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爆發的抗美援朝戰爭,是新中國成立之後第一次反侵略戰爭。
在兩年零九個月的戰爭中,中國人民志願軍湧現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他們有的同敵人同歸於盡,有的殲敵眾多卻能全身而退。
比如志願軍一級戰鬥英雄徐長富不但消滅了多達64個敵人,而且孤身一人突出了美軍的包圍。以至於在回國後的慶功宴上總理親自給他敬酒,都使他喝醉了。
那麼徐長富是哪裡人,他又如何創造了現代戰爭史上的奇蹟呢?
東北漢子參軍奔赴朝鮮,未開槍就俘虜敵人
徐長富是吉林省東遼縣人,生於1922年。
在他10歲的時候日本人發動了“九一八事變”,他的家鄉淪陷。之後漫長的14年歲月裡徐長富親眼見到了日本侵略者的兇殘,萌生了參軍報國的想法。
1945年後日本投降後八路軍北上挺進東北,徐長富的家鄉終於來了自己的隊伍。
他於1947年10月光榮入伍,成為了東北野戰軍第三縱隊第八師的戰士;該師在1948年11月後改編為40軍119師。
在遼瀋戰役中三縱是攻打錦州,和圍殲廖耀湘兵團的主力;在平津戰役中又首先佔領了北平南苑機場,加速了北平和平解放。
當1950年志願軍開赴朝鮮戰場時,徐長富已經是40軍119師355團八連的一班班長。
作為四野精銳的40軍已經打遍了半個中國,其裝備水平在當時的解放軍中也算是上乘。但當時我軍裝備最好的部隊,其火力和美軍相比也差距甚大。
志願軍一個軍的火炮數量,還不及美軍的一個團。而且初期入朝的志願軍沒有一輛坦克,天空也沒有一架飛機。可我們的戰士都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和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
再加上他們個個都抱定了“保家衛國”的信念,一定要打敗任何擁有現代化裝備的敵人。
1950年10月19日40軍才進入朝鮮,25日40軍118師就在雲山同敵軍交戰,打響了抗美援朝的第一槍。此戰共殲滅敵軍1個步兵營和1個炮兵中隊,斃傷俘485人。
徐長富所在的119師未能拿下首功,第二次戰役就爆發了。
此戰中徐長富和另外一個戰士,奉命在敵人必經之處埋地雷。在他們把地雷鋪設完畢準備回撤時,意外發現周圍幾十個敵人已經將二人包圍。
顯然這種突發遭遇戰,對雙方官兵的心理素質都是極大的考驗。徐長富沉著冷靜,叮囑另一個戰士找機會去連部報告,他留下來掩護。
敵人雖然人多勢眾,但也摸不清對面的底細只能慢慢靠近。徐長富找準機會一槍打倒一個敵人,然後迅速撤入樹林。敵人被激怒了,開始密集射擊。
這時徐長富突然意識到,他和戰士剛才佈設的地雷可以發揮大用途。
於是他一面朝敵人射擊,一面故意把敵人往地雷上引。敵人當然不知是計,在追擊徐長富時先後踩響地雷只能撤退。事後統計,僅僅是徐長富一人就讓敵人留下了15具屍體。
徐長富在這一次遭遇戰的表現,可以說真是有如神助。接下來很快第三次戰役爆發,目標是把敵人打回“三八線”。徐長富他們班執行偵察任務,可因為人生地不熟,到天黑了才發現一個有人居住的房子。
然而當他們靠近那所房子之後,才意識到這是個敵人的臨時營房。當然裡面的敵人也是誤打誤撞臨時在此停留,沒有修建像樣的防禦工事。但是這些敵人在屋子裡看到了徐長富他們,並做好了戰鬥準備。
此時敵眾我寡,處理不當會耽誤整個計劃。於是徐長富心想既然敵人不知道我方底細,何不嘗試兵不厭詐。
於是他對著隨隊的翻譯嘀咕了幾句,隨即翻譯大聲用朝鮮語向對方喊話:“房子四周已埋好了炸藥,不投降就把房子炸平!”
屋裡的敵人被徐長富他們這麼一嚇唬,居然一下子就軍心崩潰,乖乖走出房屋。就這麼徐長富他們未開一槍,就俘虜了18個敵人。
四次戰役遭遇反撲,八連血戰725高地
如果只看徐長富在第二次和第三次戰役中的表現,就會產生一個錯覺;那就是敵人不堪一擊,我們接下來的勝利應該是很輕鬆的。
可以說前三次戰役中,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根本就沒有做好同中國軍隊交手的心理準備,故而被志願軍當頭一棒打得暈頭轉向。
關鍵時刻美國人換李奇微為司令,他到達朝鮮戰場後迅速穩定陣腳並開始反撲。
志願軍總部迅速在1951年2月發動第四次戰役,以圖給敵人以重創。然而在砥平裡志願軍陷入了苦戰。被圍的美軍火力強大給志願軍造成巨大傷亡,並導致了戰局出現了逆轉。
見情形不妙,彭德懷果斷下令參戰各師放棄砥平裡,後撤引敵人進攻。
第四次戰役中攻守雙方形勢逆轉,讓徐長富參與了後來被人津津樂道的一場阻擊戰。在金化西南我軍最先投入戰鬥的是42軍,打了一個月後40軍119師上去繼續阻擊。
該師負責西起座防山,東到洪川北,南到洪川江的一帶的防守任務;在最為關鍵的諸鶴山725高地,355團將八連放了上去。
徐長富他們一個連扼守725高地,而南邊進攻的美軍至少有兩個營,並且得到了飛機重炮的猛烈支援。
八連長命令徐長富的一班作為全連的預備隊,其餘三個排分成三個戰鬥小組來抵抗敵人的進攻。戰鬥進行了六天六夜,到了4月13日八連的糧食彈藥所剩不多,開始按計劃逐次後撤。
但是美國人是不可能讓我軍那麼容易脫離的,只要發現有人移動就會用重火力覆蓋。因此必須有人在陣地上打阻擊,引美軍步兵來攻迫使其停止炮擊。但是這樣一來,留下阻擊的小部隊也有可能成為犧牲品。
徐長富所在的一班正為做預備隊,不能痛快殺敵而懊惱。之前他觀察正面敵人的動向時,忽然聽到子彈從腦後飛來。他立刻提上手榴彈來到山後,果然一隊美國兵從陣地後面爬了上來。
徐長富立刻把手榴彈一顆緊接一顆地砸向敵人,戰友也來支援使陣地轉危為安。現在聽連長說必須要留下一個班打阻擊,徐長富立刻表態一班保證完成任務。連長告訴他現在志願軍正在全線後撤,糧食供應無法保證。
徐長富卻滿不在乎地說:“這倒沒關係,我們手裡還有一點兒乾糧;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話,多給我們留下彈藥。”就這樣八連的三個排也開始交替掩護後撤,指導員劉學忠協助一班繼續死守陣地。
可這樣一來徐長富他們的壓力就太大了。本來他們的側翼有六連,他們只需要守第一線就可以。但現在左右的友軍已經撤走,他們又只有這麼幾個人,無法分散到整個陣地了。
於是他們撤到了最後一個環形陣地,徐長富和劉學忠各用一挺機槍戰鬥。敵人發現了八連陣地上還有中國士兵在戰鬥,就用猛烈的炮火向其狂轟濫炸。
由於事先有所防範,所以戰士並沒有在美軍的猛烈炮火下傷亡。可顯然如果敵人不顧一切猛攻,徐長富他們幾個無論如何都守不住。這個時候心理戰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由於對面的美軍也看不清志願軍陣地上到底有多少人,徐長富就指揮戰士們打一槍換個地方,儘可能製造有大量人在陣地上的假象。
而按照美軍的作戰風格,發現整個八連陣地都“抵抗猛烈”,就用重火力對整個山頭進行覆蓋。
而炮兵開火的時候,步兵肯定只能在後面等著。待炮轟結束後,徐長富他們馬上又重新進入陣地射擊。這樣一來徐長富他們又打退了三次進攻。
兩顆手雷大顯神威,獨自一人從美軍面前突圍
按照上級的命令,只要徐長富他們堅持到了晚上,就可以放棄陣地後撤了。但是徐長富仔細觀察,發現對面的敵人也不是善茬。他們似乎也預感到志願軍戰士很可能要在今晚撤出陣地,所以一直在附近虎視眈眈。顯然唯一的辦法就是邊打邊撤。
徐長富命令三名戰士攜帶機槍先走,指導員劉學忠也和他們一起後撤。戰士們開始不願意,他對戰士李振德說:“你馬上帶機槍組突圍!你的任務是活著見到連長,向他彙報這裡的一切。”
在指導員和三個人撤離之後,徐長富又命令曾宜禮等三名戰士準備進行第二次突圍。
可這時美軍徹底明白了徐長富他們的企圖,三個戰士剛一露頭就被密集的機槍子彈打得縮了回去。
徐長富見已經無法再分批行動,決定同時分路突圍。於是讓曾宜禮帶著吳志成、何自紀從東北方向突圍,自己帶朱式輝、袁光輝從西北突圍。這樣兩邊能互相支援,分散敵人的注意力。
當徐長富他們突圍成功,突然聽到東北方向傳來了槍聲。
“壞了,曾宜禮他們沒有突出去!”徐長富想到這裡命令兩名戰士繼續撤退,自己去支援他們三個。可等他趕到時現場已經恢復平靜,看來曾宜禮三人已經殺出重圍。
按理說徐長富現在可以跟著他們三個撤退,但是徐長富放心不下那兩名戰士;於是又毅然返回了陣地,結果遭遇了大批敵人。
雖然全連撤退時已經儘可能給一班留下彈藥,但戰鬥到這時徐長富手裡的槍也沒有了子彈。
當敵人發現陣地上原來只有一個志願軍時又氣又惱,決心一定要活捉了徐長富。徐長富突然想起有兩顆大威力手雷被留在主陣地上,便馬上趕過去。
他翻身滾到一個大坑旁邊,終於找到了熟悉的白布條。那是專門炸坦克的大個手雷,上面還插著雷管。
此時美軍越來越近,徐長富用力拔掉一顆手雷的插銷朝他們甩了出去,“轟隆”一聲敵人倒下一片。
徐長富也被震得跌了一跤,巨大的爆炸讓他眼冒金星,耳朵也嗡嗡作響。他把第二枚反坦克手雷的插銷拔掉,拿著向西北角衝去,卻迎面撞見了十幾個端著刺刀的美國兵。
說時遲那時快,徐長富丟擲了最後一顆手雷,劇烈的爆炸又讓幾個敵人變成了血肉模糊的死屍。
其他敵人都一時間被震得目瞪口呆,徐長富趕緊順著山崗往下狂奔。敵人反應過來後立即開槍,但他還是把敵人遠遠甩在了身後。
英模會上總理頻頻倒酒,徐長富竟然當眾喝醉
徐長富後來被評為一級戰鬥英雄、特等功臣。他的事蹟已經很了不起,但在志願軍英模榜上卻不夠顯眼。抗美援朝中志願軍共有47人,獲得“一級戰鬥英雄”、“特等功臣”稱號。
此外榮獲志願軍“一級模範”、“特等功臣”稱號的有4人,榮獲“一級戰鬥英雄”、“一等功臣”榮譽稱號的有4人,“二級戰鬥英雄”、“特等功臣”72人;榮獲志願軍“二級模範”、“特等功臣”稱號的有4人,榮獲“二級模範”、“一等功臣”稱號的有45人。
朝鮮戰爭在1953年7月正式停火,但1958年志願軍才全部撤回國內。
1958年9月29日在人民大會堂宴會廳,周恩來總理親自招待回國的英雄們。包括志願軍司令員楊勇在內,大家和總理一起重溫激情燃燒的歲月,一起開懷暢飲。
徐長富作為英模代表,也有幸成為座上賓。周總理聽其它人講了徐長富的英雄事蹟,對他單人突圍的經歷讚歎不已。雖然徐長富幾乎從不飲酒,但面對總理的熱情,他也只好頻繁舉杯。
結果不勝酒力的徐長富居然一下子不省人事,最後被人抬回賓館。
事後他說在那麼多人面前喝醉,實在是丟面子的行為;但能夠被總理敬酒喝醉,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事實上在當天的招待會上,連酒量尚可的周總理都有些喝醉了。
畢竟戰場廝殺近千個日夜終於獲得了勝利,不但打破了美帝國主義的神話,而且讓我們整個民族從事真正站了起來。
在如此激動人心的場合周總理和廣大英雄們開懷暢飲,即使有些失態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今天當我們重溫廣大英雄們在朝鮮戰場上的豐功偉績時,一定會覺得再好的美酒讓他們豪飲都是應該的。
參考文獻
[1] 國防大學《戰史簡編》編寫組.中國人民志願軍戰史簡編.中國人民解放軍出版社.2003-1-1
[2] 中國軍事百科全書編審室.中國大百科全書·軍事.中國大百科出版社.2007年
[3]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事記. 人民出版社.2009-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