保持著一份雄性的驕傲,不會明目張膽地說出來。我在床上休息時,它會安靜地臥在我的枕邊;我坐在沙發上看書時,它趴在我腦後的靠枕上;我坐在馬桶上拉屎時,它也不嫌臭地蹲在我的腳邊;我啪啪的時候,它會跳上床伸著頭往裡瞧。
總之,無論何時,它始終和我保持著將近20公分的距離,除了偶爾不小心會踢到它,大多數的時候相處算是十分和諧。
相比小趙四,小母貓對我就非常愛恨分明:覺得我好了,就直接過來在我腿上蹭、腳上蹭、頭上蹭、胸前蹭、手上蹭……若覺得我不好,你摸它一下都會罵著跑開。
有時候覺得,養貓就像是在和渣男談戀愛,當我死乞白賴地求親親求抱抱時,它就不耐煩地走開,可就在我心灰意冷地想給他一點空間,它卻又跑過來蹭我、舔我。
當我再求抱抱時,他又跑開。我就陷入這樣的迴圈中。
有一段時間,小母貓每天晚上都會輕輕跳上床,走進我胳膊彎起來的那個小圈子裡,努力蜷成一個圓,咕嚕咕嚕地沉沉睡去。
小母貓平時還是非常安靜矜持的,畢竟生過兩個孩子,有當媽的端莊持重,吃東西時也是先聞半天,才伸出小舌頭慢慢舔一下,確定我沒有下毒時,才開始慢慢吃起來。
可小趙四就不一樣,除非有特別濃烈的味道,否則聞這一個步驟是可以省去的,不管給它喂什麼,都是一大口吞下,不喜歡吃的再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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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孩子,它們曾經有過兩個兒子,一個叫A呀,一個叫哎唷,哎唷出生三天就回喵星了,只剩下小A呀跌跌撞撞地活了下來,現在,他有了一個好的主人,不是我。
前幾天A呀回來省親,看望它的父親母親和我這個當爺爺的,我很激動地想拍一下母子重逢的感人場面,結果是,小母貓完全忘了自己的兒子,衝著它吡牙、哈氣,而小A呀很想往媽媽身邊湊,卻被拒之千里。
想來這也是我的一樁罪,讓他們母子分離。
昨天,小A呀的新主人給我發微信,說小A呀發情了,我才反應過來,它已經八個月大了,算是大人了,也許不久,我就能當上太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