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陸軍將領中,有許多像田中義一、田中久一、田中靜一、田中新一等僅一字之差的名字,讓很多人分不太清楚,也非常容易混淆,而本文要介紹的主角是田中新一,此人曾任陸軍省軍事課長,參謀本部第一部長、第十八師團長和緬甸方面軍參謀長等職,這是一個很有個性的陸軍中將,曾闖入時任首相兼陸軍大臣東條英機的辦公室,指著東條英機大罵“八嘎牙路”。
田中新一(1893—1976)是日本新瀉縣人,出生於北海道一個農業小吏之家,曾就讀於仙台陸軍幼年學校和中央陸軍幼年學校,1913年5月畢業於陸軍士官學校第25期步兵科,與武藤章、富永恭次、佐藤幸德等人同學,畢業後被分配至步兵聯隊服役,1920年考入陸軍大學校第35期,與慄林忠道、影佐禎昭、富永恭次、服部曉太郎、細川忠康等人同學,並於1923年11月畢業。
上世紀二十年代末期,田中新一曾駐在蘇聯和波蘭三年,具體職務不詳,但無非是在使館擔任武官輔佐官之類的職務,1932年3月偽滿洲國成立後不久,田中新一調任關東軍司令部參謀,任內經歷了本莊繁、武藤信義和菱刈隆三任司令官,並從1933年12月開始,以參謀本部之參謀駐在關東軍。
1935年3月18日,田中新一被調回日本,在第十四師團第27旅團步兵第59聯隊任隊附,期間經歷了畑俊六和末松茂治兩任師團長,“二.二六事件”一個月之後,調入陸軍省軍務局兵務課擔任高階課員,1936年8月1日晉升陸軍大佐並任兵務課長,此時擔任陸軍大臣的是寺內壽一大將,正以鐵血手腕整肅陸軍,“皇道派”被徹底整肅,而“統制派”逐漸取得了在陸軍中的話語權。
1937年3月1日,田中新一轉任軍務局軍事課長,幾個月之後“七七事變”爆發,日本軍界分成兩大陣營,一派主張迅速增兵華北,田中新一與時任陸軍大臣杉山元都是“擴大派”的代表人物,而“三個月內解決中國事變”就是杉山元向裕仁天皇下的保證。
可是縣官不如現管,日本陸軍參謀本部是軍令中樞,擔任參謀本部第一部(主管作戰)部長的是石原莞爾,而時任參謀總長閒院宮載仁親王因年邁不太理政,而參謀次長今井清又病重住院,因此實際上是石原莞爾在執掌參謀本部大權,但石原莞爾的對華政策——“是蠶食而不是鯨吞”,因此不主張擴大戰爭。
石原莞爾麾下的作戰課長武藤章卻是主張擴大侵華戰事,因此田中新一與陸士同學武藤章聯手反對石原莞爾,最終由於擴大派人多勢眾佔了上風,近衛文麿內閣於7月11日通過了增派五個師團的決定,致使侵華戰爭進一步擴大化,日本政府遂於8月15日發表了《對華宣戰宣告》,日本侵華戰爭被全面付諸實施。
1939年2月10日,田中新一被晉升陸軍少將,並被調到中國出任駐蒙軍參謀長,輔佐司令官蓮沼藩、杉山元和岡部直三郎,其中杉山元是以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兼任,該軍是日軍侵略內蒙古地區駐軍的統稱,1937年12月27日由駐蒙兵團編製成軍,擔負內蒙古、察哈爾省南部和山西北部等地區的警備與作戰任務,1938年7月被列入華北方面軍作戰序列,司令部設在張家口,兵員最多時曾達3萬多人。
1940年8月1日,田中新一被調任參謀本部部附,兩個月後接替陸大同學富永恭次出任第一部(主管作戰)部長,當時正值日軍第五師團長中村明人擅自率部佔領了法屬印度支那,破壞了日本大本營的戰略意圖,也徹底惹怒了英美法等西方列強,由此開始對日本實施經濟制裁,而田中新一是極力主張與美英法等國開戰的。
此時擔任陸軍省軍務局長的是武藤章,在是否對英美開戰問題上,武藤章最初是持謹慎態度的,這導致田中新一對武藤章十分不滿,他找上門去質問老同學武藤章,結果兩人話不投機而大打出手,兩個陸軍少將打架一事,曾在日本軍界廣為流傳,也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1941年10月15日,田中新一晉升陸軍中將,此時的日本已經與德國、義大利結成法西斯同盟,11月18日“東條內閣”又取代了“近衛內閣”,將日本引上了發動太平洋戰爭的快車道,12月7日南雲忠一就率領日本海軍聯合艦隊特遣艦隊偷襲了珍珠港,而南方軍則兵分四路橫掃東南亞地區,導致太平洋戰爭全面爆發。
瓜達爾卡納爾島戰役是太平洋戰爭期間非常重要的一次戰役,這裡原本是澳大利亞軍隊駐守,後來被日軍佔領並開始修建機場,成為日本在南太平洋最重要的海軍和陸軍基地,由百武晴吉的第十七軍和三川軍一的第八艦隊駐守,而盟軍為了確保美國與澳大利亞、紐西蘭之間的運輸航線,開始對瓜島實施海空封鎖,造成島上日軍補給嚴重不足,因此該島上的陸軍和海軍不斷請求增援補給。
在參謀本部主管陸軍作戰的田中新一,整日忙得焦頭爛額,疲於應付各個戰場提出的問題和要求,尤其在徵調民用艦船增援瓜島問題上,田中新一又與軍務局長佐藤賢了鬧得不可開交,僅是少將軍銜的佐藤賢了,依仗自己是東條英機的鐵桿親信,在陸軍省說一不二,面對田中新一的質問並不買賬,火爆脾氣的田中新一又與佐藤賢了上演了全武行,氣憤不已的佐藤賢了只好激他:“你去找東條首相好了。”
由於首相東條英機還兼任陸軍大臣之職,正在氣頭上的田中新一,於是又闖進東條英機的辦公室進行質問,而東條英機認為保有民間船舶擴大軍需生產,要比增援前線補給更為重要,氣得田中新一當場大罵東條英機混賬,結果被東條英機的衛兵強行拖出辦公室,此事發生在1942年12月5日,就在此事情發生的第三天,田中新一被逐出參謀本部,調任南方軍總司令部部附,在老上級、總司令官寺內壽一麾下當差。
1943年3月18日,田中新一接替牟田口廉也出任日軍第十八師團長,該師團曾參與淞滬登陸作戰和進攻南京作戰,在佔領蕪湖後揮師南下攻佔杭州,此後又佔領廣州、福州等地,在中國犯下了許多戰爭罪行,但此時的第十八師團駐屯在緬甸北部,並且早就改為三聯隊制師團,僅下轄步兵第55聯隊、步兵第56聯隊和步兵第114聯隊及山炮兵第18聯隊等附屬兵種部隊。
牟田口廉也升任第十五軍司令官之後,曾在作戰會議上提出進攻印度的意見,其參謀長小畑信良認為補給將會成為最大的阻礙,由於兩人意見相左而產生矛盾,好大喜功的田中新一,鼓動狂妄自大的牟田口廉也,司令官要有說一不二的權威,結果實事求是的小畑信良被撤銷了參謀長職務。
為了配合中國戰場及太平洋地區的戰爭形勢,時任盟軍東南亞戰區副統帥兼中國駐印軍總指揮史迪威將軍,於1943年10月制定了一個反攻緬北的作戰計劃,代號為“人猿泰山”,旨在重新打通中印之間的交通線,擔任主攻任務是中國駐印軍的新一軍,該軍下轄孫立人的新編第三十八師和廖耀湘的新編第二十二師,總兵力將近3.5萬人,而且全部配置了美式裝備。
而新一軍的作戰物件,就是素有“叢林作戰之王”的日軍第十八師團,這可真是冤家路窄,畢竟第十八師團在入侵中國期間是臭名昭著,為了鼓舞中國駐印軍計程車氣和鬥志,蔣介石與宋美齡在“開羅會議”之後,於1943年11月專程到印度蘭姆伽看望和慰問即將出徵的將士,為中國駐印軍出征緬北壯行。
1943年12月,盟軍打響了反攻緬北作戰,經過“胡康河谷戰役”、“孟拱河谷戰役”和“密支那戰役”等三場戰役的打擊,田中新一的第十八師團幾乎被打殘,從此對新一軍是聞風喪膽,而新一軍在鄭洞國將軍的率領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勝利,打出了軍威和國威,日軍從此再也不敢小瞧中國軍隊的戰鬥力了。
1944年9月22日,田中新一調任日軍緬甸方面軍參謀長,輔佐司令官木村兵太郎,此時緬甸方面軍下轄第十五軍(含第十五師團、第三十一師團、第三十三師團和第五十三師團)、第二十八軍(含第五十四師團和第五十五師團)、第三十三軍(含第十八師團和第五十六師團)及方面軍直屬第二師團、第四十九師團又3個獨立混成旅團等,總兵力達30餘萬人,司令部設在毛淡棉,擔負固守緬甸並防止盟軍反攻的作戰任務。
木村兵太郎是東條英機的鐵桿親信,“東條內閣”垮臺之後,接替河邊正三出任緬甸方面軍司令官,考慮到緬甸戰場上兵員損失的實際狀況,木村兵太郎制定了一個且戰且退的作戰計劃,但田中新一卻極力反對,並提出了一個防守反擊的作戰計劃,木村兵太郎竟然批准了這個計劃,並由田中新一指揮作戰,最終結果還是慘敗,並死傷一萬多日軍,氣得木村兵太郎解除了田中新一的指揮權。
惱羞成怒的木村兵太郎與田中新一,於是將滿腹的怨氣撒在了俘虜和平民身上,開始實施虐待和殺戮,由此製造了“仰光大屠殺”,直接命令麾下部隊,損失多少日軍士兵,就兩倍於屠殺戰俘和平民,而這些戰俘中不但有中國士兵,而且還有英美士兵,木村兵太郎從此揹負上了“緬甸屠夫”的惡名。
1945年5月7日,木村兵太郎被晉升陸軍大將,他不再容忍田中新一的無禮和傲慢,於是將其逐出了緬甸方面軍,田中新一被任命為東北軍管區司令部部附,遂於5月31日乘坐飛機回國赴任新職,但其座機在途徑柬埔寨首都金邊附近時,因機械故障致其座機迫降,導致田中新一身負重傷,及至他傷愈回國後,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最終被老上司杉山元接納,在第一總軍司令部任部附。
日本無條件投降後,杉山元於9月12日下午5時,在第一總軍司令部總司令官室開槍自殺,但田中新一併沒有步杉山元的後塵,駐日盟軍總部也沒有將其列入戰犯名單,而他在緬甸任職期間的上司木村兵太郎和牟田口廉也,卻都被列入甲級戰犯名單中。
田中新一曾經榮獲功四級金鵄勳章和功三級金鵄勳章各一枚,由松下芳男編著的《田中作戰部長的證言——大戰突入的真相》一書曾經廣為流傳,田中新一在戰後的經歷不詳,最終死於1976年9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