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號,母親打電話給我,問我什麼時候到家。又說,家裡沒葷菜,她得去街上買點什麼好吃的提前燒好。意思問我大概幾點,是回去吃中飯呢還是晚飯。
我說十七號。她沒聽清楚。我只得又重複了兩遍,並且叫她不要上街,這幾天氣溫下降得厲害,都零下三四度,摔了跤就是大麻煩了。母親八十五歲,身體還不錯只是耳朵越來越背。我幾乎是吼出來的,也不知道她聽清楚沒有。掛了又給弟弟打電話,他說還在湖南,晚上飛回上海,並確認十七號一定回去。我打電話給他是因為自己無法回家,孫子感冒十來天了,流了一個禮物的鼻涕,剛剛好點又開始咳嗽,跟著是幾天三十八、九放的高燒。去市兒童醫院,醫生說沒事,只配點退燒止咳的藥。孩子生病就喜歡磨人,東不是西也不對,一點不合乎他的心情便呼天搶地,痛哭流淚,一哭便是一連串的咳嗽聲。
我回不了家。
回家做冬至還是在國慶節時和母親說的,以前逢冬至也有不回去的年份,不過極少。父親是2017年冬至前去世的,後來每年的冬至我和弟弟一家人都要回家,祭日那天順便將冬至一道做了,這形成了一個習慣。其實不僅僅是冬至。清明,五一,中秋或國慶,我們都要回老家的。這幾年,母親像個孩子,總是盼著過節,一到節邊就給我打電話,說某某回去了,又問我回不回家,要是忙就不要回來了,還是事情為主,她什麼都好。我回去了,還沒返程她又問下個節可回。她在過一個節時等下一個節,那種心思似乎有些等不及,似乎所有的日子都變成期盼,巴不得天天過節過年。
還好弟弟回去了。下午坐在院子裡看弟媳發的抖音,見到母親,志學娘和杏花娘三人坐在門口曬太陽,個個臉上都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不錯。我問她,娘罵我沒有。她說沒有,只是怪我,說回去又沒見到人,做了許多我喜歡吃的,他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