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中七戰七捷始末
轉帖按:張九九是我非常欽佩的一位大姐,要知道我何新平生由衷欽佩的人並不多。
我欽佩她,不僅由於她直率敢言,而且在於她的學問。
在中共黨史和軍史方面,特別對於華東解放戰爭,這位老姐具有過人的學問、見識以及判斷力。
事實上少年時期的她竟然有幸見聞了華東解放戰爭由困難時期到勝利時期的全過程。
她從小對華東局黨政軍領導如饒陳粟都極為熟悉。親見過康生的癔症及歇斯底里。
讀她對於軍史的討論總給予我許多的啟發。
以下是她近期寫的一篇札記,蒙她同意,特予轉發。
張九九:華中七戰七捷始末
(202109)
華中分局一成立,面臨著貌似短期內無法解決的無數困難:嚴重災荒,700萬災民,沒吃沒喝;工農業生產尚在戰爭的創傷中,華中共產黨口袋裡沒有錢,經濟非常困難,鄧老自己每日尚且只吃2兩糧食。……
政權還沒有健全,群眾還沒有完全發動組織起來,土地改革還沒有進行。
野戰軍大部北上後, 華中的野戰軍還在組建,軍事行動,正在從游擊戰向運動戰轉變;人民戰爭的武裝體系還沒完善;戰時的糧草供應民力支援 民兵參戰,政治鼓動,戰爭動員,做好自衛戰爭的各項準備工作還沒有完善……
就在華中分局的領導們面臨千頭萬緒的問題之時,1946年6月國共大打起來了。
毛澤東6月11日發出了電報:‘必須用一切方法殲敵於南線"電報還指示’張粟鄧譚,並告陳:我必須用一切方法殲滅敵人於南線,保衛九百萬人口的南線各區。
從這天起,毛主席,中央軍委有時一天幾個電報部署南線。特別是6月25日的電報,指示華中局“蘇中可能暫時失陷宜預作準備”。
電報是這樣的:“華中局並告陳舒:“蘇中地區在蔣優勢兵力進攻下,有暫時失陷可能。你們宜作事先準備,以免臨事倉卒,受過大損失。中央”
6月26日毛主席又電示華中分局,要華中主力出淮南津浦線。陳毅也有此意,並且具體提出要求華中野戰軍抽16個團的兵力投入淮南作戰。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戰略變化。否則不會是在所有有關華中戰場的文字中無一例外的提“七戰七捷”,也不會對因這次戰略的變化、及變化所對應的戰役行動有所爭論。
對於這個戰略變化的指示,華中分局和華中軍區的動作,目前在黨史,戰史及各種傳記上都是這樣“接到電報華中分局和華中軍區從實際情況出發,進行了認真的分析研究,一致認為如向淮南轉移,而淮南萬一不能取勝,則我整個華中部隊將處於進退兩難境地。建議還是先在蘇中地區打一仗。當然也敘述了在地處內線的打一仗的有利條件,多數的文字還會加一” “這與粟裕同志的意見是一致的”。
我經常會問自己,為什麼不是“粟裕和華中分局的意見是一致的。”
這雖只是文字的略微的區別,但所表述的意思卻是不同的。
除此之外華中分局是如何研究的,有那些人參加,各自都發表了什麼樣的意見,怎麼分析的華中地區的實際情況……。既沒有看到過公開資料,也不知道這些檔案資料在什麼地方。
也就是說無論是研究黨史的還是研究軍史的都沒有關注這一問題。而無對蘇中戰役中的‘’七戰七捷‘’的敘述甚至細節的敘述都非常完整。
依我對張鄧譚曾的點滴了解,張鄧更多地是站在保住華中或保住華中一部分的角度分析問題,提出問題的。
他們對6月25日毛主席指示的“蘇中可能暫時失陷宜預作準-”的指示,認識不足。
那時華中正在開展轟轟烈烈的土改,分田分地真忙;還有經濟正在復甦,買賣正是興隆、稅收節節增長,……經歷過中央蘇區時期的張鄧曾面對這一切,對保住華中有信心,在內線打,有信心;而譚震林是在毛主席的指揮下,直接參與了五次反圍剿的一個方面的戰役指揮的,對毛主席的戰略方針認識更深刻些,他是同意出外線出擊這一戰略。
對6月25日電報,認識不足的後果,在9月兩淮失守較為倉促,也體現出來了。
根據少數服從多數的組織原則,6月28日鄧子恢、張鼎丞帶著研究的意見(更準確的說法是帶著華中分局的意見),趕往隴海鐵路沿線新安鎮附近的一個村子、向陳毅當面陳述商討。
6月29日,鄧子恢、張鼎丞、曾、粟裕、譚震林聯名或直接向中共中央和陳毅提出在蘇中作戰的建議。
中共中央和陳毅接受了華中分局的建議,調整了原來的計劃,改變為實現內線殲敵的方針,並確定"先在內線打幾個勝仗。”
世界上從沒有那一個戰爭,需要《地方官》參與具體的戰略、戰役決策。這是中國共產黨的人民戰爭決定的。
羅帥在50年代對研究軍史的同志指示過,必須研究清楚黨史,才能研究清楚戰史。古田會議的核心是反對單純軍事觀點。因此在研究解放戰爭時期在華中地區的戰爭問題,不認真研究華中地區的黨,是很難把問題研究清楚的。
對於究竟是先在蘇中內線,還是西出淮南,在外線打,當時有不同意見,後來在研究戰史時,也有不同看法,總要爭個你對,我對。
今天的人們並不需要知道誰對、誰錯,也不需要知道‘’七戰七捷‘’是怎麼會事;更不需要知道粟裕是誰,鄧子恢是誰;但是,今天的人們知道了那時的共產黨人怎樣做、做了些什麼,才取得了勝利,是有重要意義的。
從蘇中戰役的決策過程中,人們可以清楚地瞭解到,那時的中央戰略方針、每一個決定,只要時間允許,就是這樣反覆徵求意見,儘量吸取各種意見的;而各個戰區都會根據實際情況,負責地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這正是毛主席一再說的,從群眾來,到群眾中去的黨的基本原則。
7月13日,中央軍委電示“蘇北大戰即將開始”,至此,著名的蘇中七戰七捷"拉開了帷幕。
7月13至16日,中央軍委在宣泰戰鬥結束當天,給華中分局諸位來電,指示我軍在南線須準備連續作戰。並要求華中軍區立即徵集幾個補充團,補足老部隊。
華中分局立即電告前線:‘’後方當動員一切力量,支援前線的殲滅打擊。……為保證前線補充,六分割槽已完成三千名新兵動員,五分割槽三千名亦在動員中。”
7月18日至21日華中野戰軍在如皋以南地區殲滅國民黨軍整編四十九師一個半旅。如皋戰役之後,對海安戰役如何打,又有不同意見。
粟裕在《回憶蘇中戰役》一文中說,“我遠離華中分局和華中軍區,不敢單獨決定,就日夜兼程從海安趕赴淮安”在鄧子恢主持下,華中分局召開了常委會議,鄭重理討論了這個問題,決定在海安實施運動防禦,爾後主動撤離,創造新的戰機;……華中分局把這一決定上報中央、華東局、新四軍軍部。
7月30日,中央軍委來電指示,肯定了華中分局的意見”從海安到淮安,現在不算遠,高速上也就2小時,不過即在60年代,即使是汽車一天到達也困難。
粟裕開始坐汽車,後來坐船,騎摩托車騎腳踏車,跑步,唯可能是水網地帶騎馬不便,日夜兼程,趕到淮安。
為了勝利,粟裕那忠誠,執著,堅強的意志,革命英雄主義的氣概,能不為之動容嗎?那是在國共大戰,暴風驟雨來臨之前,粟裕能在蘇中平原上賓士,可見華中解放區的穩定,安全——真的是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卻來之不易。
共產黨的組織原則是民主集中制。重大問題必須透過這一原則決定。一但決定,就是華東局的決定。
失利,責任是華中局常委的。勝利,每一個人都會說功勞是黨的。這黨,有粟裕,也有參戰每一位戰戰員。
7月30日打響了海安運動防禦戰,8月3日,海安運動防禦戰勝利完成任務。8月8日,中央軍委得知,殲敵良機已到,致電粟裕再戰。張鼎丞,鄧子恢等在關鍵時刻,將灌南五旅及華中軍區特務團東調蘇中,增強了粟裕殲敵的力量。
8月10日至8月11日粟裕譚震林組織了李堡戰鬥,此戰殲敵9000餘人。此後,粟裕、譚震林又先後勝利地進行了丁堰、林梓戰役(8月21日至23日)、邵伯戰鬥(8月23日至26日)如皋、黃橋戰鬥(8月25日至27日)。
從首戰宣家堡開始,上下一個半月內,華中野戰軍和地方武裝,連續作戰7次,共殲敵7個旅,5萬餘人。
在蘇中戰役期間,華中軍區的領導們統管軍區一切事務,參與運籌,後勤保障,增兵,保障前線作,使粟裕、譚震林能集中精力,在前線指揮作戰。
他們一前一後,同心協力,緊密配合,是蘇中地區獲得“七戰七捷”勝利了。我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多選了幾封有關地方黨和華中軍區電報的。
但是這幾份電報並不能完整的表述“蘇中戰役”,不能從本質上研究七戰七捷。從從紅四軍井岡山下山開始,古田會議之後確立的:一方面,野戰軍,已經不是一支單純的打仗的武裝集團,在所有的軍事行動中,野戰軍是中央軍委的一支突擊力量;而各級黨和政權組織都負有保衛根據地的責任,也都有自己的脫產軍事基幹力量,直到村有民兵,有遊擊小組。平時是縣委書記,戰是是政委;平時是縣長,戰時是大隊長,……這是一支編製成網的人民戰爭的武裝隊伍,銅牆鐵壁就是這樣鑄就的。
這是中國特色是中國共產黨創造的。過去這是不言而喻的,今天也不要忘記了。
軍隊打仗不能單純軍事觀點,研究軍史,不能不研究黨史。就蘇中戰役而言,在華中分局的領導統籌下,華中軍區在中央軍委統一指揮下,統籌協調,指揮所部的一切武裝武裝力量直到遊擊小組,承擔蘇中戰役中的各項大小任務。
今天在研究蘇中戰役時,究竟有多少武裝力量參戰——16個團,25個團50個團發生爭論。準確地說,是全華中2300萬人民,上至老大娘下至兒童團參加的人民戰爭。七戰七捷和今後勝利的根本保證,是華中分局在連續進行七次戰鬥的同時,解決了那些關乎人民生存和勝利的根本問題。張、鄧、譚、曾從1929年中央蘇區建立起,就跟隨毛主席,在毛主席的指導下學習並積累了極其豐富的經驗。
他們是解決根據地問題的行家裡手,他們遵循著黨的七次代表大會的提出的‘’團結起來,爭取更大的勝利‘’的號召,分工合作,各當一面,得心應手地解決了所有的困難。
年輕人沒有看過《柳堡的故事》,可是都聽過那首‘’九九那個豔陽天……‘’悠揚的歌聲。那唱的就是那塊土地,那個時代……。七戰七捷是解放戰爭初期,華中軍民,在張鄧譚曾粟劉這樣的共產黨的精英們領導下,堅決執行中央軍委,毛主席的指示,在粟裕、譚震林精心的指揮下,取得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