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南方村裡有個勤勞、誠實的小夥子,名叫二牛。二牛歲數不小了,還沒有成家。老母親託了媒婆,總算為他訂下一樁婚事。女方叫阿紅,住在大山的另一頭。二牛見過阿霞幾次,覺得她外貌端莊,心裡很滿意。
二牛請來一個木匠,在自己家裡做新床新櫃新桌椅,為成婚做準備。木匠見二牛直爽大方,便尋了個機會提醒他:“我跟阿紅是鄰村的,這女子可是一個母老虎,你娶她,恐怕日後會受氣受苦。”
見二牛不相信,木匠“哈哈”一笑,說:“我也不是背後說人壞話,阿紅心腸好不假,脾氣卻真的火暴。村裡的女人她吵了個遍,自己有理能吃人,自己無理還要犟三分。二牛,假如你能讓阿紅這個母老虎在你面前變成貓,大哥我只管出力給你們打一套新傢俱,一分工錢都不收。”
二牛聽了,半信半疑,心裡好不苦惱,又不能跟誰說,憋悶時,他便帶著斧頭到山裡砍一大堆木柴,再揹回來整整齊齊地碼在院子裡。
在二牛砍柴的地方,有一塊臥著的大青石,仔細一看有些像臥虎。二牛看到這塊石頭,想到阿紅是母老虎的傳聞,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這隻石頭臥虎好像在嘲笑他,又好像在安慰他。相處得久了,二牛對這塊石頭又生氣又喜歡。
有一天,二牛又來到這塊石頭旁砍柴。砍完柴,他有些疲累,背靠著石頭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這塊大青石變成一隻母老虎,對他說:“二牛,我原本是一隻母老虎,不久前在這裡吃了山神的坐騎梅花鹿,山神就把我變成了石頭。可憐山裡還有我的兩隻小老虎,我擔心丈夫照顧不好它們,它們又認不出我。你有一身使不完的神力,還有一把砍不壞的斧頭,我懇求你用斧頭照著母老虎的樣子把我雕出來,這樣,我的丈夫和孩子就能找到我了。”二牛睡醒後,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石頭臥虎,說:“我答應你,這幾天我心裡也憋著一股子悶氣,正想找點事兒做做。”
從這天起,二牛一砍完柴就用斧頭削石頭。山裡家家戶戶牆上都貼著老虎年畫,二牛閉上眼睛就能想出老虎的模樣,而且這塊大青石原本就是老虎變的,砍削雕琢起來不算難事。沒過幾天,一隻活靈活現的石頭臥虎便出現在大牛眼前。二牛對石虎說:“母老虎啊,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盼望你們一家早些團聚。”
臥著的石虎一動不動地瞅著二牛,似乎在專心地聽他說話。大牛說完,就收起斧頭背起木柴回家了。家裡,木匠已經把新床做出來了,是一張結實、漂亮的雕花木床。木匠問二牛滿意不滿意,二牛點點頭,心裡卻有些悶悶不樂。
第二天,二牛吃過早飯,又提著斧頭朝大山裡走去。鑽進山林,他直奔那隻自己用斧頭砍削出來的母老虎。石頭老虎仍然一動不動地臥在原地,讓二牛驚異的是,有兩隻小老虎從石虎的懷抱裡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二牛問:“母老虎,這就是你的小老虎吧?”石頭老虎盯著二牛不說話。二牛又問:“你的丈夫呢?它去了哪裡?你還是一隻石頭老虎,怎麼養活這兩隻虎娃?”
石頭老虎仍舊紋絲不動,但是眼裡卻流出了一滴滴淚水。二牛想了想,對它說:“我一斧頭一斧頭地把你從石頭裡雕出來,現在你們一家遇到難事,我應該幫到底。你願不願意我抱走這兩隻虎娃?等我把它們養大,就送它們回到山林裡。”
石頭老虎聽了二牛的話,眼淚停住了,兩隻小老虎也屁股一扭一扭地朝大牛走來。二牛抱起它們,高高興興地回了家。
從此,二牛省吃儉用,到集市上給兩隻小老虎買肉吃,還時常打一些野兔雉雞回來餵它們。小老虎長得很快,也越來越喜歡二牛。
這段時間,木匠做完了二牛成婚需要的每一件新傢俱。很快,就到了迎娶新媳婦阿紅的日子。
二牛的老母親置辦了豐盛的酒席,請了許多客人,木匠也來了。客人們喝得盡興,紛紛開起二牛的玩笑來:“新郎官,聽說母老虎遇到公老虎,才能變成貓。你今天就給大夥講明白,你二牛究竟是一頭牛,還是一隻公老虎?哈哈哈哈!”
二牛聽了,恨不得鑽進地縫裡。正在這時,院門外面響起一聲虎嘯,接著,竟然慢慢地踱進一隻威武的大老虎。客人們嚇得扔了酒杯,要麼朝後躲,要麼低頭鑽進桌子下面。
二牛仔細一看,認出這正是他用斧頭雕出來的母老虎,它從石頭臥虎變成了活老虎,看起來更高大更威風了。這時,二牛的老母親走過來,看了看已經走到身邊的母老虎,說:“二牛,人家是來領虎娃的,你還不把虎娃抱出來?咱們敬山大王一杯酒,放虎娃歸山。”
二牛趕快從屋裡抱出兩隻活潑的小老虎,小心翼翼地交還給母老虎,又搬來一口酒罈子,穩穩地放到地上,請老虎喝自己的喜酒。
母老虎舔了舔兩隻小老虎,朝著二牛和他的老母親叩了三次首,方才走近酒罈子,伸出大舌頭舔了三下。然後,母老虎帶上兩隻虎娃,走出二牛的院子,漸漸地消失在蒼莽的山林中。
見母老虎走了,二牛急忙請出客人,斟酒為大夥壓驚。客人們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一個個問二牛到底是怎麼回事。大牛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說了個一清二楚,大家驚歎不已。這時,木匠站起身,大聲說:“二牛,連真正的母老虎都能被你馴服,你才是真正勇敢的人。以後新娘子就是吵遍全村人,也不敢不聽你的話,你們一定會和和美美。做傢俱的工錢我就當賀禮還給你了,來,我敬你一杯!”
二牛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大夥也快快活活地喝起酒來。
這天夜裡,二牛又夢見了母老虎。母老虎告訴二牛:“我丈夫為了救我,情願變成山神的坐騎。山神見我和丈夫情深義重,兩隻虎娃受人照顧也不是長法,就讓我和丈夫團聚,安心養大我們的虎娃。二牛,我們一家都很感謝你,好人有好報,你以後一定會很幸福。”
阿紅和二牛成家後,果真像木匠說的,夫妻倆和和美美。阿紅不但聽丈夫的話,還細心周到地孝順婆婆。不過時間一長,阿紅的母老虎本色偶爾也會暴露出來,有一次她竟然提著二牛的斧頭跑出門跟人家講理。二牛連忙拉她回來,罰她進山去砍柴。
阿紅緊緊攥住丈夫的手,懇求說:“好二牛,我不怕砍柴,只是怕在山上遇到那隻來喝過我們喜酒的母老虎。它認識你,但不認識我呀,萬一它吃了我,你就沒老婆了。我以後再也不亂髮脾氣了!”二牛聽了哭笑不得,只得依了阿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