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河北滄州,第八中學南面的一個小區
我是在QQ群裡找工作,然後上當的。
當時我在群裡說想找工作,有人私聊我說他有工作,不止一個人私聊,同時聊了兩個,都說有工作,一個是滄州這個,另一個說在內蒙。
事後想想,內蒙那個應該也是傳銷。
聊的時候還算比較正常,起碼當時我那樣覺得,問我個人資訊,工作經驗。
各項都談好後,就說定什麼時候可以來,套路從這時候就開始了。在即將要出發的時候,一直跟我要車票資訊,說到時候可以報銷路費,其實是確認我來的時間。
一路無話,坐火車到達滄州,到火車站後我讓這個人給我發個位置,打算自己打車過去,這個人一直說不用,等著他就好,他一會過來接我。過了一會,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自稱是我老鄉,聽說我來了,就過來一起接我。
這個時候就有疑點了,之前一直跟我聊的那個人說他是人事,但見了面我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就吊兒郎當的,跟幹人事的一點不沾邊。
不過當時也就那麼一想,沒太在意
兩人接到我後說現在老闆在忙,等會辦入職手續,他兩先帶我吃點飯,熟悉一下環境。
我們到了一個麵館吃了點面,又到網咖去玩,自稱是我老鄉的人開了機就沒怎麼玩,一直出去打電話,估計是和窩點的人彙報我的情況去了。
從網咖出來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說給我安排住的地方,三個人打了個車,到了一個路口下車,下車後人事說他手機欠費了,要借我手機用一下。
我心裡有點納悶,剛才接我的時候還給我打電話呢,怎麼一會兒就欠費了呢?但還是把手機給他了,然後他兩人就一邊操作我的手機一邊帶著我走路,中途我要了幾次,都說沒用完呢。
就這樣走到一個路口,突然老鄉頭一抬說好像走錯了,不是這條路,又換了條路繼續走,我又納悶了,怎麼連自己宿舍的路都能走錯?
但還是跟著他們繼續走,到了小區門口下面,我感覺到周圍站了好幾個大爺大媽,用那種看傻逼的眼神看我...
後來才知道這一片都是傳銷,估計大爺大媽都看慣了,看我提著行李箱,心裡想又一個上當的
“先說一組資料,在滄州傳銷體系有三大個,小的數不清。我一個月的時間接觸到一個體系的其中七個窩點,沒接觸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我在的那一個窩點,一個月被騙來8個人。可以大概估計一下整個滄州每天有多少人被騙過來。”
被騙到這裡的理由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找工作的,見網友的,見物件的。
跟著這兩個人進了小區樓裡面,到了二樓,老鄉敲門,敲了一會沒人應,然後老鄉說可能家裡沒人,不如咱們先到四樓歇歇吧,四樓是我表哥家,於是就繼續上樓。
這裡後來想了想,應該二樓也是他們的窩點,他們透過敲門通知一下里面的人,讓裡面的人給四樓的打招呼說人來了。
到了四樓,敲門有人開門了,是一個年齡25左右的小夥,把我們三個迎進來,兩室一廳的房子,客廳有沙發,茶几。其他什麼也沒有,臥室的門關著什麼也看不到。
坐在沙發上,開門的這個人用很大聲不太友好的語氣跟我聊天,問我從哪裡過來的,來幹什麼的,誰把我帶過來的。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這個很正常,然後又接了一盆洗腳水讓我洗一下腳。
當時就覺得有點奇怪,怎麼一個陌生人來家裡沒一會就讓人家洗腳呢?我說不用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剛洗過澡。那個人不行,非要讓我洗,差點給我脫鞋幫我洗了。
我一看非要讓洗,就自己脫了鞋簡單泡了一下。
這個細節也講一下,北派傳銷有幫新人洗腳這個講究,據說寓意是洗了腳不會跑(難道因為把你鞋子收走了,你就沒法跑了?)
洗完後準備穿我自己的鞋子,他們說不用穿,先穿著拖鞋吧。說著順手把我的鞋拿一邊去了
我問衛生間在哪邊,說把洗腳水倒一下,那個人說不用倒,先放那吧,待會他倆還要洗呢。我更覺得古怪了,這麼節省的嘛?一盆洗腳水還要輪著洗啊。
洗完腳以後,這個人問我,說帥哥你有沒有感覺到不對勁,一杯白開水挺正常,你沒有覺得一盆洗腳水不正常嗎?我說是有點。
他說你也感覺到了,你會不會認為這裡是什麼不好的地方,這樣吧,待會我們領導找你聊聊,希望你謙虛點低調點。說著就從臥室走出來一個人,打扮的光鮮亮麗,外套也穿著,打著哈欠出來問他們,說這個人誰呀?
老鄉說是來找工作的,就把他帶過來了。
這時這個老大就開始表演了,他坐到沙發中間,讓我挨著他坐,其他兩個人靠外邊坐著。然後就用那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問我,你是從哪裡過來了,來幹嘛的,誰介紹你過來的,我都一一如實回答。
說完後,老大說,我這裡有個好訊息有個壞訊息,你要先聽哪一個。我說先聽好的吧,事情往好的方面發展嘛。老大說我先給你說壞的吧,你的工作沒有了
好訊息是,我們這裡有一份事業,我們做的是國家暗中扶持的直銷業。需要你留下來考察三到五天,五天以後你感覺可以的話留下來,感覺不行的話哪來哪去。
聽到這裡說國家暗中扶持的直銷業,我一下反應過來了,這是傳銷啊,我迅速看了一下目前情況,我坐在沙發靠裡面,現在有三個人圍著我,門是關著的,我反抗的話跑出去的機率不大
只能將計就計,假裝聽不懂配合他們。
老大說在這五天裡需要你好好考察,家裡兄弟們比較多,希望不要嚇到你。
這幾天手機不能給你,避免你跟別人說這裡壞話,為了我們的安全起見,對你的物品搜一下,別帶什麼兇器,另外家裡經常有警察來,你要根據我們教你的話應付警察,他們只是例行檢查,如果你跟他們走了,他們會折磨你的。
就這樣把我的東西全部搜了一遍,當時包裡還有個沒有手機卡的手機,他們也單獨拿走了。值得慶幸的是,當時穿的外套,手上的表沒露出來,沒讓拿走,這為一個月時間裡有很大的心裡慰藉。
在這種環境裡,連時間都不知道的話,心裡壓力會更大
就這樣就說讓我開始好好考察吧,讓我進臥室。推開門的一瞬間,那個視覺衝擊真大,地上鋪的榻榻米,兩排人齊刷刷的盤腿坐著,牆上掛了一副中國地圖。
說著就把我推進來,讓我坐到第一排的中間,然後就開始講課。兩個人在前面講,一個負責講和寫,一個負責擦黑板和給講的人遞水。講課的語速特別快,快到聽不清講什麼,就像背課文一樣
我肯定不能安心的聽講啊,忍不住左右看看,這時講的人突然大聲罵我,說你他媽看哪呢,現在給你講課,你老實好好聽著。
整個課程講下來快的話要半個小時,稍微慢一點四十多分鐘。講完後,下面聽的人都上去跟講課的人爭著握手,說 辛苦某老闆,講課的人也回一句辛苦辛苦。他們都握完後其中一個人跟我說讓我也握一手,人家講課講的那麼辛苦,我也就學著他們握了一下。
被迫學習,因為已經假裝相信他們了,加入他們的團隊了,那就必須要學習,不然就露餡了。
課程的內容就是洗腦,故事是萬年不變的“三商法”,講麥當勞創始人教一家瀕臨倒閉的快餐店老闆賺錢,然後收取盈利10%的故事,講小明要取小芳結果學到了倍增法去廣州做生意的故事,講人幫人的規則等等。
就這樣,早上上課洗腦,下午就是娛樂活動時間。純屬消磨時間,打牌、下象棋,下午只有這兩項活動,兩個一對,四個一夥的各自隨便組合起來玩。
這時一個女的拉著我到牆角位置,就稱她為曹吧。開始盤問我,問帥哥哪裡人,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呀,怎麼來的這裡呀,感覺這裡怎麼樣,感覺人怎麼樣,你看這裡像什麼地方,我們在幹什麼。
這種環境下,我只能在模稜兩可的回答,又不能太強硬的剛,也不能問什麼說什麼,基本資訊都如實說了,問我知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我說不清楚,前面一個人說讓我考察行業的。曹問我,你相信他說的考察三到五天讓你走是真的嗎?
我心裡已經知道不可能了,但還是假裝說,應該不會騙我吧,他說的自己感覺這個行業不適合的話就哪來哪去。
想不到這時曹突然就翻臉了,說我們對你這麼好,你對我們這麼重的防備心,你自從進這個家裡有沒有人打過你罵過你,有沒有動過你一個手指頭,都喊你帥哥,你自己長的很帥嗎,無非是我們有禮貌尊重你,可你呢,從進家門開始就防著我們,問什麼也是虛偽配合。
接著又問我你聽過傳銷沒有,因為前面我說的假話她都戳穿了,換來的是一頓嘲諷加謾罵,我也不敢裝的太過了,我說聽過,不過不怎麼了解。曹問我,那你聽過的傳銷是什麼樣子?
我回答說,拘禁人身自由,打罵不讓走,讓買產品拉人頭。
曹跟我“解釋”說,你看我們這裡哪一點像傳銷,不讓你走了嗎,都說了讓你考察三到五天,到時候你想走沒有人攔你,你考察行業的同時,我們也在考察你,三天後就算你想留下,我們也不一定要你。我們讓你買產品了嗎?跟你要錢了嗎?你看,跟傳銷根本一點邊不沾。
然後整個傍晚都在跟我聊,一直說這個行業怎麼怎麼樣,每個人剛來的時候都一樣,都會害怕,當你真正瞭解了行業你就會愛上他。
到了吃飯的時間,從客廳進來一個人,說都收了吧,他們就把象棋和撲克全部就放起來了,也不管這一把有沒有打完。緊接著有兩個人出去取飯,拿進來一塊長條桌布,鋪到地中間,所有人靠桌布兩邊坐好,再端進來兩個盆,都是用蓋子蓋著的,還有一個電飯鍋,三個器具一字擺放整齊,還有碗筷。
當時在想找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坐,但他們把我推到了靠著主任的那個位置,如圖所示。
所有這些做好後也不吃,開始了新一輪的談話,在有新人的時候,這個時間段就是大家一起罵新人,沒有新人的時候,就是輪著講笑話等著主任來。
和顏悅色的問我,帥哥你看我們這個架勢像什麼呀,下午考察的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我們這裡是什麼不好的地方(後來“不好的地方這個詞經常說,他們用這個詞代替傳銷,儘可能的避免說“傳銷“兩個字)
我儘量在不惹怒他們的情況下回答,說感覺還可以,接著又刨根問底的問我,哪裡可以,非要我說出個一二三來。突然間話鋒一轉,開始狂罵我,說你這麼虛偽幹嘛,你說可以就是這個樣子的嗎,問你個什麼話虛偽配合編瞎話哄我們,我們怎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