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解放軍報微信·解放軍新聞傳播中心融媒體
自從進軍廣西以來,有幾次,我們已與白崇禧的部隊擺開了架勢,可總是槍沒響他就溜跑了,大家都很窩火。半個月來,同志們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過,見到的都是沿途扶老攜幼、面黃肌瘦的避難老鄉和被敵人燒掠一空的村莊。看到這樣的情景,怎能不叫人氣憤,不叫人心急呢?
一天,我們追趕到容縣附近,太陽還沒落山就宿營了。這可是進軍廣西以來少有的事,戰士們都紛紛議論起來。副班長一邊洗腳一邊估計說:“這回要是咬住了,非狠狠地揍他一頓不可!”小霍接著說:“要是看見那些小子,你們好好地瞄準,我保證送上炮彈,給他們吃個飽。”他邊說邊做著裝填炮彈的姿勢。這時,只有班長坐在一邊不說話,好像在想什麼。小霍就一蹦一跳地過去問他說:“班長,你在想什麼呀?”班長微笑著說:“我是在想咱們的腳,和腳上的鞋子。”
自進入廣西以來,由於敵人的破壞,沒有一條道路是完整的,可我們追趕敵人的速度一天緊似一天,不要說鞋子供給不上,就是糧食有時也不能隨時供應。前些日子,班長把從北京背來的四雙鞋都給了班上沒鞋的同志。同志們把腳上的鞋補了又補,縫了又縫。可是,時至今日有的鞋早成了望遠鏡,有的已經是老虎大張嘴,戰士們的腳板上磨起了牛眼似的透明水泡,只是誰也沒有言語過。到宿營時,大家都好像保守秘密似的,偷偷地用針把腳上的泡穿破,第二天又照樣行軍。
聽說再往前走,路被破壞得更嚴重,而且又是山路,班裡沉默了下來。副班長突然大聲說:“光著腳幹,會磨壞咱們的腳,磨不掉咱們的決心!”“對!磨不掉咱們的決心。”大家異口同聲地重複著副班長的話。
這些情況班長早就注意到了。班長沉思著對大家說:“是呀!同志們,我們的決心是遇到任何困難也不能改變的,可是,我們的腳總是肉長的,要是再這樣下去……”他說到這裡,話忽然被南方籍戰士石文祥打斷了。他說:“我在家是穿草鞋長大的,我們是不是可以打草鞋穿呢?”他的話剛說完,大家都拍手叫好。
班長也高興起來了,他叫會打草鞋的人舉手,可是舉手的只有石文祥和何友富兩個人。會打的人太少了。班長又思索了一會兒,就把我們班分成兩個組。石文祥和何友富任組長,教大家打草鞋。班長像分派戰鬥任務一樣地向大家交代後,就向連裡報告了我們的提議。
連裡很快就批准了我們的提議,打草鞋的辦法也傳遍了全連。行軍時,每個人的腳上穿的是草鞋,揹包上掛的是草鞋。鞋的問題解決了,同志們走路也更快了。連最不愛說話的夏玉文也發言說:“這下看敵人怎麼跑吧!他能跑我們就能追,他們有汽車,我們有草鞋,非把他追垮不可。”
敵人一個勁兒地跑,我們就一個勁兒地追,一連追了十幾天。我們邊追邊扔破草鞋。可敵人卻不一樣,起初,路上丟的是雞骨頭,接著丟槍支彈藥,再過幾天就是機槍大炮,再後來就連皮箱包裹、傷病員、手裡抱著娃娃的官太太都丟了。再過幾天,敵人大隊人馬都變成我們的俘虜,被我們追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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