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夏季的一天,陳賡手握紅色電話,用他地道的湖南口音開心地說:“小超,我是陳賡!”對方接電話的是周恩來的夫人鄧穎超。人們通常都叫她“鄧大姐”,可是陳賡同周恩來一樣,也稱呼她為“小超”,足見他們之間的戰友情誼非同一般。
鄧穎超答話後,陳賡望了望身旁的一位機靈的小個子男青年,繼續說道:“彭幹臣的兒子來了,現正在我家裡。”電話裡隨即傳來了鄧穎超激動的聲音:“叫他快來,叫他快來!” 陳賡放下電話後立刻要車,將身旁的男青年送到了中南海紫光閣的總理客廳。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開進了中南海,車上坐著的,正式時任解放軍副總參謀長陳賡大將軍。不過當時坐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個年輕人,他叫做彭偉光,是生命中第一次來到中南海。
下車後,陳賡拉著他的手,大步走到了周總理的辦公室,還沒推進門,陳賡便開始大聲吆喝起來:“總理總理,快看我給你帶誰來了?”周恩來夫婦大老遠就聽到陳賡的聲音,在他推開門的時候,周恩來滿是疑問地說:“好你個陳賡,又在搞什麼名堂?”
隨即陳賡便高興回了一句:“我把彭幹臣的兒子給你帶來了!”聽到此,周恩來夫婦都一起連忙迎了上去,兩人把這個年輕小夥子從頭到腳都審視一遍後,周恩來說道:“是的,他是彭幹臣的兒子。”沒多久,夫妻二人眼角一起湧出了眼淚。
彭幹臣是誰,為何周恩來夫婦看到他的兒子會如此激動,甚至哭了出來?夫婦二人和彭幹臣有過怎樣的關係和淵源呢?
周恩來的得力助手
他們口中所提到的彭幹臣,是中國共產黨和人民解放軍歷史上一位被湮沒的英傑,也是周恩來在黃埔軍校的高足,和革命鬥爭中身邊的一名戰將和得力助手。而彭幹臣和周恩來的戰鬥情誼,也是從黃埔軍校開始的。
因為長期征戰,變動頻繁,曾用過彭幹成、黃大老闆等十多個化名,而且犧牲較早,所以他的英雄業績鮮為人知。
1900年5月,彭幹臣出生在湖北省英山縣一個佃農家庭裡面,父親彭少軒,曾任私塾先生,通達四書五經,因此在父親的影響下,彭幹臣自幼勤奮好學,識書達理, 成績優異。1920年,他考入省會城市 安慶的省立第一師範學校。
後來受五四運動和陳獨秀的影響,彭幹臣又成為一師的學生領袖,1921年4月上旬,彭幹臣與40多名熱血青年,在安慶秘密建立了安慶社會主義青年團,並積極組織參加了工運、農運和由學生組織的“馬列主義研究會”、“工讀夜校”、“工商夜校”等義務教學活動。
還曾組織過遊行示威,激發了教育界、工商界的愛國熱情。這場全國的風潮,使得請願行動中犧牲的姜高奇被追為了烈士。為紀念姜高奇,和半年後犧牲的周肇基烈士,安慶學界在菱湖公園建立紀念館。彭幹臣滿懷激情地在姜高奇血衣亭的橫匾上題詞:幹,革命的真精神是幹,是要徹底地幹!彭幹臣敬題。
1923年彭幹臣入黨,10月,孫中山在廣州創辦了黃埔軍校,周恩來任第一期政治部主任。為了培養優秀的軍事人才,從各地抽調了一批優秀的黨、團員去黃埔軍校學習。1924年4月,彭幹臣等6人報考了首期黃埔軍校,最後錄取了他在內的4個人。
5月5日,彭幹臣等第一期學生正式入校學習,他和同來的許繼慎被編入第二隊。6月16日,孫中山在開學典禮上致辭說道:“開辦這個軍官學校,獨一無二的希望,就是建立革命軍,來挽救中國的危亡。”
周恩來到校後,就開始著手發展共產黨的組織,並設立了中共黃埔支部。此期間,他接觸到了一個安徽口音,二十四五歲、中上身材、精明機靈的學生,他就是安徽來的彭幹臣。兩人談話投機,一見如故。
周恩來知道他早年受《新青年》雜誌的影響,並且參加和領導了一系列運動,對其勇敢機智的品性很是欣賞。在黃埔軍校裡因為學習成績優良,彭幹臣逐漸成為特別支部重要成員,後也因軍政素質好被留校, 他與陳賡分配到教導一團,同一個連隊,陳賡任連長,彭幹臣任黨代表。
1925年2月,黃埔軍校師生3000餘人組成了校軍,參加廣東革命政府舉行的討伐陳炯明的東征,彭幹臣等八名共產黨員軍官成為奮勇隊成員,浴血苦戰,與敵展開巷戰,很快就俘敵2000人,繳獲槍支1000餘條,當後續部隊趕到時,彭幹臣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隨著革命軍又奮勇發起反擊,迫敵狼狽逃竄。
這次的戰爭奠定了東征勝利的基礎,當時的《商報》盛讚校軍:“軍行所至,不擾民間一草一木。雞犬不驚,商市安堵……謂民國以來僅此所見,乃是真正衛國保民之革命軍。”
毛澤東後來也曾讚揚過這次戰役:“那時軍隊有一種新氣象,官兵之間和軍民之間大體上是團結的,奮勇向前的革命精神充滿了軍隊。那時軍隊設立了黨代表和政治部,這種制度是中國歷史上沒有的。靠了這種制度,使軍隊一新其面目。”
周恩來這次也表現出來了他的領導能力,以及創造性和幹練的才能,在國共兩黨,尤其是黃埔師生當中受到了廣泛的敬重和推崇。
在彭幹臣的心中,周恩來思想敏銳,立場堅定,知識淵博,方式方法都運用得非常靈活,言談舉止也十分端莊大方,一言一行都是師表和楷模。因此,他從心底裡敬佩周恩來,並立志做一個像周恩來那樣的革命家。
對周恩來的講話,彭幹臣總是認真聽取和理解;對周恩來主辦的《士兵之友》刊物,他也總是認真學習,手不釋卷;而對周恩來發出的戰鬥號召,他每次都是熱烈響應,同時身體力行。
1925年3月18日,彭幹臣和陳賡率全體官兵,在周恩來的指揮下,乘夜秘密來到五華縣城,利用俘虜進城,進行進攻。在城中與敵短兵相接時,彭幹臣的一個小手指被敵軍擊斷,他全然不顧,繼續率官兵猛衝,直到戰鬥勝利結束,才顧得上包紮傷口,最後導致這一手指殘廢。
周恩來當時惋惜地說:“彭幹臣這樣英俊的革命軍官,失去一個手指,將來談戀愛恐怕成為麻煩。” 彭幹臣卻爽朗地笑笑,賦起了詩:“革命誠非易,斷指何足惜。留得頭顱在,可為黨效力。”周恩來聽了後稱讚他說:“真不愧為革命的先鋒!”
校軍東征回師廣州後,周恩來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與聶榮臻、葉劍英等人商量後,決定派遣彭幹臣等一批優秀的黃埔軍校畢業生,去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彭幹臣告別了黃埔軍校和導師周恩來,便踏上去莫斯科的征程。
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
彭幹臣於1925年11月16日,輾轉來到莫斯科東方大學報到,學校 交 給他四頁紙的調查表上,彭幹臣對各個欄目逐一填寫,字跡清秀俊逸, 端莊大方,最後本人簽字“彭幹成”。
據當時從旅歐支部來到莫斯科東方大學的同班同學劉鼎(建國後曾 任國務院航天工業部部長)回憶說:“我同彭幹臣相處雖然只有半年多時間,但他給我留下的印象至今仍記憶猶新。”在劉鼎的心目中, 彭幹臣高高的個子,圓圓的臉,身材魁梧健壯,一表人才。
而且他待人熱情,講話坦率,與同學們關係密切,很受大家歡迎。當時,與彭幹臣同班同學者,除了劉鼎外,還有從旅歐支部來校的朱德、 曾湧泉。曾湧泉後來在接受北京電視臺記者採訪時,說:“彭幹臣被送往莫斯科東方大學深 造,是出於保護和培養這樣一批優秀人才所考慮的。”
在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的內容中,具體分為了兩大部分,一部分是馬列主義政治課,另一部分是軍事課。除了聽課和自學之外,經常還會組織大家一起進行討論。彭幹臣總是踴躍發言,他的觀點不僅鮮明生動,而且說服力強,常常使聽者們都頻頻點頭稱是。
而在軍事課上,主要內容則是學習步槍、手槍、機槍射擊、火炮操作使用以及爆破等,這些彭幹臣不但在黃埔軍校學過,而且還擔任過教練員。所以每逢上軍事課,他和雲南講武堂出身的朱德,兩個懂軍事的學員,就充當輔導員來協助其他不熟練的學員們進行操作。
蘇聯教官在講課時,翻譯人員由於不懂軍事,往往有些就會翻譯得不清楚,於是這兩人就會進行解釋,並且做出示範動作。有時,蘇聯教官講一分鐘,翻譯講半分鐘,彭幹臣或朱德則解釋了十幾分鍾。一來二去之後,他們二人就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助教”。
彭幹臣在莫斯科學習期間,還經常利用業餘時間,與同學們一起共同翻譯了馬列主義的一些基本理論著作。彭幹臣的出眾才華,受到很多蘇聯教官和同學們的賞識,甚至直接稱呼他為中國的“庫圖佐夫”(俄國著名將軍)。
但也就是在彭幹臣等人在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的這一期間,國內蔣介石一手策劃的中山艦事件在1926年3月26日爆發了,蔣介石借中山艦事件,將周恩來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副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的職務免職,已暴露身份的250多名共產黨員,也被迫退出第一軍和黃埔軍校 。
在準備北伐戰爭期間,軍隊急需大批黨的領導骨幹,周恩來為了擴大共產黨領導的武裝力量,一面在廣州舉辦特別訓練班,為軍隊培訓骨幹,一面向黨中央建議,召回在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的共產黨員,充實軍隊,參加北伐戰爭。
1926年秋天,提前結束學習的彭幹臣奉命回國,當時他被分到了國民革命軍第四軍葉挺獨立團工作。此時,在第一次國共合作的形勢下,全國工農革命空前高漲,全國人民迫切要求廣州革命政府出師北伐,推翻北洋軍閥的統治。
彭幹臣在北伐戰爭期間,始終以周恩來所講的八個字——‘飲馬長江, 武漢見面’,來激勵自己和部屬。他協助葉挺,率領所部參加了汀灑橋戰役、賀勝橋戰役和武昌戰役。
彭幹臣還向葉挺建議,組織了一支“敢死隊”,在他的親自帶領下,衝鋒在前,英勇拼殺,打出了威風,為爭得“鐵軍”的聲譽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在戰爭期間,彭於臣的腰部曾嚴重負傷,卻自己卻始終說沒有事,繼續率部作戰。
為此,戰友們讚揚他是“鐵軍中的鐵將”。10月份,北伐軍攻佔了武昌,真的實現了周恩來“飲馬長江,武漢見面”的預言。 而葉挺獨立團因為長驅直入,連戰皆捷,也因此獲得了軍內外的崇高聲譽。同時葉挺也被譽為了“北伐名將”,共產黨的聲威也因此大振。
後來,彭幹臣的三弟從英山來武昌看他,發現他的住處記憶體有許多銀元,就臨行時開口要帶些銀元回家。結果彭幹臣卻直接拒絕他,說:“這是革命的軍費,一塊錢也不能動用。”聽了這句話,三弟反而火了:“要幾塊錢都不給,你算什麼兄弟情誼!”
彭幹臣不理他,數著銀元往賬冊上登記,這筆錢為後來的南昌起義派 了大用場。
南昌起義
周恩來在1926年12月離開廣州,來到上海,開始擔任中共中央組織部秘書,負責全黨的組織工作。周恩來調來中央前後,上海工人先後舉行三次武裝起義。第一次是1926年10月,周恩來還未到。第二次是1927年2月,周恩來臨時被派到南市去指揮行動,這兩次起義都失敗了。
2月23日,中共中央決定組織第三次武裝起義,主要負責人是周恩來。周恩來當時感到武裝起義缺少軍事指揮人才,是一大薄弱環節, 必須對此儘快彌補過來。
此時,他再次想到了彭幹臣等一批黃埔軍校畢業生。1927年3月中旬,彭幹臣、姜錦堂等人,奉命率領一批經歷過北伐戰爭的軍事幹部,由武漢秘密潛入上海。
與彭幹臣等人再次久別重逢之後,周恩來緊緊地握住了彭幹臣的手抖了抖,高興地說:“幹臣,你們來的正是時候,猶如雪中送炭。幹臣、幹臣,你是一位能幹之臣,就在大上海大顯身手吧!”
周恩來隨後又對在場的其他同志們介紹說:“彭幹臣是黃埔軍校一期畢業生,是校軍的骨幹,又到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過,去年秋天回國後,參加了北伐戰爭,作戰英勇頑強,機智靈活,有豐富的實戰指揮經驗。”
3月21日,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開始,彭幹臣與孫津川等指揮的南市區工人,智取了一大批武器裝備。而周恩來則是親臨戰鬥最艱苦的火車站指揮作戰,終於攻克下了火車站。
大革命失敗後,周恩來開始策劃南昌起義。7月,彭幹臣率領了一部分工農力量潛入了南昌。彭幹臣不辜負周恩來的重託,為起義的勝利做了大量工作。由於他熟悉公安及衛戍工作,周恩來便將南昌市這兩項重要工作交給了他,並任命彭幹臣為南昌公安局局長兼衛戍司令和黨代表。
8月1日凌晨,隨著前敵委員會的一聲號令,南昌起義開始。彭幹臣率領部下首先奪佔了國民黨公安局及其哨所。又依據十月革命和上海工人武裝起義的經驗教訓,迅即部署社會治安保衛革命委員會和前敵委員會的安全。
起義中的彭幹臣是忙碌的,除了張貼布告、安定民心,要求市民照常生活,商店照常營業,學校照常上課外,他命令軍普和公安系統,加強城市警備,搜查殘敵,打擊犯罪分子,很快穩定了社會秩序,顯示了他的指揮藝術和組織才幹。
在做這些工作時,彭幹臣一方面聽從周恩來的指示,另一方面也和 革命委員會的保衛處保持著聯絡。保衛處處長是李立三,成員則是他的黃埔軍校老友,陳賡。最終,起義宣告了成功。
迷失了的革命功臣
1928年秋天,經過周圍好友們的介紹和撮合,和一個上海姑娘江鮮雲結婚。1929年夏天,由周恩來指導,彭幹臣以“黃大老闆”的身份開辦蜂蜜經理處,實際上則是在主持訓練班的工作。彭幹臣的妻子江鮮雲以老闆娘身份作掩護,負責訓練班的警戒和交通工作。
夫婦二人在此期間,和周恩來鄧穎超夫婦進一步加深了戰鬥友誼。周恩來經常會來訓練班作報告和講課,由鄧穎超陪同,兩人打扮成闊商夫婦,假裝來洽談生意,和彭幹臣夫婦接頭。經過一年的艱難歲月, 訓練班在敵人的眼皮下訓練出數十名領導幹部。
而當年參加過訓練班的老同志,也都齊贊周恩來彭幹臣兩人冒著極大風險為黨的軍事做出的這一巨大貢獻。當時周恩來也稱讚彭是一個“出色的將才經理”。1930年5月,周恩來去往了莫斯科,訓練班才就此停辦。
1930年5月, 彭幹臣夫婦抵達天津,以某洋行經理身份出現,但卻因被出賣,只好又乘海輪再次返回上海。路上受到顛簸驚嚇,懷孕7個月的江鮮雲要早產了。這年深秋,一個不足4斤的嬰兒來到這個的 世上。彭幹臣聽到兒子的啼哭,高興地說:“我這個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人,終於有接班人了!”
因為當時和惡劣的環境和早產,4個月過去了,兒子偉光還是很瘦小, 連頭也直不起來,母親很擔心,但父親卻樂觀地認為,他的兒子將是有作為的。可惜的是,父親卻不能一直守在他們身邊,看著自己的“接班人”長大。
1932年的一天他告訴妻子江鮮雲,自己馬上要離開上海,中央派他到閩浙城根據地工作。當時彭幹臣希望妻子帶上兒女與他同行,但江鮮雲卻表示, 丈夫是軍人,是帶兵打仗的,拖兒帶女會增加負擔,於是彭幹臣便留下一枚金戒指和一枝派克鋼筆,以及一些不值錢的用品,隻身離開上海的家。
從1932年到1934年,彭幹臣為紅軍輸送了700多名中下級軍官。1934年11月,方誌敏奉中共中央指示,組織抗日先遣隊出師北上,彭幹臣得到重新起用,協助方誌敏率軍北進。短時間內連獲勝利,重振軍威。
1935年1月,隊伍抵達贛東北懷玉山一帶,遭敵重圍,彭幹臣壯烈犧牲,年僅35歲。
在彭幹臣離開妻兒一年多後的一天,江鮮雲受到了一封彭幹臣寫來的信,一看郵戳是江西上饒,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中許多話都是暗語,比如“生活艱苦,生意做得不錯”,要費心思才能猜出個大概意思。江鮮雲拿著信,眼淚在眼睛裡直打轉。
這是彭幹臣離開上海後唯一的一封來信,此後便杳無音訊。自此以後,彭幹臣的生死成了一個謎,他的業績無人提起,彷彿不曾有過這樣一 個人。但有過交往的戰友們,心中卻始終記掛著他,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鼓勵彭偉光弄清父親的歷史。
全國解放後,江鮮雲留在山東工作,女兒彭偉生在部隊當了醫生,兒子彭偉光報考了北京外貿學院。因此,當週恩來見到彭幹臣的兒子後,才會如此激動,甚至流出眼淚。鄧穎超當時也對對彭偉光說了這麼一番話:
“你是幸福的一代,正因為你的童年、少年經歷了艱難的戰爭歲月,受到了戰火的薰陶。要比解放後生長的孩子懂得幸福來之不易。我們今天的幸福,是由像你爸爸那樣的成千上萬烈士的鮮血換來的,只有懂得幸福來之不易,才會珍惜解放後的幸福。”
後來經過多年調查,到1995年,彭幹臣犧牲60週年之際,彭幹臣僅存於世的自傳表格從俄羅斯購回,這位被歷史淹沒半個多世紀的早期革命家和軍事領導人,也終於被歷史所真正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