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沒回家了?
很久,很久了。
小時候學到余光中的《鄉愁》,只覺得這首小詩言辭簡單,並沒有什麼出彩的語句,與“春花秋月何時了”比起來,實在平淡到讓人忽略。
老師教我們讀“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然後這個來自遠方的老師就哭了。
我回家告訴媽媽這件“好笑”的事,媽媽嘆息一聲,沒有說什麼。
後來我離家求學,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我不知道什麼叫鄉愁,我只覺得媽媽給我帶的乾糧太多了,沉甸甸的,幾乎要把揹包帶子勒緊我的肉裡。我回頭看看家的方向,媽媽一直站在家門口看著我,頓時心裡有點堵得慌。
現在我在離家千里的地方工作,天天忙忙碌碌,周旋在愚蠢的領導和冷漠的同事之間,疲憊像一張不透明的牆,把我困在原地,渾渾噩噩。
偶爾下班時看見頭頂那已經淹沒在霓虹燈裡的月亮,才想起來,我已經好久沒回家了。媽媽包的餃子,什麼味來著,都記不清了。
撥通媽媽的電話,隔著千山萬水,所有的憂慮都被過濾走了。
“我在家裡什麼都好,不用擔心我,你在外邊要吃好穿暖。”
“我也什麼都好,領導同事對我也好,放心吧!”
“嘟嘟嘟……”
我忽然覺得,余光中說的挺在理。我對家鄉的牽掛,都彙集在年底回家的那張車票上了。
看著手裡的車票,我在這頭,家在那頭。
“為防控疫情,建議大家原地過年!”
疫情無情,把本就屈指可數的回家機會給剝奪了。千千萬萬離家在外的遊子和我一樣,待在格格不入的城市欲哭無淚。
年關將近,街上逐漸熱鬧起來,花花綠綠的裝飾也掛上招牌。我走在街道上,看別人過年。
真想狠狠心,辭掉工作回家去。可是一想到車貸房貸、教育醫療,我就像一匹被折斷脖子的老馬,除了待在原地苟且,沒有任何出路。
抬頭就能看見月亮,卻看不見我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