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的北路軍崩潰之後,努爾哈赤把下一個目標對準了東路明軍劉綎部。劉綎,江西新建人,抗倭名將劉顯之子,曾經參加過萬曆朝鮮戰爭以及平定楊應龍的播州之役,劉綎堪稱晚明第一勇將,擅長使用大刀,因此被稱為“劉大刀”。
萬曆四十六年(1619年)二月末,他作為薩爾滸東路明軍的統帥,領兵從涼馬佃出邊,寬甸遊擊事都司祖天定、南京陸營都司姚國輔、山東管都司事周文、原任副總兵江萬化、謾陽守備徐九思、浙兵營備禦周冀明以海蓋兵備副使康應乾為監軍,以同知黃宗周贊理,10100多名朝鮮軍分路並進,管鎮江遊擊事都司喬一琦為監軍。
其實整個薩爾滸之戰,明廷的進攻思路是很明顯的西路軍(杜松)北路軍(馬林)兩軍匯合與二道關,之後繼續向赫圖阿拉攻擊挺進,兩軍加起來應有四萬餘人。南路的李如柏,東路的劉綎,也將一同進逼後金都城。即使後金軍主動迎戰,聚集在二道關一帶的四萬多人,努爾哈赤想輕易地吃掉這股明軍,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在努爾哈赤和西北兩路明軍對峙之時,南路東路明軍將直搗赫圖阿拉。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驕狂的杜松為了搶功而冒進,正所謂“老夫束髮從軍,不知甲重幾許”結果給努爾哈赤送上了第一個人頭大禮包,杜松跑得太快,馬林卻走得太慢,杜松剛剛戰敗身死,馬林就送上了門,西北兩路明軍連合兵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被努爾哈赤打垮了。
劉綎這路人馬,按朝鮮人的報告稱,名義上是三萬多人,實際上只有一萬多人,正所謂“中原東路軍兵極焉單弱,而唯恃我國之兵雲”《光海君日記》。明軍兵力單薄,朝鮮軍更是不堪一擊,所以很明顯,這一路的明軍並不是攻擊的主力,在北路以及西路軍失敗之後,東路明軍的命運已經註定了。
努爾哈赤消滅馬林之後,先後派遣達爾漢侍衛以及阿敏等3000人作為先頭部隊,之後這支先頭部隊被明軍迎頭痛擊,損失慘重,朝鮮人記載“賊兵五、六百騎結陣以待,天將先登,我軍繼之,賊敗走登山。提督督我軍炮射手搏戰,賊負險自臥,射矢如雨,中、右營相繼力戰,斬級頗多。中背將中矢創左手,軍卒亦有傷者。守備劉吉龍中箭而死。魁彎弓突出,我軍辟易。元帥督令更進,京炮手李成龍放丸中之,韓明生斬之,賊兵敗走而潰。”
努爾哈赤在界藩城祭天后返回赫圖阿拉,領4000人監視由呼蘭路來之明軍,大貝勒代善領軍迎戰探路的喬一琦,喬軍一見後金軍便準備搶佔阿布達裡岡高地,代善本來準備向正在登山的明軍直接發起進攻,皇太極勸說其於明軍後方監視,然後自己搶佔山頭向下發起衝鋒,其本人率領30個人超越中軍殺進明軍佇列之中(《滿文老檔》說法)雙方混戰相持不下,此時代善的軍隊從阿布達裡崗的西邊嚮明軍壓了過來,明軍開始動搖,不久戰敗全滅,喬一琦突圍逃回。
喬一琦戰敗之後,後金軍先進行休整人吃炒麵馬吃草料隨後向富察野地方向的明、鮮軍隊進攻(監軍康應乾部明軍、朝鮮軍左營以及右營,姜弘立領朝鮮後營)。劉綎軍先遭到後金軍伏兵伏擊,然後代善大軍正面進攻,劉綎軍被擊潰,劉綎以及部下軍官坐在火藥包上自焚而死。
剩餘的明朝以及朝鮮的軍隊面對後金軍的進攻,火器齊發,此時風向突變,老式火器的硝煙直接被反吹進聯軍陣線之中,遮蔽了士兵們的視野,很快這支明鮮軍隊也在努爾哈赤絕對的人數優勢之下被徹底壓制,但是明朝聯軍仍然拼死抵抗,朝軍火器給後金軍造成了巨大的殺傷“賊騎多中丸而死者”。
但這終究是困獸猶鬥,巨大的人數差距是不可能彌補的,很快,明軍以及朝鮮左右營全軍崩潰,朝鮮將領姜弘立獨木難支,不得已將投入自己軍中的明軍殘兵全部抓起來向後金軍投降,喬一琦被朝鮮人出賣後跳崖自殺,明軍的抵抗實際上在朝鮮人被押送離開戰場之時仍未結束“行オ四五里許,見浙兵數千屯據山上,蓋昨日潰卒也。胡數百騎馳突而上,漸兵崩遺,須曳間廝殺無餘,目睹之慘,不可勝言。所經殭屍如麻,數十里不絕,乃戰役之地也。”被俘虜的朝鮮軍士在隨後的時間內不斷逃出,但是回家之路艱險重重,最後活著回到朝鮮的也不過千人。
劉綎覆滅之後,就只剩下南路的李如柏了。楊鎬聞聽三路喪師,於是連忙命令李如柏撤回,在路上遭遇小股後金軍截擊40人陣亡,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損失。薩爾滸大戰就此結束,明軍慘敗,出塞八萬餘人,損失兵力四萬餘人,軍官損失300多人,火器輜重損失不計其數。
而後金軍的損失說法有很多,200人陣亡那個明顯是扯淡,2000人陣亡,我反正是沒翻到這個說法,按照明方說法後金損失兩萬餘人,朝鮮一方也持此論,依照這三路作戰之激烈,後金損失兩萬餘人也並非沒有道理,其總兵力遠在十萬人以上,早在攻陷撫順之後,用來押送投降軍民的兵力就有六萬餘,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努爾哈赤可以在薩爾滸大戰之後迅速發起開原鐵嶺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