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是淮軍的發祥地,淮軍存在的40年間正是中國經歷“三千未有之大變局”時期,在中國近代史上產生過重大影響,淮軍將領的生平故事流傳至今。
為傳播屬於安徽獨特的歷史文化,從2019年8月1日起,安徽廣播電視臺城市之聲製作推出歷史故事系列音訊《淮軍大起底》,今天請聽第374集《英雄落幕》
1900年7月9號,因為正值盛夏,天早早地就亮了。已經在昨天晚上交待完後事的聶士成起個大早。
早上五點鐘,聯軍就已經開始打炮,不僅武衛軍正面不斷有炮彈飛來,從側後方也能聽到槍炮聲傳來,探子來報,日本軍隊已經迂迴到清軍後方,並且發起了進攻,聶士成部顯然已經處在包圍圈裡了。
炮火準備之後,聯軍開始向聶士成部發起了進攻,一般說來,擔任正面進攻的部隊都是戰鬥力強的部隊,聶士成命令部隊堅守陣地,不許後退。這裡需要說明一下,聶士成並不是個光會打陣地戰的莾夫,他過去曾經有過打贏運動戰,甚至是游擊戰的案例,在這個時候選擇堅持與正面來敵死磕,用意其實十分明顯:不勝利,就戰死!
聶士成的武衛軍是當時清軍裡戰鬥力比較強的部隊,面對聯軍的攻擊並不示弱,戰鬥進行得十分激烈,聯軍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據說,聯軍後來用了毒氣彈,那個時候,世界上可能除了化學家知道毒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普通人根本不瞭解,也就談不上防護,所以,清軍大批中毒倒地,整個戰線開始鬆動。
危急時刻,聶士成騎上戰馬,準備向聯軍發起衝鋒。
戰場上,中低階軍官身先士卒可以鼓舞士氣,但是,最高指揮官是不能在一線衝鋒的,看到聶士成上馬,手下營官宋佔標衝上去拉住馬韁繩,不讓他往前衝。據有人後來回憶,在隆隆的炮聲中,他們聽見聶士成清楚地對宋佔標說:“孩子,你不懂!”
宋佔標仍然不鬆手,聶士成大聲喝道:“鬆開!”
在緊急時刻敢阻擋主帥行動的一定是他的鐵桿親信,哪可能任他去冒險吶,宋佔標不聽,繼續死死地拽住馬。
聶士成大怒,揮刀砍宋佔標的手。宋佔標反射性縮手,馬衝了出去。宋佔標見攔不住聶士成,也跟著往前衝,下邊的將士在主帥的激勵下一起躍出戰壕,衝向聯軍。
兩軍相遇勇者勝!聯軍看見清軍不要命地往前衝,連忙後撤。
漸漸地,聯軍的炮火使得清軍支援不住了。聶士成回馬奔回大帳,等他再出來時,已經是一身清軍武官禮服的穿戴了,他還特意把朝廷賜給的黃馬褂取出來穿在官服的外面。清朝的時候,亮黃色屬於皇帝專有,別人不能使用的,除非皇帝特許。黃馬褂就是一種黃色罩褂,是皇帝賞賜給有大功或者承擔重要責任的人穿的。現在影視劇裡,好多侍衛一色的黃馬褂,看起來炫酷,真實生活裡是不可能的。
即使得了黃馬褂,不是重大場合是不會穿的。聶士成之所以穿上,是因為抱定必死決心,人生最後一次亮相,也算是重大場合了;另外,這個顏色特別顯眼,他是要把自己當成戰場上的靶子。
聶士成騎馬,衝在最前面,來到一座橋頭,這時候,聯軍集中火力向他射擊,他的腿上中了兩槍,血順著腿流出來。宋佔標這時候也趕上來了,拉住他的馬請他退後。聶士成大喊:“此吾致命之所地,逾此一步非丈夫矣!”
事後,直隸總督裕祿在給朝廷的奏摺裡描述當時的情景:“……槍炮如雨。該提督兩腿均受槍傷,猶督兵不許稍退。……又被敵槍洞穿左右兩腮、項側、腦門多處,臍下寸許被炮彈炸穿,腸出數寸,登時陣亡。其營官宋佔標亦隨同殉難。”
聶士成倒在了戰場上,最後一個淮軍名將在反抗入侵、保衛國家的戰鬥中戰死了。
淮軍,這支走過了四十年風雨,幾乎無戰不與的部隊,距離它的落幕時分已經不遠。甚至可以說,屬於他們的戲劇已經落幕,只是因為它實際意義上的主帥李鴻章還活著,人們不能早作宣判而已。
恰巧是在這一天,清廷向兩廣總督李鴻章發出指令,任命他為全權大臣,前往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