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曾經風靡一時的潮流品牌Boy London天貓和京東官方旗艦店均在店鋪首頁打出“關店清倉”的公告。店鋪客服表示,因店鋪業務調整,今年12月31日該店將正式關店。
Boy London曾經也風光無限,一度成為富二代的象徵。有人總結過中國富二代留學生的標準行頭:Boy London衛衣,MCM雙肩包,HBA的T恤,再加上克羅心和Yeezy就齊活了。
今天這篇文章,我們將從Boy London說起,聊一聊中國富二代們的審美變化。
開啟Boy London天貓店鋪,即便到了清倉甩貨的最後時刻,在最低折扣3折的區域,一件衛衣要450元,一條工裝褲要620元;而在5折區,則幾乎都是上千塊的單品——由此可以想見,不打折的時候,Boy London有多貴。
“貴”,一度成為Boy London的標誌。
網友@拿鐵行為分析 回憶道,她高中的時候曾有一個男同學穿過Boy London,她和另一個女生吐槽說“這件衣服是真的醜”,沒想到那個女同學很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說,“這件衣服可貴了”。
正是因為貴,以及在幾年前看來酷炫的設計,中國富二代確實很短暫地愛過Boy London一陣。
“初中的時候,我會去逛Boy London專櫃,當時試衣服覺得‘哎呀,每一件都好好看’。“
出生於2001年的小白是一名時尚愛好者,每個月都會花上萬塊買衣服,因為還沒畢業,這些錢都是父母給的零花錢。
各種大而顯眼的logo曾經是富二代小孩穿搭的重要元素。當大家都被包裹在千篇一律的校服裡時,難免想讓自己顯得與眾不同,而辨識度高的品牌logo,就是證明自己品位最方便的方式。
1999年出生的Tong讀中學的時候,國內還沒有太多穿搭博主,她和其他富二代同學更沒什麼時尚概念,“買大品牌的衛衣、T恤、牛仔褲和包來搭配,logo是重點,”她說,當時在同學間最受歡迎的品牌是Off-White和Moschino,“基本上T恤和書包大家都會買。”
每個班上都會有一位相對先鋒的潮流達人,一手掌握最新鮮的潮流資訊。小白讀初中時的一個朋友就是這樣,“那時候她已經開始去I.T和i.t買衣服,她穿了之後大家都會去買,現在想想還挺好笑的,但那時候打扮就是這樣,花裡胡哨、很浮誇,會戴很多手鍊項鍊。”
最早對富二代們進行時尚啟蒙的明星,當屬一眾潮流主理人們。
早年間陳冠希和余文樂在國內的潮流影響力絕對是有目共睹,許多潮流單品都是第一時間上身,其中陳冠希連卷褲管的穿衣細節都能引起當時的年輕人們的效仿。
像颶風一般火遍了“富小孩潮流圈”的美式街頭潮牌Supreme,也有著陳冠希和余文樂的推波助瀾。
然而時過境遷,僅憑大logo、卻無其他內涵的潮牌,已經不能讓如今年輕一輩的富二代們買單了。
Tong覺察到自己和同學們的這種審美變化,是發生在高三之後。富二代們走出中學校園,去往不同城市、不同國家讀書工作,因而也逐漸開始形成更為鮮明的穿衣風格。
小白的穿衣風格自高中之後經歷過幾輪變化。留學時,她喜歡潮流酷炫、中性一點的風格,為此買過不少潮流品牌,比如CDG。後來迷戀過一陣暗黑系,常穿山本耀司、guidi等avant-garde品牌。
現在她喜歡更為女性化、精緻一些的品牌,“節日感重一點,能夠去喝下午茶穿的”,她平時買最多的品牌是走少女路線的中國設計師品牌SHUSHU/TONG。
SHUSHU/TONG等少女風設計師品牌,正在成為富二代女孩們的新寵
當潮流資訊變得越來越易獲得,當富二代們的穿搭風格變得越來越多元,穿潮牌不再是彰顯身份或者財富的唯一手段。對於年輕一輩的富二代們來說,想要曬,有更多的選擇。
在開頭我們提到,有人曾經將“Boy London+MCM+HBA+克羅心+Yeezy”總結為中國富二代留學生的穿搭公式,事實上這樣的總結並不完全準確。
更年輕一代的有錢小孩,早已延伸出了各種穿搭分支,不是同一個簡單的公式可以概括的。
Tong16歲時曾去洛杉磯待過一年,當時她的中國富二代同學們都是開自己買的跑車上學,他們最愛穿的就是潮牌,尤其是Supreme和Yeezy,“北美的中國富二代都蠻土的,後來LV和Supreme聯名,加州直男富二代都開心瘋了。”
後來她去英國讀本科和碩士,她的高中同學也紛紛去往不同國家求學,當她開啟自己的instagram,發現在不同地方留學的富二代朋友穿搭風格區別變得非常明顯。
去北美留學的,基本上還是以延續了國內的“江浙滬穿搭風格”。所謂“江浙滬穿搭風格”指的是喜歡穿昂貴的潮牌和奢侈品牌,明明白白地炫富,最好滿身Logo,凸顯自己的品位。
這種風格的源頭,可以追溯至在2010年前後,當時上海大部分商圈的街拍中,都可以看到人手一件的BAPE“鯊魚頭”外套,以及下半身的EVISU牛仔褲,手上脖子上必須配套的克羅心銀飾。
即便後來Thom Browne這一類時裝品牌受到他們的喜愛,仍舊不是因為設計,而是因為品牌標誌性的三條槓設計,即便購買Thom Browne,他們也是隻買辨識度高的單品。
而像Tong一樣,去歐洲唸書的富二代,尤其還是讀藝術類專業的,穿衣風格就變得非常多元。她身邊有喜歡穿CDG套裝的,也有喜歡Simone Rocha這類價格昂貴的少女風設計師品牌,還有衣服只穿奢侈品品牌的,Chanel、Dior和CELINE是她們的最愛。
“男生就比較簡單,要麼全黑或者要麼潮牌,喜歡穿潮牌的又分奢侈品潮牌以及普通街頭潮牌,主要是看他們是有錢,還是超級有錢。”
在她看來,歐洲的時裝氛圍濃郁,即便是學金融等與藝術關係不大的專業,接觸到的時尚資訊也會比北美留學生多。“在倫敦,直男富二代也會穿Y/PROJECT和Raf Simons這些很時裝的品牌。我的那些在北美留學的男生朋友很少有穿tabi的,但歐洲的就很多,甚至直男也有點時髦精。”
這種男士tabi幾乎不會出現在北美派富二代腳上
北美的富二代留學生追求潮流感和財富辨識度,歐洲的富二代留學生則更注重圈層的認同感和時髦度。
在這一點上,沒有出國留學的富二代和出國留學的相比,又有一些差異。相對來說,他們更喜歡Balenciaga、Gucci等個性鮮明,又價格不低的潮流單品。
國內最早一批穿老爹鞋的,除了時裝精就是富二代了
即便同為富二代,彼此也有鄙視鏈,鄙視鏈的排序方式大多是根據誰更有錢,而穿搭就是體現財富值最為直接的方式之一。
Tong在英國讀書期間,每月除去1800英鎊的房租,還能獲得約3000英鎊(約25000人民幣)的生活費,雖然也能買大牌衣服,但要買奢侈品最核心的產品,比如皮包,還是略為吃力。比她有錢的同學,都會拎Chanel的購物袋來上課,“我估摸著怎麼樣一個月也得有個10000英鎊(約84000人民幣)生活費才敢那麼買,畢竟買個包就4000英鎊了。 ”Tong說。
而在富二代同學之間,站在鄙視鏈頂端的,無疑是拎著愛馬仕上學的。背愛馬仕的中國富二代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不太和圈子外的其他富二代一起玩。
Tong的班上當時就有一個背愛馬仕的小群體,“她們都很喜歡買東西,也不來上課,作業也有人代寫,其他的一問三不知。有個背Kelly包的北京女同學,還在lecture那種大會上問老師,畢業論文的等級是不是自己選擇的,她問了以後全場都傻了。”
在富二代穿衣鄙視鏈中,潮牌往往都處在底層。其餘的設計師品牌、時裝品牌和奢侈品品牌要如何在鄙視鏈中排序,大家各執一詞。不過,近年來隨著獨立設計師品牌越來越吃香,不少富二代們都以穿小眾的設計師品牌而自詡居於鄙視鏈上層。
小白告訴我們,以前她的朋友之間買ESSENTIALS的人很多,但隨著這個牌子成了街服,假貨氾濫,她的朋友們就不再購買了。與此同時,她們開始越來越多關注一些小眾的設計師品牌。
價格高昂的獨立設計師品牌Uma Wang,經濟條件不錯的富二代女孩也是它的主力消費人群之一
但她們有時也會懷疑,這些所謂的小眾設計師品牌是不是一種“智商稅”。小白曾經購買過兩個獨立設計師品牌,創始人畢業於英國知名時裝學府,品牌最便宜的一條裙子也要賣到五六千塊。但令小白失望的是,收到產品後感覺相當廉價,“就算它再小眾,我可能之後也不會去買。”
Tong如今已經回國創業,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她開始愛買優衣庫了,“穿那些嬌嫩的衣服都無法去倉庫搬貨。”
小白之前曾在位元組跳動實習,她不再喜歡那些很誇張的潮牌,反而希望自己越低調越好,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愛炫耀的富二代。
Tong覺得,即便同是富二代,有錢小孩和超級有錢的小孩還是不一樣的,“我們這種,一般回了國也還是打工人,跟大家一樣,沒什麼區別的,所以大家也都更低調了。”
而她那些曾經背愛馬仕的同學們,基本上不是訂婚就是已經結婚了,她給我們看了其中一位朋友曬出的朋友圈,照片上的Harry Winston鑽戒起碼有五克拉,價值百萬。
採訪:萊斯利
撰文:萊斯利 & weilai
實習生娜娜對本文亦有貢獻
圖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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