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界管沒有師承的藝人叫“海青”,也叫“海青腿”。“腿”就是“人”的意思,“柳子腿”指的就是善使柳活的藝人。
舊社會藝人掙點錢不易,立下許多規矩“護食”,“海青”自然不受待見。靠嘴吃飯的包括評書相聲,沒有師承撂地賣藝,沒幾天就有人過來“盤道”,答不上來的道具、錢全給捲走,少不了還要毒打一頓。
同行“盤道”說的都是“黑話”,也就是行里人所謂的“春典”。這東西沒人教完全聽不懂,是不是“海青”一測一個準。
“春典”才是拜師真正要學的東西,而不是能耐,師父就是靠這個拿住的徒弟。徒弟拜師三年也好,五年也罷,出徒的時候看師父教不教“春典”,要是不教,這幾年算是白學。
相聲界最出名的“海青”,過去來說是張傑堯,也就是張傻子。張傑堯行事乖張,特立獨行,別人長袍大褂他一身西服。張傑堯之所以是“海青”,據說是高聞元不願意收這個徒弟,收徒的時候拂袖而去,張傑堯對著高聞元坐過的椅子磕了三個頭,這當然是不算數的。
這種說法頗有推諉之嫌。高聞元不願意收這個徒弟為什麼要搞收徒儀式呢?講不通。很可能是張傑堯當了漢奸為人不齒,老高爺放出話不認這個徒弟了。
這一點參考汪洋的師父於世猷。於世猷跟馬季一樣,是4位大師教出來的徒弟,後來拜師侯寶林。60年代於世猷因故入獄,據說是因為談戀愛被女方家長舉報“強姦”。侯寶林勃然大怒,把於世猷逐出師門。
現在最紅的“海青”當屬楊議。楊議比張傑堯、於世猷幸運得多。新時代新風貌,舊社會那套不時興了,楊議不拜師照樣說相聲,該拿一等獎的照拿不誤,這是時代的進步。
話說回來,相聲界為什麼管沒有師承的藝人叫“海青”?
這個問題似乎沒人研究過,這裡做一個淺薄的探討。看到這兩個字資深相聲迷第一時間想到的兩個字應該是“春典”——“海青”是不是江湖黑話?
這個方向我認為是正確的。前段時間史小軍打著“範振鈺徒弟”的旗號商演賺錢,被劉春山、高峰否認了師承。高峰說我就一個師弟,范家門沒史小軍這號人。
史小軍也不是吃素的,當即曬出了當年拜師師兄弟7人留名的範門“海底”。
“海底”就是族譜,跟撈不撈月沒啥關係。“海”就是生意的意思,做買賣作藝叫“下海”,現在我們管日本娛樂圈特殊工種還叫“下海”。“底”就是底子、憑證的意思,合起來就是“下海的憑證”,也就是族譜了。
兩個詞一結合,“海青”的由來也就呼之欲出了。“青”指的是青色,過去管史書叫“汗青”,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史書留名的意思。
古人在竹簡上記事,竹簡是青色的,烘乾後才能在上面寫字,所以叫“汗青”。“海青”的意思應該是用青色的筆在竹簡上寫字——沒寫一樣,就是說“海底”上沒這號人。
這大概是“海青”的由來。這當然不是什麼學問,不過是聊作談資以供消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