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波游泳池
本來以為,音樂人小河擔任音樂總監的旅行/音樂類節目會有別樣體驗,至少區別於我們匆匆走馬觀花的旅遊模式。結果發現,好像未必。
《邊走邊唱》沒有明確定義為綜藝或者真人秀。官方介紹它是一檔“全球音樂旅行紀實節目”。根據第一集的觀感,這個介紹誠實且恰如其分。
它跟音樂和旅行有關。第一集的參與者小河、老狼、張瑋瑋、安娜、萬曉利帶了各自趁手的樂器上路,乘坐各種交通工具在新疆伊犁地區轉悠,在風景宜人處放歌跳舞。
紀實約等於平實,第一集裡沒有任何綜藝噱頭和真人秀的挑戰人性。一行老友處於非常舒服的在路上狀態。他們在新疆故交、樂器修理店老闆、養蜂人、牧人們的地盤短暫逗留,輕鬆交談,把舒適保留在輕觸面板表面的程度。
主景地那拉提旅遊風景區很美,然而鏡頭只給大全景,不給夏季的草場特寫。即便如此,人物特寫的邊角中仍能看見植物細膩豐富的紋理。一行行常綠針葉樹瀟灑的排布方式,最高明的園藝設計師也只能粗鄙地模仿。
半個小時看完,我的感覺是隔靴搔癢。的確,我們平常旅遊也多半是這個狀態。旅遊不是流浪,假期有限,不能隨心浪遊,只能到點打卡,留影告別。但我們對節目總該有更高的期許。如果一檔旅遊紀實類節目和普通人一樣時間匱乏,只能沒頭沒腦地蜻蜓點水,怎麼能夠過癮?小河在河邊所說的“河的盡頭”,不應只是感懷,我更希望是真的追尋。
太匆匆,會導致一個後果,那就是參與者和環境、人之間無法產生聯絡,沒有化學反應。
每位他們拜訪的物件都拘謹地面對鏡頭說客氣話,或者什麼話都不說(這還好一點,因為他們用音樂代替了語言)。美麗風景是背景板,它並沒有讓參與者發生與平日不太一樣的狀態變化。安娜依然愛笑,老狼四平八穩,萬曉利內斂寡言,小河跳舞的時候發光,總能指望張瑋瑋產出幾個冷冷的笑話。抽掉佈景板,他們在一般的鏡頭前也是這樣的角色分配。生動程度還遠不如Live House的舞臺上,他們在唱歌間隙和觀眾聊的小天。
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在節目裡吃上肉。說好的要去新疆吃肉呢?如果犧牲一個景點改為吃肉,鮮嫩帶血的羊腿子蘸鹽把酒,沒準能唱出更帶勁的歌。
人到中年,他們必定已與河酒吧的時代不同了。有一個晚上安娜給大家放露天電影,內容是二十年前河酒吧裡的他們,一個個像觀影者的弟弟或者兒子,唱歌放肆,激情澎湃。看電影的人像長輩一樣笑得很慈祥。這是整集裡面比較觸動內心的時刻。除了攝製組,這裡只有他們自己。沒有當地人可以交談,也無路可退,只能在一起面對影影綽綽的舊影。
只是這種感觸也由於近年他們常有機會在一起而被稀釋。被稀釋是人生的常態,他們的表現真實可愛。但關於河酒吧與河樂隊的故事已被無數次書寫,出沒其中的人物因為這段經歷而變為傳奇的一部分。只是傳奇像咒語,最好少量使用。念得多了,咒語變成符號,魔法怕會消失。魔法消失的話,整集中最大的記憶點就會是老狼和安娜關於買門票的硬廣植入。
我對第一集的意見,很可能被後面四集中不同的參與者(陳粒、海龜先生、丁真等),以及不同的地點(四川的格聶雪山、河南安陽等)改寫。是否如此,下週見。
本期編輯 周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