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秋,是繼“四大名旦”梅尚程荀以後最傑出的京劇旦角大家。但比起“四大名旦”各方各面的全面,張先生的藝術重點突出於 “唱”!
說到這裡,有人可能還沒有理解我說的意思,我以前就說過,張派是有缺陷的流派,它只延續和發展了京劇旦角的唱腔藝術,這種延續是有幾個條件促成的,第一就是他的天賦,第二就是他的老師,第三就是他的機遇。
先說第一他的天賦。張君秋嗓音極好,扮相極佳,這一點可以講不但上天垂憐而且是祖師爺賞飯,有一個人說張君秋的扮相是男旦裡最漂亮的,這個話雖然有些個誇張,但我們看張君秋的個時期照片也不難發現,張確實天生麗質雌雄難辨,當然老年的另說。
據說他第一次演出《女起解》,臺下的兩個觀眾因為爭辯他是男孩女孩而還撕吧起來了,讓人忍俊不禁。
第二點就是他的老師都太好太優秀了,大部分都是當時京劇頂級的大師,比如說王瑤卿是他的師爺,是他師父李凌楓的師父,後來很多戲,他師父李凌楓教不了,王瑤卿先生就承擔起了教授張君秋的任務,所以,我早就說過,張派的骨架是王派。
另外一位對他有大影響的就是京劇大師程硯秋。程先生特別喜歡張君秋這位後輩,他主動到他家裡去找他教他戲,主動給他劇本,演出的時候,程的道具佈景隨便張使用,即使程硯秋隱居青龍橋務農,也沒有斷了對張君秋的教授指點。
尚小云先生就更不用說了,起先是看了張君秋的演出,就想收他當徒弟,但李凌峰不幹,於是就讓張君秋拜他,成了張君秋的幹老,尚小云古道熱腸,喜愛人才,他教授了張君秋很多戲,並提攜張一塊演出,所以,張派的唱裡尚派的成分也不少。
那梅蘭芳就更不用說了,“四大名旦”裡,張君秋是唯一拜過梅蘭芳的,對於教授過他的眾多老師來說,他只是學生,而對於梅蘭芳來說,張君秋是弟子,大家知道,梅蘭芳一般情況下是不親自教學生的,他有早期弟子魏良芳教,但對於張君秋,梅蘭芳親自教了他六齣戲,其中《霸王別姬》的劍套子,是梅親自手把手教給張的,這個待遇,梅的徒弟裡據說只有李世芳和張君秋有。因此,當時的小報說,張君秋是最有希望成為梅蘭芳梅派的最佳繼承人。
張派藝術是延續和發展了旦角的唱法,但其他方面就差多了。“四大名旦”則不然,他們的改革和創造不止唱腔與眾不同,並且還涉及到服飾,化妝,身段,舞蹈、字音、甚至胡琴鑼鼓,大到場面排程,小到鬢邊一朵花的樣式顏色。他們對京劇的改革之細緻,之入微也不是張君秋可以比得了的,雖然後來張君秋也在著手改革這些方面,但總因個人的能力以及環境等等各種原因而失敗。他首先對服飾的改革就不很成功,他的服飾只能說很有特點,比如用古裝的頭面,配傳統的披,古裝本來叫作“小頭”(傳統包頭叫包大頭)但張君秋的古裝頭碩大無比非常的難看,好像頂著一個大帽子,很不協調,所以說,改革是改革了,但美不美就另說了。
所以,我們談張君秋先生的藝術,七拐八繞,還得回到唱這裡,的確,除了他過人的音樂以及對唱腔的高超把控能力以外,還有就是他嗓子,有著超出一般人的優秀!據說張先生的音域能唱兩個半八度,達十七度之廣。他天生十字音嗓子,橫音立音都極好,京劇梨園行200年的歷史,能夠稱為十字音嗓子的只有兩位,一位是“十全大淨”金少山,一位就是這位被稱為“雌老虎”的張君秋。
嗓子好,那麼就是祖師爺賞戲飯。有這麼個故事,據說張君秋出道以後在北京逐漸大紅大紫起來,結果天津有劇院來約角兒,約的是金少山,譚富英,張君秋合作《二進宮》。這齣戲,主要是老生花臉讓著旦角的調門唱,“男怕西皮,女怕二黃”嘛,於是約角的人就問張君秋,您唱的時候定什麼調門?
金少山,譚富英,那都是 “天賦佳喉” 的好嗓子,這齣戲又是男女對唱的二黃戲,旦角對嗓音的要求之高令所有人擔憂。
結果張君秋不動聲色,只是平靜地說:他們用什麼調門,我就用什麼調門。
嚯,自信啊,這就是嗓子好的自信!為什麼這樣講呢,因為剛才說了,梨園行有句話,叫作:“男怕西皮、女怕二黃”(這裡的女指旦角),特別是生旦對戲的時候,老生如果正常調門旦角二黃在F調,那麼和旦角對唱的時候,就得降點調門,旦角長點調門,E或者降E調,否則旦角沒有一付天生的好嗓子,是接不住活的。
在譚富英、金少山那樣的好嗓子的名角面前,張君秋作為後輩不會不尊敬,而是不畏艱難,頗有自信,這一點,也能看出,張君秋從小就不一般,名角都是天生的嗎?我看也有點,雖然後天努力起一定作用,但你天賦不行再努力也白搭,這一點我想大家都有感悟,真的不用再反覆印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