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農村,但夾咀村的味道卻濃烈。很有30年前的北方村落味道,與現在到處現代化氣息瀰漫的鄉村景象迥然,夾咀村這個地方有著非同一般的獨特景色。
初冬的下午,陽光很亮,空氣有點清冷。父親的表哥去世,“作為舅爺家,肯定得去”,父親給我下來死命令。不情不願中,我驅車走了20多公里,走到夾咀村所在鎮上,裝上祭品和紙紮活,一路向南趕往目的地。
夾咀村村名不可考,人文歷史淺薄,其應因其特殊的地理環境而得名。夾咀村地處縣城最北部鄉鎮的南端,村子北望五峰山,山上有鳳凰臺一座,相傳曾經有鳳凰在山上降落過,山體雄壯,東西連綿30多華里,是縣城重要的天然屏障,五峰山出產優質石灰石。村子東、西、南三面皆鄰深溝。北方的溝豁不像南方小渠小溝,柔柔弱弱、清麗可人,夾咀村的溝深而廣,粗糙嶙峋,醜陋不堪,給人一種伺機而噬的感覺。夾咀村猶如一個粗獷的北方漢子,高隆肥厚的鼻子下伸出的舌頭,孤單而危險,五峰山為隆起的鼻子,三面的深溝為環繞在舌頭周圍鋒利的牙齒,一不小心,牙齒就會咬斷舌頭。
從鎮上去夾咀村只有一條官道,寬5米,為近年新農村改造而新鋪設的水泥路面,道路筆直如線,猶如有一根血管向南斜下而插,連通了夾咀與外界的聯絡,村子因交通的便利而拉近了與現代生活的距離。路西側是空曠的麥地,麥子墨綠如氈,平鋪在自北而南的梯狀田地上,在下午的明亮的陽光下稍顯生機。路的東側是一排高聳的鑽天楊,楊樹樹冠不大,渾圓規矩,樹葉早已落光,只留挺直纖細的枝條,密密麻麻的自下而上依樹環繞而生,樹幹青黑斑駁壯碩,如披著蓑衣挺直了腰桿的北方漢子,仰望晴空,耿直不屈,車子沿路疾行而下,將一株株楊樹拉成了一堵高聳的圍牆,看不到牆後面的風景。
夾咀村不大,有100多住戶,耕地面積卻要比其他村子的高出好多。沿路主道而居的農民房屋很有現代氣息,樓房、大廈房全部都是近年來修建的,磚混結構、瓷片外砌,房屋鮮亮整潔。離開主道,村子裡的住戶與沿路的卻大相徑庭。整個村子地勢起起伏伏,鄉間小道阡陌交錯,住戶也零零散散,這兒一簇哪兒一團。院牆統一都是夯土而成,高三四米,上面佈滿褐色苔蘚,房子修建也不像沿街道的房間那麼光鮮,好一點的房子是修建幾十年的大瓦房,房子裸露著原本的紅磚或藍磚堆砌而成牆體,屋面多為幾十年前手工製作的黑漆漆的小瓦,木門木窗陳舊而笨拙;大部分的房屋則是陝西關中地區特有的單背房,房背依著院子的土牆而建,房子正面柱子多為磚砌,其他牆面用胡基壘成,和泥抹光,亦開小窗安小木門。窗下多留炕門,為冬季燒炕取暖填麥秸的入口,常年的麥秸煙熏火燎,炕門上方牆面都是黝黑黝黑的,太陽光照在上面,卻亮晶晶的閃著白色的光澤。
夾咀村的地窯也很常見,但現在卻很少有人居住,大都破敗不堪,窯洞坍塌,地窯內野草叢生,有些高及人肩。當然,村子裡也有現在依然住在地窯裡的村民,有人住的地窯當然也儲存的很完好,甬道雖然陡立但卻乾淨,甬道上修有防滑踏步,旁邊修防天雨的水道,甬道底部兩側土崖挖窯而成廁所和牲畜圈,然後是一道窄窄的老式木門,再接門道,一般放置雜物和燒火用材草,再進去就是地窯院子,滲井、石桌子、葡萄架等一般都是標配,三面土崖各依崖掘窯洞,少者三孔,地窯面積大的可掘多孔窯洞,窯洞冬暖夏涼,天然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