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象牙山男孩
人民解放軍的行動立即引起敵人的連鎖反應。
這時,傅作義集團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從1948年11月起,坐鎮北平的傅作義就已深感不安,告急電報如雪片一般飛來,一日數驚。
傅作義整日將兩隻手握在背後,焦慮不安地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平張線戰事發起後,壞訊息接踵而來:12月8日,傅作義的王牌三十五軍被圍在新保安;10月,十六軍半數在康莊被殲,餘部逃到南口;同日,增援新保安的一O四軍在懷來突圍失掉電訊聯絡;11日,一O四軍軍長安春山逃回北平,帶回全軍覆沒的訊息;12日,空軍又報告發現寶坻地區有解放軍強大縱隊向天津運動。
這一連串的驚人訊息使傅作義全軍震撼
傅作義不得不再次收縮防區,倉促調整部署:剛剛車運北平的六十二軍立即乘原火車回防天津;南口十六軍餘部撤回北平;唐山八十七軍撤回塘沽;漢沽、蘆臺的八十六軍撤回天津,重建第一O四軍,將河北省保安部隊補充二五O師、二六九師,新編三O九師劃歸一O四軍建制……
傅作義判斷,平、津、塘之間的聯絡很快就會被解放軍切斷,便在收縮兵力的同時,將北平、天津、塘沽劃分為三個防守區,實行分割槽防守。北平防守區以第四兵團司令官李文任司令;天津防守區以陳長捷任司令,六十二軍軍長林偉濤任副司令;塘沽防守區以第十七兵團司令官侯鏡如任司令,八十七軍軍長段雲任副司令。同時,又以天津防守區和塘沽防守區合為津、塘防守區,以侯鏡如任司令,陳長捷任副司令。
天津警備司令部亦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加強城防工事和防守兵力的部署。
一時間,平津戰場敵我雙方都緊急運動起來。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能把握戰機,誰就能取得勝利。
其實,明眼人已經看明白了:解放軍的調動在先,是主動的;而國民黨軍調動在後,是被動的。
天津戰役還未打響,勝券似乎就穩穩地攥在解放軍手心裡了。
毛主席連續發出指示,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除了指揮東北野戰軍迅速分隔平、津、塘、唐的行動,還針對傅作義集團可能沿平漢路、津浦路向南逃跑的情況作了預先部署。伴隨著東北野戰軍和華北軍區部隊迅如疾風的進軍,毛主席親自起草的電文一封接著一封。
從11日23時到15日2時僅三天多的時間,毛主席起草的電文就有13份之多,其中13日一天就有八份,字裡行間透出毛主席對戰局發展的急切關注。
此時此刻,毛主席的思維在和時間賽跑,東北野戰軍的行軍速度在和時間賽跑。時間就是勝利。長途跋涉的東野大軍遵照毛主席的指示,不顧疲勞,不惜減員,不怕受凍受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平、津、塘、唐疾進。
右路大軍,五縱、十一縱於13日分別從羊坊鎮、白羊城和沙河堡、清河鎮地區,經北平西郊向豐臺、宛平之間攻擊前進,14日攻佔海淀、香山、宛平、豐臺,17日攻佔石景山、門頭溝、萬壽山,進逼德勝門。
11日,五縱從三河出發,以兩天一夜時間行程100餘公里,還打了兩仗,搶佔了北平城北的屏障據點昌平、沙河。13日,縱隊先頭師挺進圓明園以北、紅山口以東地區。這時,林、羅、劉電令五縱避開名勝古蹟,從萬壽山以西開啟通路,搶佔豐臺。
豐臺是平津、平漢兩大鐵路樞紐,又是北平守敵最大的倉庫所在地
搶佔豐臺,就可切斷平、津守敵的聯絡,堵死北平敵人南逃道路,並可與中路大軍共同形成對北平的包圍。五縱接到命令後,於天黑時強攻突破扼守紅山口的敵人陣地,趁敵混亂之際,實施滲透進攻,直取豐臺。
部隊立刻一路變成數路,像洶湧的浪潮漫過紅山口,從青龍橋和玉泉山之間向南湧進。縱隊副司令員吳瑞林指揮部隊發揚以亂對亂、亂中取勝的戰法,前隊打響,後隊變前隊,火速向豐臺前進。重武器和大車隊留在後面跟進,一切失掉聯絡的分隊和人員都自動趕往豐臺,遇見上級自動接受指揮。
進軍路上,敵機不時地投彈掃射,攔阻炮火也響得很兇,野地裡到處是敵軍散兵扔下的槍支、軍帽。敵人爭搶著往老百姓家裡躲,也有的跪在路邊舉手投降。戰士們邊往前趕,邊朝後指著說:“別亂跑,到後面找俘虜收容所去!”
部隊快步如飛,像離弦之箭射向豐臺。忽然,部隊左右兩側都出現了平行的敵人隊伍。隨部隊行進的縱隊副司令員吳瑞林立即向後傳達戰鬥命令,要大家聽候號令,一起行動。戰士們立即嘴巴咬耳朵,迅速傳了下去。敵人還沒有發覺。吳瑞林一聲令下,戰士們一起轉身撲向敵人,摟得摟,抱的抱,奪起槍來。兩側的敵人還矇在鼓裡,直著嗓子喊:“弟兄們,別誤會,我們是保安團的!”
戰士們回答:“誤會不了,捉的就是你們!”
經過激戰,五縱先頭部隊於14日下午3時佔領了豐臺。林、羅、劉發來特級電,表揚該部比預計時間提前一天一夜搶佔了豐臺,並指示該部再奮戰一天,待主力趕到。
東北野戰軍突然進逼北平西北郊,迫使傅作義總部倉皇撤入城內
先頭入關的中路大軍三縱在進抵香河地區後,14日攻佔北平東牛堡屯、馬駒橋、通縣及安定車站到興隆莊一線,17日攻佔南苑機場並迫近北平東南郊五里店、馬道、大小武基、五四營一線。12日,六縱向廊坊、安定方向攻擊前進。14日攻克廊坊,切斷平津鐵路,15日全部控制廊坊以西採育鎮、舊州、萬莊以及廊坊一線。15日,華北七縱進至豐臺、黃村一帶。20日,一縱抵達寶低。
至此,中路大軍與右路大軍構成對北平的包圍。中路大軍並隔斷北平、天津間聯絡。
18日6時,中央軍委收到諜息報告,天津第十七兵團司令官侯鏡如致塘沽指揮所稱:部隊均將集駐塘沽西北之新河,共約九萬人,該地為鹽灘不毛之地,希轉傷兵站速儲糧三個月,以備固守。
毛主席立即致電林、羅、劉,指出:“敵恐天津被圍,津、塘敵12個師分守兩處不利作戰,似正準備集中新河一帶,控制海口。”“現我活動於新河、塘沽以北地區之部隊數量不多,既不能攻擊,亦不能分割包圍該敵,徒然引起敵人警覺集中對我。因此,請你們考慮:甲、如果你們數日內能集中兩個至三個縱隊,則可從速集中兵力向天津、軍糧城之間舉行攻擊,控制該線,並佔領軍糧城,迅速切斷天津與新河、塘沽等處之聯絡,使天津之敵(五個師)不能向東集中。乙、如果你們目前數日還不能集中二三個縱隊執行上述任務,則似宜將塘沽、新河以北地區之少數兵力撤回寧河以北,待兵力集中後再執行上述任務。”
並指出:“大沽無碼頭,輪船不能靠岸,要用小船載人至深海才能登船,塘沽是天津出海的唯一口岸,故敵人不控制大沽而一定要控制塘沽。敵人從來沒有打算從大沽退走。”
這時,整個戰役的關鍵是能否迅速隔斷天津、塘沽間聯絡,不使天津守軍撤向海河口。為此,左路大軍加快速度日夜疾進,進逼天津近郊。
19日,七縱進至塘沽以北之北塘,攻佔車站海灘;八縱攻佔天津以北之楊村,佔領宜興埠,攻佔天津以西之楊柳青、天津西南之靜海一線;九縱佔領天津塘沽間鐵路線重鎮軍糧城,並於當晚在軍糧城渡過海河。
20日,九縱攻佔海河以南鹹水沽,割斷天津、塘沽間水路陸路聯絡,同日又攻佔天津以東程林子、張貴莊及飛機場;二縱進至北塘附近。
21日,七縱攻佔新河西南胡家園;八縱進抵白塘口、輝德鎮一線;九縱攻佔塘沽以西新河鎮和車站;特種兵縱隊一部向塘沽前進;十二縱進至綏中、山海關一帶,向津塘地區趕進。
至此,左路大軍割斷津、塘,控制出海口,並形成對天津的包圍。
在左路大軍中,八縱是最先到達天津外圍的縱隊。
八縱司令員黃永勝,政治委員邱會作,副司令員張雲天,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黃鵠顯,政治部主任段德章。
從12月18日始至12月27日止的10天內,八縱連續轉換作戰任務三次,在天津守敵炮火射程之下,冒著飛機轟炸掃射,忽而奔襲津北,忽而進擊津西,忽而開赴津東,忽而揮師津南,在時間緊、變化快的情況下,克服種種困難,做到總部指到哪裡,縱隊就打到哪裡,完成了野戰軍總部賦予的各項戰鬥任務。
九縱是東北野戰軍進軍關內的先頭部隊。
九縱司令員詹才芳,政治委員李中權,副司令員楊梅生,參謀長袁淵,政治部主任王逸峰。
在連續一週的行軍作戰中,九縱以強大攻勢,如秋風掃落葉般席捲北寧線,趕得敵人落荒而逃。北寧路沿線廣大地區獲得解放。
至此,天津以東、以南敵人的據點均被拔除,津、塘聯絡被徹底斬斷
一縱從喜峰口入關。
一縱司令員李天佑,政治委員梁必業,副司令員兼參謀長曹裡懷。
12月20日,一縱到達平津鐵路北面的寶低縣一帶隱蔽集結。隨即,根據總部命令插向北平、天津之間,直搗平津鐵路。
從11月29日到12月21日三個星期裡,華北、東北解放軍主力執行中央軍委從西線打起,抓住傅系,拖住蔣系,“圍而不打”、“隔而不圍”的戰略部署,將傅作義擺下的一字長蛇陣分割為塘沽、天津、北平、新保安、張家口五段,完全切斷了傅作義集團西退綏遠、南逃青島以及東撤海上的道路,使傅作義集團陷入既不能撤退,又不能收縮的被動境地。
按照毛主席“只要塘沽(最重要)、新保安兩點攻克,就全域性皆活了”的指示,楊、羅、耿兵團於12月22日7時,向新保安發起了總攻。經過10小時激戰,至17時,全殲國民黨三十五軍1.6萬餘人,軍長郭景雲自殺,副軍長王雷震被俘。
22日22時,張家口守軍趁夜幕突圍。
二縱、一縱二旅和日前趕來的東北野戰軍四縱,突入張家口市內,乘勝追出大境門,將張家口守軍5萬餘人壓縮包圍在大境門外寬不到半公里、長不及10公里的狹長地帶。24日拂曉,第三兵團和東野第四縱隊對敵展開全而攻擊,指戰員們冒著塞外風雪嚴寒,插入敵群,縱橫廝殺,奮勇追擊,堵截逃敵。
至16時,除兵團司令孫蘭峰率少數騎兵逃脫外,其餘十一兵團所屬一個軍部、五個師、兩個騎兵旅,共5.4萬餘人全部被殲,敵一O五軍軍長袁慶榮等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