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一個命途多舛的國家。
1989年11月9日,在以嚴謹馳名世界的德國,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工程質量事故。
當天的民主德國,剛剛在民眾的呼聲下出臺了放寬私人出境限制的政策,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哪成想位於柏林市區的一堵才建造27年的高牆突然倒塌。
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突如其來的牆倒事件,還是成為壓倒民主德國民眾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懷揣著對德國製造的巨大失望,他們紛紛拖家帶口,瘋狂湧入昔日不屑一顧的西柏林,這一事件被稱為“柏林牆倒塌”。
柏林牆的倒塌,絕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工程質量事故,事實上作為戈爾巴喬夫給東歐各國鬆綁的“回應”,彼時的民主德國早已暗流洶湧,並隨時可能天塌地陷。
作為兩次世界大戰的始作俑者,德國給世界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傷害,其本身也最終被黑洞般的野心徹底反噬,成為戰後冷戰格局下的最大受害者。
尤其是領土方面,蘇聯在透過二戰奪回了西白俄羅斯和西烏克蘭的同時,為補償波蘭將原屬於德國的東波美拉尼亞、西里西亞和東普魯士南部劃給波蘭作為補償,作為德國龍興之一的東普魯士北部,則成為蘇聯領土的一部分。
而為了防止德國軍國主義死灰復燃,德國剩下的土地被美蘇英法四大戰勝國分割佔領,德國首都柏林同樣被大卸四塊。
而後,隨著美蘇兩極爭霸格局的啟幕,美英法三國佔領區合併,並最終在1949年成立了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而蘇聯則在佔領區成立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從此德國被一分為二。
被兩大陣營撕裂併成為意識形態衝突最前沿,德國的命運無疑相當悲慘。但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正是兩個德國成為冷戰對抗第一線,所以也毫無疑問地分別成為兩大陣營的視窗國家,美蘇為了各自陣營德國的復興可謂傾盡全力。
比如美國將聯邦德國納入“馬歇爾計劃”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再加上朝鮮戰爭的軍火訂單刺激,聯邦德國迅速復興,50年代中期便重新回到了歐洲經濟一哥的位置上;民主德國雖然戰後被蘇聯拉走了很多機器裝置,但也讓民主德國有了從頭再來的條件,靠著本國大量技術人才加雄厚工業體系的積累,以及蘇聯主導的“經互會”,民主德國迅速復興,併成為社會主義陣營內最富裕的國家。
不過,斯大林模式的桎梏,讓民主德國的“櫥窗”很快黯淡。相比之下,欣欣向榮的發展情況,讓聯邦德國這一“視窗”成為吸力巨大的黑洞,大量東德人尤其是技術人員紛紛到聯邦德國謀幸福,而與民主德國你中有我的西柏林“首當其衝”。
所以,為了阻擋洶湧的人潮,民主德國經過長時間的深思熟慮,創造性地提出了“圍城”的設想,並從1961年8月開始修建了長度達155公里的“柏林牆”,配套瞭望塔、反車輛壕溝等設施,確保只有鳥能飛過去,而柏林牆也成為美蘇爭霸的最具體體現。
不過,再嚴密的封鎖,都阻擋不住東德人民爭取呼吸自由空氣的決心,即便被巡警擊斃,下輩子投胎也要一路向西。而他們的決心也最終感動了世界,尤其是戈爾巴喬夫。
作為有著“新思維”思維的蘇聯領袖,戈爾巴喬夫上臺以後,就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向積重難返的斯大林模式宣戰。為了打贏這場脫胎換骨的攻堅戰,戈爾巴喬夫審時度勢,主動在國際社會選擇戰略收縮,從1988年開始高調錶示蘇聯是大哥不是保姆更不是奶媽,東歐的事情,要東歐國家自己來搞定,簡單來說就是今後大哥靠不住,你們要自求多福。
對於長期受蘇聯救濟的東歐窮國而言,蘇聯的“有一種愛叫做放手”讓它們一度相當迷茫,但德國也終於等到了“九九歸一”的歷史契機。
隨著蘇聯影響力的退潮,民主德國本就突出的社會矛盾更加積重難返,再加上其它東歐國家的蠢蠢欲動,民主德國內部終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1989年5月起,大批民主德國公民出走聯邦德國,民主德國內部矛盾更加難以調和。
風起雲湧的浪潮,迫使民主德國不得不放寬出國旅行和新聞媒介的限制,為兩德的統一打開了閘門,典型標誌就是11月9日柏林牆的倒塌。
而柏林牆的倒塌,作為直接影響兩大陣營的大事件,更是在國際社會引發軒然大波。雖然各國都對民主德國的“棄暗投明”表示了強烈的歡迎,但對於兩德統一的事,它們則是各懷鬼胎。
作為德國昔日的宿敵,法國是第一個表示反對的國家。畢竟德國如果統一,其本就強大的實力勢必更加膨脹。雖然德法兩國同為歐盟領袖,但由於歐盟的基礎是經濟聯盟,因此實力更強的聯邦德國無疑在歐盟更有話語權。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德國統一必然實力更強,法國地位勢必越來越尷尬,所以為了避免被徹底邊緣化,更因為長久以來的血海深仇,法國一再表示德國想要統一,就必須在我投降前佔領巴黎。
法國的急火攻心,很快出現“人傳人”現象,隔海相望的英國首先中招。作為名副其實的“離岸平衡手,歐洲攪屎棍”,英國在歐洲事務中的首要原則就是“你若安好,那還得了”,分而治之是英國的殺手鐧,所以面對即將到來的德國大一統,英國表現出了更強烈的不爽。
雖然大家都在歐盟大家庭搭夥吃飯,但為了防止德國可能的多吃多佔,英國不介意砸碎大鍋。
不過,因為英法搞串聯拉上了義大利,德國懸著的心瞬間就落了地,在一再表示我去年買了個大手錶的同時,也在心裡默默感謝了這些盟友的18輩祖宗。
所以,決定德國能否最終統一的,最終還是要看美蘇兩大超級大國的臉色,尤其是蘇聯。作為傳統意義上的盟友,美國和德國不僅在意識形態上高度共鳴,一個強大的德國更能在牽制英法的同時,將對抗蘇聯的陣線向東推進,這樣的德國,美國有什麼理由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於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蘇聯,並期待戈爾巴喬夫能在德國試圖“玩火”時辣手摧花,一擊斃敵,為此它們什麼助紂為虐的事都願意幹。
但千算萬算,它們都沒有算到戈爾巴喬夫最終選擇了“躺平”。雖然在二戰中打得你死我活,但彼時的蘇聯早已不復往日之勇,步履蹣跚根本力不從心,再加上德國開出的價碼實在太誘人,除完全放棄了對東部領土的聲索,承諾給幾十萬駐德蘇軍妥善安置,更瘋狂撒錢,援助蘇聯度過經濟危機。
所以在戈爾巴喬夫的注視下,聯邦德國和民主德國終於掃清了“和同為一家”的所有障礙。1990年9月12日,聯邦德國、民主德國和美蘇英法四大佔領國代表在莫斯科簽訂4+2的《最終解決德國問題條約》,四國完全放棄在德國擁有的特權。
1990年10月3日,民主德國正式加入聯盟德國,德國在經歷了40多年的撕裂後,終於再度統一。
兩種意識形態的結合,勢必會帶來強烈的陣痛,事實上統一後的德國也確實經歷了數年的痛苦,東部和西部的巨大差距,讓猛然合併的德國經濟出現了較大波動。
但陣痛之後,就是新生,首先民主德國的加入,不僅給聯邦德國帶來了豐富的勞動力,更提供了相當的投資市場,德國的經濟容量進一步擴大。
更重要的是,由於德國與日本等新興經濟體在二戰後的表現太過強勁,嚴重擾亂了美國割韭菜的節奏,所以美國在幾十年時間裡,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要求德日等國貨幣升值,從而降低其產品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這種打壓在1985年的《廣場協議》後達到高潮。
今天的很多人習慣將日本“失去的30年”歸罪於《廣場協議》,事實上廣場協議只是新增劑,日本泡沫破裂的根源在於其出口外向型經濟對國際市場的高度依賴。
所以當美國逼迫日元升值,日本出口受阻,國內產品積壓,實體經濟遭遇重創,資本紛紛湧入樓市股市,泡沫由此越吹越大。而一旦日本選擇剎車,比如收緊信貸政策,日本經濟的硬著陸也就不可避免。
但德國明顯更幸運,一來德國主導的歐盟本就是德國的自留地,是德國應對危機衝擊時的有力倚靠;二來支援民主德國復興需要大量資本和產品的輸入,這就大大緩解了德國出口受阻的窘境。再加上和蘇聯以及俄羅斯的貿易往來,德國的經濟相比於日本更加“健康”。
而當東德經濟不斷復興,德國的實力、地位與話語權也不斷增強,再配合法國的搖旗吶喊,歐盟的地位也一度越來越舉足輕重。
而重新成為歐盟一極的德國在1991年蘇聯解體後帶領歐盟追隨北約瘋狂東擴,將波蘭等昔日蘇聯衛星國和愛沙尼亞等昔日蘇聯加盟國收入麾下。
透過前所未有的擴容,德國不僅獲得了更多的傾銷市場和勞動力資源,更讓西方國家與俄羅斯對抗的陣線不斷東進。雖然德國依然是歐洲十字路口,面臨著四面受敵的窘境,但抗俄戰線遠離德國本土,就能給德國帶來更多安全感。
因此,儘管兩德統一荊棘叢生,甚至合併後又面臨著一系列遺留問題的焦頭爛額,但統一後的好處卻也在不斷顯現,德國作為長期被撕裂的國家,也終於在這一次的統一後更上新的臺階。
這是一個勵志的故事,更是一個發人深省的故事,尤其是對於我們而言。
作為世界上少數沒有完成祖國完全統一的大國,我們和昔日的德國似乎有太多的共通之處,比如統一作為我們的民心所向,必然會令很多國家上躥下跳。
今天的某些人,羨慕印度的好人緣並將其作為軟實力,末了還不忘不厭其煩地表示“我們不能小看印度”。
聽起來很扯淡,實際上也確實很扯淡。要知道,大國因為其體量上的突出特點,註定了它首先不需要和其他國家尤其是大國結盟,更不會心甘情願地成為某個大國的小弟。
而大國的實力本身又令人望而生畏,所以大國面臨的往往是群起而攻之的險惡局面,畢竟大國的存在本身就是某些國家的所謂巨大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國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戰鬥,即便沒有稱王稱霸的雄心也必須有和其它大國鹿死誰手的準備,畢竟資源是有限的,而某些國家的野心和慾望是無窮的。
所以,我們透過祖國完全統一進而使實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本身就已經加重了某些國家的不安,所以它們必然沆瀣一氣,重蹈“英法聯隊”的覆轍。
在靜夜史看來,實現祖國的完全統一,最大的意義在政治而不是經濟,畢竟我們的體量足夠大,大到一個小小的海島根本就承受不住。
而且,我們的共同富裕政策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越來越多的老百姓錢包鼓了,消費水平也就會進一步提升,內迴圈就會成為國內國際雙迴圈的重要支撐,這和德國統一後不斷支援東德發展經濟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對於我們而言,實現祖國完全統一的根本目標,依然是政治。而寶島舉足輕重的戰略價值,也是美日等國不惜上躥下跳的根本原因。
從地圖上看,作為沿海大國的我們,因為所謂“第一島鏈”的存在,導致我們的海上崛起困難重重。
而第一島鏈的存在,最早要追溯到1949年渡江戰役。中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後,美國外交官司徒雷登多次與我們接觸,但終歸因利益訴求南轅北轍甚至雞同鴨講而最終擱淺,中蘇關係則不斷升溫。
1950年1月,美國國務卿艾奇遜丟擲所謂美國在西太平洋上的防禦線,在這條北起阿留申群島南到菲律賓群島的防禦線上,南朝鮮和寶島被排除在外,這意味著美國默許新中國浮海東渡,但前提是新中國至少要保持中立,不能與蘇聯站在一起。
隨後中蘇兩國在1950年2月簽訂《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美國的拉攏宣告失敗。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後,美國第七艦隊第一時間侵入臺海甚至在寶島上駐軍,公然侵犯我國主權和領土完整,寶島也成為美國“第一島鏈”的核心部分。
對我們而言,臺海風平浪靜,我們進出太平洋將沒有任何阻礙,但對美日等國而言卻是名副其實的災難。
一來,“第一島鏈”離我們最近且最嚴密,一旦“第一島鏈”被粉碎,“第二島鏈”和“第三島鏈”必然不攻自破。
二來,“第一島鏈”不僅傾注了美國的心血,更捆綁了周邊很多國家的利益,一旦“第一島鏈”破裂,美國被迫後撤甚至退出西太平洋,那麼東亞乃至東南亞格局必然全部洗牌,對美國霸權而言這是最可怕的衝擊,所以美國必然會在最後的對抗中“窮兇極惡”。
三來,在北極航線開闢之前,淺淺的海峽,一直是日韓進口西方商品的必經之路,尤其是來自中東的石油。如果兩岸大一統,那麼海峽被完全掌控,日本和韓國的命運就在被美國全天候控制的同時,又一次緊握在某一國手中。
可以說,寶島雖小,卻是真正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因此必須慎之又慎。
而且,雖說寶島問題本質上是中美博弈問題,但我們面臨的困難卻遠比美國困難得多。
今天的我們,之所以對印度的上躥下跳始終相當剋制,除了1962年“一仗打出50年和平”的寶貴遺產,更重要的原因在於從我們的國土安全形度來看,印度只能排第三。
如果說寶島直接威脅到了我們的東南沿海安全,阻礙了我們走向大洋,那麼北方就是懸在我們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雖然蘇聯早已煙消雲散,但北方的力量依然不得不重點考慮。畢竟從清朝末年以來,隨著外東北和外西北的陸續丟失,清朝前期苦心孤詣的“大興安嶺-貝加爾湖-薩彥嶺”一線防禦線徹底喪失,尤其是東北不僅失去了北部出海口更被三面包圍,戰略層面極其被動。
而蒙古的遠走高飛,更是讓東北、華北和西北常年被威脅。雖然冷戰以來蘇聯在蒙古的影響力不復存在,但美日等國與蒙古沆瀣一氣,蒙古更是萌生了所謂的“泛蒙古主義”思潮,我們的北方依然危險。
所以,就像德國的最終統一最終要看蘇聯眼色一樣,寶島問題,北極熊的態度也至關重要。儘管08年五日戰爭時,我們表達了中立態度,但想到寶島問題解決後未來的遠東利益問題,俄羅斯態度如何不得而知。
在靜夜史看來,一個強大的東方鄰國同樣不符合俄羅斯的利益,所以俄羅斯才與印度等國逐漸發展成了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這也更加說明了我們實現祖國完全統一的必要性,而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的大勢所趨。
多有疏漏,煩請斧正。
我是靜夜史,期待您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