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來談談“四三”方案中的“大化肥”專案。
“四三”方案引進的“大化肥”專案是13個:
1、赤水天然氣化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2.73億元人民幣;
2、四川化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日本,總投資額2.61億元人民幣;
3、瀘州天然氣化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2.40億元人民幣;
4、雲南天然氣化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2.77億元人民幣;
5、湖北宜昌化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2.45億元人民幣;
6、湖南洞庭化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2.50億元人民幣;
7、廣州石油化工總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52萬噸,引進來源國:法國,總投資額3.14億元人民幣;
8、南京棲霞山化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52萬噸,引進來源國:法國,總投資額2.98億元人民幣;
9、安慶石油化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52萬噸,引進來源國:法國,總投資額3.01億元人民幣;
10、山東勝利石油化工總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日本,總投資額2.47億元人民幣;
11、河北滄州化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2.39億元人民幣;
12、遼寧遼河化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3.48億元人民幣;
13、黑龍江大慶石油化工廠,設計生產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48萬噸,引進來源國:美國、荷蘭,總投資額2.43億元人民幣;
以上13個引進的“大化肥”專案,加上上海吳涇化工廠的我國自行設計製造的“大化肥”專案(設計能力:年產合成氨30萬噸、尿素24萬噸),全部建成投產後,可為我國每年增產化肥:合成氨420萬噸,尿素660萬噸。
那末,在這些“大化肥”專案建成投產之前,我國每年的化肥產量是多少呢?1949年是0.6萬噸,文革前的1965年是172.6萬噸,1976年是524.4萬噸。從這些資料可以看出:當以上這些專案全部建成投產以後,我國的化肥年產量在短時期內將有很大幅度的增長,六十年代中央提出的全國耕地”每畝10斤”的目標將基本實現,我國農民將結束“挑大糞”的時代,我國農業的單產和總產將有一個較大的增長。(說明一下:每一種具體的化肥數量在折算成統計資料中的“化肥”數量時,需要“折純”,即按一定的比例打折計算)。
以上13個引進的“大化肥”專案,大多數是在1973年和1974年與外商簽約的,最遲的一個在1975年。但13個專案在建設進度上卻分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
一種情況是建設速度快,而且,建成投產後執行平穩,效益好。這種情況在13個專案中佔了7個。遼寧遼河化肥廠、山東勝利石化總廠第二化肥廠、瀘州天然氣化肥廠(即現在的上市公司“瀘天化”)、四川金堂化肥廠(原定名為四川化工廠)這4個專案,都是在1976年底前建成投產的。這四個都是合成氨30萬噸和尿素48萬噸的廠,其中,山東勝利第二化肥廠於1973年8月22日與日本籤合同引進,1974年4月1日破土動工,預定要求在合同生效後的34個月內建成,實際建設期只有27個月,比合同還提前了7個月;至1976年7月22日建成投產。遼河始建於1973年,1974年6月才破土動工,也是27個月就投產了。據說,瀘天化專案由於建設進度超過預定計劃,裝置等都安裝完畢時,原定的投產時間還沒有到,可又不宜拖延,就提前開車了。一時間銷售服務等未能到位,就通知附近的公社和大隊來運化肥,以致四面農民絡繹不絕地前來,有用車子的,也有肩挑人扛的,周圍路上都是來來去去的農民,許多低濃度氨水還是白送的。
到1977年,又有3個大化肥專案建成投產:河北滄州化肥廠於1973年7月開始建設,1977年4月投產;黑龍江大慶石油化工廠,1974年5月開始建設,1977年6月投產;雲南天然氣化工廠(現在的上市公司“雲天化”),1974年10月動工,1977年12月投產。
這些特大型企業投產後,廣大工人、幹部和技術人員,在較短時間內就學會了操作技術和生產管理,生產穩定,其中大慶、四川、山東的石化總廠都達到或超過年產30萬噸合成氨的設計要求。經過工程技術人員和工人的努力,所需八種新型催化劑都已研製成功,使生產立足國內,並有相當一部分的備品配件也能自己製造,保證了生產的正常執行。
除了上述第一種情況的7個專案以外,其他的6個專案的建設情況就大不一樣了。這些專案的建設工期一拖再拖,基本上都拖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其中有5套一直拖到了1983年。
從上面所列的表中,我們可以看到,這13個專案的設計生產能力和建設規模幾乎一樣,簽約時間也相差不遠,但為什麼建成投產的時間卻差異如此之大呢?大致有這麼幾個原因:
首先,第一種情況的7個專案,由於簽約較早、動作較快,僥倖躲過了一埸政治風暴。
其次,1976年以前,對這些特大型的國家重點專案,通常都採用了“社會主義大協作”、“千軍萬馬大會戰”的方式來進行;在建設過程中遇到技術難關,通常是實行領導、技術人員、工人三結合的方式,注意發揮群眾的智慧,群策群力地來解決問題。而到七十年代後期,這些做法逐漸被拋棄,甚至遭到批判。
引進“大化纖”,使原來大量用於種植棉花和桑麻的耕地用於種植糧食,引進“大化肥”,有力地促進了中國的農業生產,加上長達二十多年的艱苦的農田水利基本建設,這才使長期困擾我國的糧食緊缺問題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得到了緩和。
現在,我們再來談談在“四三方案”引進13個“大化肥”專案的同時,我國自行設計製造的那個“大化肥”專案。
1972年在醞釀“四三方案”時,中央原定給上海也安排一套“大化肥”,但上海方面領導人聽說後,向中央表示:我們不要,我們要靠自己的力量設計製造出一套“大化肥”裝置來。聽到上海方面的答覆後,包括毛澤東、周恩來在內的中央領導人自然都很高興,對上海方面贊勉有加,很快就批准了上海方面要求自行設計製造年產30萬噸合成氨專案的請求。於是,上海方面就立刻行動起來。
其實,上海方面提出要自行設計製造30萬噸合成氨裝置,並非是一時衝動之下的吹大牛,上海方面的領導人和工程技術人員是有底氣的。
早在1962年,在上海的吳涇化工廠,就已經建成了新中國的第一套自主設計、自主建設、自主安裝的年產2.5萬噸合成氨高溫高壓裝置,並且一次性試產成功(後來這套裝置的生產能力擴充套件到年產12萬噸)。在整個六十年代,國家統一組織總結我國的生產實踐,並吸取從國外引進裝置的優點,設計了年產五萬噸合成氨系列,由機械製造部門通力協作,製造出了壓縮機,合成塔等技術水平比較高的化肥裝置,一共建設了二十多個大型氮肥廠。1970年至1972年,為實現國家提出的要在全國每一個縣建立一箇中小型化肥廠的目標,上海還為全國各地生產了300套年產3000噸合成氨的中型化肥裝置(其中,1970年100套,1971年140套,1972年60套)。1974年11月,吳涇化工廠建成了國內第一套輕油轉化年產8萬噸的甲醇裝置,實現了用“油頭”生產甲醇。這在當時是甲醇生產的重大歷史突破,邁出了與國際化工靠攏的一步。
可見,在承擔設計製造年產30萬噸合成氨成套裝置之前,上海方面已經有了豐富的設計製造大中型化工裝置的經驗和能力。當然,象年產30萬噸合成氨這種特大型的高技術要求的成套化工裝置,上海還確實沒搞過。但是,哪個國家的設計製造能力不都是從小到大發展起來的?每個國家都有“第一次”。我國的第一臺萬噸水壓機,不也靠自己的力量搞出來了嗎?上海方面的領導人和工程技術人員知道,設計製造30萬噸合成氨裝置,肯定會遇到眾多的技術難關需要突破,但他們充滿了信心。
這一次,這套我國首次自行設計和製造的年產30萬噸合成氨成套裝置,被上海市革委會指定安裝在上海吳涇化工廠。
1973年11月,13套國外引進的大化肥裝置中,有幾套的部分裝置已經運抵上海港,上海的相關工程技術人員很想看看這些裝置,但由於外國廠商的相關裝置說明書尚未交付,這些裝置不能開箱,只搞到了幾份外國廠商為推銷這些裝置所做的廣告,這幾份廣告上有部分進口裝置的流程引數。我國自已的30萬噸合成氨裝置的研究設計工作,就是從研究這幾份廣告上的流程引數開始的。
1974年10月20日,上海市革委會工交組正式將吳涇化工廠年產30萬噸合成氨工程的設計任務下達給上海化工設計院。該院負責總體及合成氨裝置的設計。
1975年3月,吳涇化工廠30萬噸合成氨專案的土建工程破土動工。
1976年6月,上海化工機械一廠生產的國內第一套30萬噸合成氨工程中一段轉化爐成套裝置全面完成。
1979年12月3日國內第一套年產30萬噸合成氨和24萬噸尿素生產裝置在吳涇化工廠全面建成。並試生產出合格的合成氨和顆粒尿素。
這樣一項規模大、技術新、內容複雜的工程,從設計、製造、施工、試車到生產的全過程完全由中國人自己負責建設的。至今為止,全國自行設計製造裝置的特大型先進合成氨廠還只有吳涇這一家。 這一專案的建設進度,甚至跑在了有幾個不需要設計製造、只需要安裝的引進專案的前面。
毛澤東時代的新中國,曾被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孤立、圍困、封鎖了二十年,但中國人沒有為乞求強國、富國的施捨和憐憫而彎下自己的脊樑;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時,當新中國的崛起和強大終於迫使對手撤銷了封鎖的時候,新中國的領導人又絕不故步自封、絕不閉關鎖國,立即不失時機地從發達國家大規模技術引進;在技術引進中,既要求虛心學習別人的先進技術和經驗,又注重自己的人才隊伍的培養和自主創新能力的提高。這就是毛澤東時代中國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