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週刊》記者 李永華|北京報道
與其他出現債務危機的大型地產公司一樣，寶能集團爆雷點之一也是理財產品。
“為滿足投資者即時兌付的需求，寶能集團將組織提供總價值不少於50億元、 具有較高投資回報率、可過戶或變現的優質房產和權益供投資者自由選擇。”
12月8日晚，寶能集團在官方微信公眾號上釋出理財產品兌付方案。這是其處理債務危機的最新公開動作。
2016年，此前名聲並不顯赫的寶能因一度接近入主萬科(000002.SZ)而一舉成名，市場冠以“寶能系”之稱，業務覆蓋保險金融、房地產、汽車、物流等各類業務。
計劃出售1000億資產，寶能陷入債務危機後自救
50億元理財產品只是寶能集團負債的冰山一角。
10月20日，寶能控股的上市公司中炬高新（600872.SH）釋出公告稱，截至2021年9月底，寶能集團合併報表總資產約8300億元，剔除並表金融資產及負債後集團總資產約4300億元，有息負債合計為1927億元（包含銀行貸款、信託貸款、理財產品及發行的公司債券），對外擔保餘額308億元。其中，近段時間較為緊迫的流動性資金缺口約為200億元，包括：所有理財產品兌付合計83.49億元；較為急迫的工程款等需要支付26億元；部分緊迫的經營款項及到期本息約85億元。
與此同時，中炬高新稱，其控股股東中山潤田（控股股東為寶能）存在債務違約金額29.75億元。更讓投資者吃驚的是，寶能集團共被法院執行19筆，執行金額180.31億元；剔除交叉重複案件，中山潤田及其控股股東共被執行金額 180億元。
一個月後，中炬高新再次公告，“中山潤田所持中炬高新股份已全部處於質押/司法標記/司法凍結/輪候凍結狀態，存在股份被平倉或強制過戶的風險”。
自救的辦法，就是多賣、快賣資產。
寶能表示，計劃出售8大資產，總估值達1000億元，包括深圳寶能中心、舊改專案，前海優質專案、物流園資產包專案等位於上海、深圳、廣州的 8 大資產專案，預計3-4 個內，回款約200億元，個別專案已達成交易，階段性回款。
除了賣地賣專案，寶能還在多方減持上市公司股權。2015年以來，寶能透過前海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前海人壽”）、深圳市鉅盛華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鉅盛華”）等公司舉牌南玻A（000012.SZ）、華僑城A(000069.SZ)、中炬高新(600872.SH)、南寧百貨(600712.SH)、韶能股份(000601)等多家上市公司。最知名的舉牌動作無疑是“寶萬之爭”的舉牌萬科A，在後者的股權比例一度高達25.4%，；成為格力電器第三大股東，被董明珠斥為“野蠻人”。
2021年10月13日，華僑城公告稱，前海人壽與鉅盛華因自身業務發展需要擬合計減持不超過1.64億股，即不超過公司總股本的2%股份。按當時價格計算，透過減持華僑城可套現金額約為12億元。不過，減持公告發布後，華僑城股價持續下行，至12月13日，一度下探至5.9元/股，對應市值9.68億元。
這並非寶能第一次減持華僑城。今年3月，前海人壽與鉅盛華擬減持2%，後來實際減持0.98%，按照減持均價計算，合計套現約7.52億元。
目前，南玻A、韶能股份、中炬高新等公司並未披露寶能集團的減持計劃。不過，南寧百貨、韶能股份先後公告都顯示，寶能集團的相應股權已經高質押甚至是100%質押。
地產，還是地產
2021下半年開始，市場上陸續出現寶能集團陷入債務危機的訊息。
“寶能系”旗下深圳深業物流集團有限公司應於2021年8月2日償還愛建信託4.68億元，逾期。
寶能汽車集團有限公司應於2021年8月23日應償付重慶信託本息金額21.86億元，逾期。
10月8日，中鐵信託稱，28億元的寶能廣州汽車產業園專案（二期）集合資金信託計劃的債務人未能如期支付貸款利息，保證人寶能投資、姚振華已構成債務人的交叉違約。
此外，山東信託、民生信託等多家信託公司披露寶能違約情況。
寶能何以至此？
姚振華給出的解釋是，“從2016年我們下定決心，堅決轉型進軍高階製造開始，已陸續在汽車全產業鏈投入自有資金超500億元，疊加當下的疫情衝擊、宏觀調控影響，公司遇到了暫時的資金流動性困難。”
這與恆大陷入債務危機後將導火索歸於恆馳汽車專案相類似，卻難說是根本原因。
“寶萬之爭”前，寶能集團可以說是默默無聞。在這一資本市場大事件中，寶能集團一戰成名，動用資金規模超600億元。
前海人壽是其主要的資金來源。成立於2012年的前海人壽，發展可謂突飛猛進。2012年獲得第一份保單，2013年資產規模就達100億元，2015年躍升至1559.43億元，2016年資產規模超2000億元。其中奧秘就在於萬能險，而其2015年至2016年之所以舉牌多家上市公司，關鍵也在於萬能險。
當時，業內人士分析認為，“寶能系”的錢大致有三個部分，一是前海人壽萬能險業務得來的100億元；二是“寶能系”多個公司採取俄羅斯套娃式的股權抵押獲得200億元，其中多有迴圈融資；還有就是以金融產品吸納通道資金，層層放大，又拿到270多億元。（《中國經濟週刊》2017年第31期《險資兇猛》）
2016年12月，保監會下發監管函，暫停前海人壽開展萬能險新業務，在3個月內禁止申報新的產品。這一年前10個月，萬能險收入在前海人壽保費收入中佔比超過80%。
2016年之後，前海人壽仍保持增長，但增速下行，資產規模從2016年的2000億元增長至2020年底的3026.63億元。與此同時，2016年開啟“保險姓保”險資嚴格監管之後，寶能集團很難再動用險資輸血自救。
以地產與實業之名拿下的眾多土地以及相關專案才是寶能的吞金獸。
姚振華曾提出的目標是，2020年，寶能地產銷售規模要達到1000億元，2022年要超過2000億元，不遲於2022年上市。
據第三方機構資料，寶能的地產業務2020年銷售規模109.1億元，離姚振華的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中國經濟週刊》曾報道，前海人壽曾激進投資，背後還存在一個重要原因，其透過關聯交易不停地輸血“寶能系”公司的地產業務，不斷加碼以萬能險為主營產品的保險業務，以應對“寶能系”投資體量越來越巨大的關聯地產業務的資金需求。
2017年，寶能進軍汽車產業。2018年的觀致汽車經銷商大會上，姚振華宣稱，將連續5年、每年投入100億元用於觀致汽車的新車研發。
據媒體報道，寶能在汽車方面將更多的錢砸向了土地，其全國造車基地合計佔地面積超萬畝。因此，有質疑稱，其以造車之名行地產之實，透過數個造車基地專案開發汽車小鎮，銷售房地產。
全國乘用車市場資訊聯席會秘書長崔東樹曾評論，寶能的造車思路大機率還是與地產開發相結合。
此外，寶能在文旅小鎮上的投資規模同樣巨大，不完全統計的土地規模也超過1萬畝。從公開資料看，寶能旗下昆明安寧溫泉國際體育旅遊度假小鎮專案號稱總投資355億元；雲南騰衝專案拿地面積高達4000畝，投資額400億元；今年3月簽約的山東膠州寶能善湖生態活力城專案總投資號稱100億元。
11月23日，在《致投資人的一封信中》，寶能稱，當前是階段性困難，公司的總資產遠大於負債，有息負債基本都有足額抵押物擔保，“充分覆蓋本息，風險可控”。
責編：楊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