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23日凌晨4時20分,毛岸青在北京逝世,享年84歲。
得知毛岸青逝世的訊息,與他相熟的老紅軍曾說,“岸青的一生雖然顛簸流離,但他的一生是革命的、為人民服務的、奉獻的一生!他一直做實事,腳踏實地,做無名英雄,卻從不張揚!”
關於毛岸青的事蹟,可以從他的少年時代開始說起。
毛岸青顛簸流離的少年時代:缺少父愛,母親陪伴艱難吃苦
毛岸青是毛澤東和楊開慧的二兒子,1923年11月13日出生於湖南長沙東鄉板倉。
毛岸青剛滿月的時候,毛澤東奉命離開長沙去上海,準備赴廣州參加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
此後的日子,一家人相聚的時間少之甚少。在毛岸青的童年時光裡,父親留給他的永遠只有一個高大的背影,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陪伴他的只有母親和哥哥毛岸英。
在毛岸青4歲那年秋天,父親在參加完中共中央在漢口召開的緊急會議後,讓妻子楊開慧、保姆陳玉英和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龍三兄弟前往長沙板倉楊宅(即岳父家),隨後緊急奉命去發動秋收起義。
這一次的離別,誰也沒想到,對母親楊開慧來說,竟是永遠訣別。
毛岸青小時候,缺少父親的關愛和照顧,只不過他缺少父愛的童年裡,有母親楊開慧和哥哥毛岸英的陪伴和關心。
母親楊開慧對孩子的教育很上心,一直陪伴著孩子成長。閒下來的時候,她就教兄弟倆識字、讀文章,給他們講做人的道理。
1927年,“八七會議”後,根據組織安排,毛澤東繼續策劃秋收起義。在那個動盪的歲月裡,每一次的分別都有可能成為永別。毛岸青再次和毛澤東見面已經是20年以後的事情了。
為了工作方便和躲避敵人的迫害,母親楊開慧帶著兄弟三人和保姆陳玉英又秘密前往長沙。
年僅四歲的他,看到了母親為了革命事業不顧個人安危,即使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也毫無怨言。
回到長沙的楊開慧繼續從事地下工作,她從未忽略三位孩子,與保姆陳玉英兩人一起照顧三個孩子長大。但是在白色恐怖的危機中,楊開慧還是沒能逃過劫難。
1930年10月,楊開慧被反動派直接逮捕,一同被抓去的還有毛岸英和保姆。
一個月後,楊開慧不幸遇難,英勇就義。黨組織營救出毛岸英和保姆,只是楊開慧永遠留在了革命歷史上,兄弟三人永遠地失去了母親。
得知母親英勇就義的那一刻,毛岸青的世界轟然坍塌,還不滿7歲的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這也使得他一生都思念著母親。
楊開慧逝世後,無情的政治鬥爭並沒有就此放過她的孩子們,反動派為了誘捕毛主席,竟將他們的三個兒子作為誘餌。
在逼迫之下,兄弟三人離開了一直生活的家鄉,趕往上海投靠叔父。經叔父安排,他們進入由中共地下黨創辦的幼兒園,並打算在這裡修復心理創傷。
不幸卻接連而至,年僅一歲的弟弟毛岸龍因病夭折,兄弟倆心理再次受到重創。
1931年,上海地下黨遭到嚴重破壞,幼兒園的真實背景被曝光,為了保護孩子們,大同幼稚園被解散,兄弟倆再次失去了投靠的地方。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顛簸流離”成了毛岸英和毛岸青兄弟倆的童年標籤。
後來,黨組織將他們託付給地下黨員董健吾,並由其家人黃慧光代管。毛岸英、毛岸青兄弟二人早已飽受生活艱辛之苦。
董健吾曾經因某些事情暫離上海後,黃慧光卻狠心虐待苦命的兩兄弟。
白天,瘦小的毛岸青要和哥哥上街當童工,他們做過撿垃圾、賣報紙、推板車等等髒累活;晚上,他們就在樓梯間的破棉絮堆裡將就一宿,每天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有一次黃慧光晚上核對賬單的時候,發現毛岸青上繳的錢中有幾張是假的,她十分惱怒,責令毛岸青不許吃晚飯。
瘦小的毛岸青已經兩頓沒吃飯,餓得頭昏眼花的他,回想起白天賣報的情景,那幾張假的錢可能來自那位買報紙的外國水兵。
怒氣衝衝的毛岸青直接跑到街上,在電線杆上刻下“打倒洋人”幾個大字,以表示自己對“洋人”的厭惡。
一位印度巡捕正好經過,看到他的行為之後,直接上去給了毛岸青一記耳光,瘦小的毛岸青直接倒在地上,甚至又多揍了幾拳。早已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毛岸青,這般毒打對他來說是致命的傷害。
毛岸青倒在地上捂著頭滾地慘叫,擔心弟弟的毛岸英聞聲趕來,立馬將弟弟護於身下,並把他背了回去。回到避難地方的毛岸青大病一場,因此落下頭疼的病症。
經此一事,毛岸英不忍心再看弟弟遭受虐待,“岸青,我們逃出去吧!”於是兄弟倆人相依為命地開啟了流浪生活。
母親犧牲,父親杳無音信,世界之大卻無一處是兄弟倆人的落腳之地。不和平的年代,毛岸英和毛岸青成了戰爭陰雲下千百個流浪兒中的一員。
所幸的是,兄弟倆下落不明的訊息很快傳到父親那裡,毛主席立即派人秘密尋找。
半年後,在城隍廟的一群流浪兒裡,地下黨員終於找到了狼狽不堪的毛岸英和毛岸青。父子三人終能得以重逢。
毛岸青國外的漂泊生活:與父親、哥哥分隔兩地
1936年,國內形勢愈發嚴峻,毛主席為了救國救民的革命事業忙裡忙外,無暇兼顧自己的兩個孩子,而作為主席的兒子,毛岸英、毛岸青倆人還要面臨隨時被反動勢力擄走的危險。
毛主席不得不忍痛決定,讓他們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年僅14歲的毛岸英帶著13歲的毛岸青前往蘇聯學習,漫漫路途依舊是兄弟倆互相陪伴。
抵達蘇聯後,他們進入到莫尼諾學院。在這裡,他們能夠安穩地學習生活。生活安定了許多。
毛岸青跟著哥哥一起,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讀書、學習,他們知道只有讀書是唯一的出路。
他們對父親是很想念的,只是找不到與父親的聯絡方式。很多訊息都是從報刊上得知,例如紅軍順利抵達延安。這些都是他們緩解思念父親的方法。
正當他們因想念父親而思緒混亂的時候,一封由父親親筆寫的家書來到他們面前。中斷多年的音訊,終於又聯絡上了。
這對於兄弟倆人來說,無疑是在蘇聯學習和生活的最大動力。書信往來,成為父子三人的“小秘密”。
不久後,哥哥毛岸英提前學成可以回國效力,從1945年11月開始患植物神經失調症的毛澤東,聽到這一訊息之後,親自抱病到機場迎接大兒子的歸來。
仍然在療養中的毛澤東看見闊別近20年的兒子岸英,又得知岸青的訊息,精神爽利,不禁拿起筆給遠在異國的岸青寫了一封家書。
岸青,我的親愛的兒:
岸英回國,收到你的信,知道你的情形,很是歡喜。看見岸英,好像看見你一樣。希望你在那裡繼續學習,將來學成回國,好為人民服務。你妹妹也讓我向你問好,她現已五歲半。她的剪紙我寄予你兩張。
祝你進步,愉快,成長!
毛澤東
一九四六年一月七日
1947年,學成的毛岸青回到祖國,以“楊永壽”之名開始從事土地改革等工作。1949年,新中國成立,象徵著新時代的來臨,生命力的盎然。所有的一切也開始邁入正軌。
毛岸青回想自己與父親分別時,他還是蹣跚學步的孩子,如今的他已成長了許多,是一位能協助父親的青年。闊別22年後,他在北京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父親,思念父親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
父子團聚後,毛岸青的生活也隨之穩定下來。性格沉穩的毛岸青在選擇工作時,他毅然選擇做一名普通的馬列著作翻譯員。逐漸穩定的生活,被哥哥在抗美援朝戰場上犧牲的噩耗打破。
“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一直是自己依靠的哥哥,在抗美援朝的戰場上犧牲……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晴天霹靂!”毛岸青的精神世界再次被摧毀,頭痛病症隨之發作,直接病到不能自已。
毛澤東只能再次將他送往蘇聯,接受長期的封閉治療,這一次的治療是8年時間。後來,毛岸青拖著病體回到國內,在大連療養。
1957年,毛澤東去大連調研,順便與正在大連養病的毛岸青見了一面。父子相見,毛澤東囑咐他一定要多注意休息,耐心治療。
1976年毛主席逝世,舉國悲痛,毛岸青大受刺激,想要去送父親最後一程,見最後一面。妻子邵華擔心他舊病復發,勸阻他在家裡等待訊息。
毛岸青的晚年生活:思念母親,懷念哥哥、父親
毛岸青晚年居住在北京西山腳下一個寧靜的院落裡,客廳的牆面上掛著父親和母親的油畫,妻子邵華的拍攝作品作為裝飾。
由於他在蘇聯工作和學習了11年,毛岸青養成了用俄語思維的習慣,例如日常生活方式、家庭的歐式裝飾等。
他比較習慣的是,在與家人交談表達不清晰的時候,一連串的俄語就會不由自主地冒出來。若是應邀題詞留念,毛岸青都會題上幾句流暢的俄語,再用毛筆工整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晚年的毛岸青一步步走向蒼老,但有時他卻變得像個小孩一樣,一個人一言不發地坐著落淚,時常捧著一沓合影照片,看著父親、母親、哥哥的面容仔細端詳、摩挲,不說話,只是沉默。妻子邵華在一旁看著,偶爾為他端上一杯熱茶。
1990年毛岸青回到湖南舊居,在母親墓前的他像一個小孩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慢慢地拂去墓碑上的塵土。臨走前,他在簽名登記簿上寫下“楊岸青”三個字。
每當妻子邵華上前安慰,他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含淚握著妻子的手,“我想母親了,我很想念她……我走之後,我想和媽媽‘團聚’......”不管走了多遠,毛岸青還是想回到母親身邊。
2007年,毛岸青因病去世。
毛岸青走了,他的妻子邵華這樣深情懷念他,“我們生活在一起40多年,失去岸青的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他在我心中是平和的人,是不張揚的人,只是到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偉大是無語言說的……”
作為毛主席的兒子,毛岸青的表現過於“平凡”,他不像父親能夠得到萬人景仰,也不像母親那樣英勇就義、垂名青史,更不像哥哥那樣為國犧牲。即使他寫了很多的文獻、著作,從未有隻言片語是記錄自己做的好事、實事。
2008年12月21日,毛岸青逝世後的一年,毛新宇帶著父母的骨灰來到祖母楊開慧的烈士陵墓前,他按照父母的遺願,將倆人的骨灰安葬於此。
“父親,你也可以回到媽媽身邊了,您能與祖母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