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態慵懶的男人坐在床邊,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襯衣,金色的扣子扣的一絲不苟,一雙多情眼帶笑,垂眸看她。
沈輕夜無聲無息躺在床上,柔軟地黑髮散在白色枕頭上,五官精緻,瞳孔漆黑,面容呆滯的像個沒有感情的洋娃娃。
「不說話,嗯?」宋辭輕輕挑起她白皙小巧的下巴,語氣低柔,像情人間呢喃低語:「不想見你的小男朋友了嗎?」
腦子裡倏地閃過何予寒那張清爽乾淨的臉。
她在大雨中等了一個晚上,等到發燒暈倒,也沒有等到他出現。
沈輕夜身子動了下,沒有焦距的眼神,終於落到宋辭那張英俊非凡的臉上,聲音沙啞地質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何予寒重諾,他沒能按時赴約,肯定是宋辭做了手腳。
「這麼在乎他?」宋辭眸色深深,神情莫測。
沈輕夜直勾勾地盯了他半晌,眼睛裡彷彿有冰霜風雪呼嘯而過,然後又一一沉寂,覆上一層委屈的水色,眼圈漸漸開始泛紅,語氣哽咽:「哥哥。」
「哭什麼?」宋辭冰涼的手指,撫了撫她沾上淚珠的長睫,漫不經心的模樣:「輕輕想要任何東西,都可以跟哥哥說,哥哥都會幫你實現,可你怎麼能逃跑呢?」
她爬起來撲進宋辭懷裡,雙手環抱住他勁瘦的腰,像一隻溫順的貓咪:「哥哥,你放了我吧,好不好?」
「輕輕在說什麼傻話?」宋辭掐住沈輕夜的細腰,把她從懷裡拉出來,細細打量女孩精緻漂亮的眉眼:「當初是你主動要哥哥帶你走的,輕輕還記得嗎?」
沈輕夜當然記得,永遠都不會忘。
2.
十七歲那年夏天
一個普通平常的下午,她正在教室上課,班主任突然急匆匆的把她喊出去,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和同情。
她說,沈輕夜同學,你媽媽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她渾渾噩噩地跟著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來到醫院,見到了躺在停屍房的母親。
掀開白布,母親白皙的臉頰泛粉,依然很美,美的驚心動魄,閉著眼睛的模樣一臉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二氧化碳中毒死亡,排除他殺,確定是自殺。
一夕之間,沈輕夜就失去了相依為命的母親,悲傷姍姍來遲,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徹底成為了沒人要的孤兒。
面對這一連串的打擊,她除了哭,似乎別無辦法。
就在那時,宋辭出現了。
他一身黑色西裝,矜貴內斂的模樣,站在她家狹小昏暗的客廳裡,淡淡地對她說:「我來幫你處理你母親的後事。」
沈輕夜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懷裡抱著一隻黑貓,不停地小聲抽泣,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少女五官精緻美麗,睜著一雙被水洗過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怯生生的樣子,讓人很想將她仔細收藏,不為外人所窺視。
這個念頭,在宋辭腦海裡一閃而過。
他頓了下,又補充道:「我父親是宋念安。」
沈輕夜瞬間明白了。
宋念安宋叔叔,她之前是見過幾次的,確實是母親的好友,但後來兩人不知怎麼,再無來往,她也就再沒看到過他。
自從母親出事後,她生前那些男朋友們一個個都銷聲匿跡,沒想到最後卻是宋叔叔站了出來。
宋辭辦事效率很高,一個下午時間,就料理好了沈輕夜母親的後事,準備離開。
門即將關上時,沈輕夜猛地衝過去,拽住宋辭的衣袖,就像溺水的人拽住了一截浮木,她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
她仰頭哀求:「哥哥,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哥,哥?」宋辭挑眉,緩慢地重複了一遍她剛對自己的稱呼,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沈輕夜有些不知所措,小聲解釋:「我想見一下宋叔叔。」
宋念安是母親的朋友,或許能知道有關她生父的資訊。
作為女兒,她從未真正瞭解過自己的母親,在她的印象中,母親永遠美麗且神經質。她也從未告訴過沈輕夜,她的生父是誰。
母親已經走了,她得想辦法,活下去。
3.
宋辭把沈輕夜帶到醫院。
宋念安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削瘦不已,一副重病的模樣,沈輕夜瞬間瞭然,難怪他沒有親自出面,而是讓自己的兒子去幫忙善後。
見到沈輕夜,宋念安有一絲驚訝:「輕夜。」
沈輕夜乖乖叫人:「宋叔叔。」她說明來意,可惜宋念安也不知道她生父的訊息。
回去路上,一路沉默。
快到家的時候,沈輕夜鼓起勇氣問宋辭:「哥哥,你能帶我回家嗎?」
宋辭沒有回答。
半小時後,車子穩穩的停在小區門口,沈輕夜有些絕望,可她的勇氣已經消耗殆盡。
拉開車門下車時,身後傳來宋辭低沉磁性的聲音:「給你半小時時間,把重要的東西收拾好。」
沈輕夜瞬間轉身,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辭挑眉:「不是要我帶你回家?」
她飛快上樓,不到十分鐘就重新出現在宋辭面前,揹著個書包,懷裡抱著那隻小黑貓,宋辭目光在小黑貓身上停留了兩秒,收回視線。
宋辭把她帶到自己的住所,扔下她就開車離開了,整個別墅就她和一個管家叔叔和一個做飯的阿姨。
沈輕夜起初很不安,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了什麼事被宋辭拋棄,再次淪為孤家寡人。
十幾歲的沈輕夜就像一株柔弱的藤蔓,無枝可依時就會跌入塵埃,零落成泥。
她急切的想攀上一棵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大樹。
但宋辭沒給她機會,自從把她帶回來後,他一次都沒出現過。
直到那個雨夜。
沈輕夜半夜被雷驚醒,口乾舌燥下樓喝水。
開啟燈,就看到宋辭坐在沙發上,全身都被雨淋的溼透,頭髮也在滴水,他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沈輕夜卻覺得,他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她在原地頓了一下,然後慢慢走過去坐到他身旁,小聲問:「哥哥,你怎麼了?」
宋辭冷靜地抬眸,深深看她一眼,突然開口道:「原來那時候,你是這樣的感覺。」
什麼感覺?沈輕夜不明所以。
宋辭往沙發上後一靠,仰頭看向天花板,道:「輕輕,我爸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
沈輕夜愣了幾秒鐘,才明白宋辭話中的意思。
上次見宋念安就病的很嚴重,看來是沒熬過去,她對宋辭突然湧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憐惜,抱住他安慰:「哥哥,你還有輕輕。」
「對,我還有輕輕。」宋辭緊緊地回抱住她,低聲重複著她的話,然後又緩緩加了一句,彷彿是誓言:「輕輕也還有我。」
兩人無言相擁了一會。
這時,小黑貓悄無聲息的跳上沈輕夜的膝蓋,往她懷裡鑽。
「lucky 別搗亂。」沈輕夜鬆開宋辭,抱起小黑貓,給他順毛,貓咪眯著眼睛,享受著小主人的撫摸,舒服的喵喵直叫。
宋辭淡淡地瞥了小黑貓一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沙發扶手。
4.
那一夜後,沈輕夜和宋辭的關係一下拉近了很多。
那天放學,一輛車突然停在沈輕夜跟前,她嚇一跳,正忐忑不安時,車窗玻璃緩緩降下。
透過車窗,沈輕夜一眼看過去,宋辭一身筆挺的西裝,慵懶地靠坐在後排,一雙多情眼看著她,似笑非笑:「妹妹,還不上車?」
那雙眼睛深邃又迷人,沈輕夜瞬間有些目眩神迷。
她上了車,有些討好地問:「哥哥,你怎麼來了?」
少女黑眸晶亮,小心討好,無比依賴他的樣子讓宋辭身心滿足。
他摸了摸她烏黑的發頂,笑道:「以後哥哥每天都會回家,有空的話也會來接輕輕放學。」
沈輕夜乖巧的點點頭。
回到家,沈輕夜歡快的跑進客廳,宋辭緩步跟在後面,她叫著小黑貓的名字:「lucky,lucky,姐姐回來了。」
叫了半天,小黑貓也沒出來。
沈輕夜有些慌了,lucky 是她一手養大的,非常親人,一喊就出來的那種小貓咪,從沒出現過這種叫半天沒有反應的情況。
宋辭走到她身旁,適時問道:「怎麼了?」
沈輕夜帶著哭腔回答:「lucky,lucky 不見了。」
「先別急,也許躲在哪睡覺,再仔細找找。」
宋辭把別墅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來,大家一起找了一個晚上,把整個別墅翻了個底朝天,甚至尋找範圍擴充套件到整個別墅區,還是一無所獲。
lucky 消失了。
先是母親,後是 lucky,沈輕夜所在乎的親人一個接一個離她而去,她有種徹底被世界所拋棄的孤獨感。
她邊哭邊喊:「lucky,快出來吧,你別離開我。」
宋辭給她擦眼淚,動作溫柔至極,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沒關係,哥哥在,哥哥永遠不會離開輕輕。」
沈輕夜難過地撲進他懷裡。
宋辭抱住少女,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5.
宋辭對沈輕夜真的很好,扮演著一個好哥哥的角色,從學業到生活,事無鉅細,貼心溫柔,安排的明明白白。
對於沈輕夜這種缺愛的小孩來說,真的很難抗拒一個人這樣毫無保留的對她。
她的生活簡單的只剩下兩件事:學習和宋辭,怎麼保持優異的成績,怎麼討宋辭開心。
她也沒有朋友,宋辭對於她來說,就是全部,是親人,也是朋友。
直到那天她回家,撞到了那一幕。
宋辭和一個成熟美豔的女人在客廳沙發上擁吻在一起。
他們像兩株緊密生長的藤蔓般糾纏著,吻的難捨難分,激情四射,投入到居然連沈輕夜走進客廳都沒發現。
又或者是發現了,但不在乎有人圍觀。
沈輕夜心慌意亂,心中驟然有種被人搶走最珍貴東西的憋悶感,她慌張的想退出去,卻不小心碰倒了玄關上擺著的花瓶。
兩人熱切的動作停了下來。
女人冰冷的眼風掃過傻傻站在玄關的沈輕夜,滿臉寫著不高興,芊芊玉手隨手撩了下捲髮,舉手投足盡是風情。
自己完全是比不過的。怎麼比?一個是熟透的水蜜桃,一個是青澀的果子,沈輕夜心漸漸涼了下來。
她就像是被封印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女人翹起二郎腿,從煙盒抽出一支菸點上,紅唇湊上去吸一口,眼圈吐出來,白煙之後的臉更顯豔麗,她嬌滴滴地抱怨:「這就是你認的那個妹妹?小姑娘可真沒點眼力見,掃興。」
宋辭正在慢條斯理的扣著釦子,聽聞這句話後,抬眼瞥她一眼,輕笑一聲,溫溫柔柔地說:「那你滾啊。」
女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夾煙的手僵住。
「怎麼,還不滾?」宋辭又恢復成斯文禁慾的模樣,修長的手指抬起,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
女人臉色彷彿調色盤,不斷變換著顏色,最後變成一片灰敗,她踩著高跟鞋,狠狠離開。
等人走了,宋辭才懶洋洋的從沙發上起來,白色襯衫上,印著女人的口紅印,紅的刺目。
沈輕夜心臟忽地一陣抽痛,移開視線。
「生氣了?」宋辭挑眉,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湊近了打量著,眯著漂亮的多情眼笑著問「哥哥不是把她趕走了嗎,還在生氣,嗯?」
沈輕夜完全抗拒不了他的溫柔。
憋了很久的眼淚,「譁」地一下,鋪天蓋地的掉了下來。
她撲進宋辭懷裡,哭的肝腸寸斷,哭的歇斯底里。
她覺得自己完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對宋辭的感情已然發生變化,從依賴變成了深藏在心底無法訴諸於口的愛戀。
但她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敢說。
6.
高考成績出來後,沈輕夜執意報考了電影學院。
自從那次事情過後,她再也沒有哪一刻那麼清楚,她和宋辭身份地位完全不對等。宋辭的女友如流水,沈輕夜卻毫無辦法。
只要在宋家一天,她就是妹妹,也只能是妹妹。
宋辭對她,就像是在對待品種名貴的花,養在溫室,悉心呵護,不計代價,可她卻迫切地想要脫離這座溫室,這座象牙塔。
她迫切地想要長大,想要成功,想要成為能配上宋辭的女人。
沈輕夜揹著宋辭,簽約了一家小娛樂公司,被宋辭發現後,他冷笑一聲,直接把那家公司給收購了。
第一次想要獨立就立馬宣告失敗,沈輕夜內心有些複雜,既欣喜宋辭對她的在意,又憂慮自己在宋辭的羽翼之下,到底何時才能真正獨當一面。
宋辭砸下重金和資源,幫她拿下了一個超有份量的女主角。
是某大導演蟄伏 5 年後的迴歸之作,他信心滿滿,野心勃勃,而宋辭想法也很簡單,送給沈輕夜的,只能是最好的。
還好宋辭足夠財大氣粗,沈輕夜也算有靈氣,導演妥協了。
等一切敲定,沈輕夜才突然發現,宋辭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理過她了。
沈輕夜幾經徘徊,始終不敢去敲宋辭的門。
她心一橫,跑去酒庫喝了瓶酒,故意把自己灌得迷迷糊糊,才鼓起勇氣去找宋辭。
她拉著宋辭的袖子撒嬌:「哥哥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只是想快點獨立。」
「獨立?」宋辭坐在書桌後面,看著她的眼神晦暗不明,書房裡只亮著一盞檯燈,他的雕刻般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越發顯得英俊非凡。
沈輕夜點點頭,然後一頭栽進他懷裡,睡了過去。
宋辭抱起她回臥室,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躺下,脫鞋,蓋被子,一切安頓好,他轉身想走,沈輕夜突然醒了過來,伸手拉住他。
他輕笑一聲,伸手拂開她的劉海:「怎麼了?」
酒精麻醉了神經,沈輕夜傻乎乎地看了他半天,才慢半拍地回答:「宋辭,我想跟你睡覺。」
宋辭沉默半晌,才低聲道:「睡覺?」
「嗯,睡覺。」
沈輕夜覺得自己喜歡上宋辭是必然的。
他之於她,就像是光,像神,她的世界天翻地覆時,是他的出現,讓一切風平浪靜,只剩下歲月靜好。
沈輕夜藉著酒意將他摁倒在床上,翻身跨坐在他腰上,開始脫衣服,邊脫邊胡言亂語:「睡覺,她們可以的,我也可以。」
夏天的衣服輕薄,轉眼間,沈輕夜已經一絲不掛,還俯身貼上去親宋辭的臉,雙手在他身上胡亂撫摸。
還好她喝醉了,沒有自薦枕蓆的羞恥。
沈輕夜感覺他體溫很高,肌肉緊繃,她親親他,又親親他,哄道:「乖哦,放輕鬆,不痛的。」
宋辭似乎被她逗笑了,看著跨坐在他身上的少女,黑眸滿是戲謔:「輕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沈輕夜眨眨眼,笑著去拉他:「睡覺。」
宋辭反客為主,他們調了個位置,沈輕夜在下,他在上,接著他高大的身軀慢慢覆上她,唇舌和手指彷彿有某種魔力,四處點火。
臥室的溫度火速上升,沈輕夜節節敗退,感覺自己像燒烤架上的魚,被他翻來覆去,煎了這面煎那面。
第二天醒來時,沈輕夜一眼就看到宋辭的側臉,英俊,美好,睫毛纖長。
她滿心歡喜,看著宋辭慢慢睜開眼,他一雙烏黑的眸子深深凝視她,聲音低啞地問:「要哥哥負責嗎?」
沈輕夜不說話。
「不說話?」宋辭伸個懶腰,把她勾進懷裡:「那就負責吧。」
7.
他們之間的相處跟之前也沒什麼區別,只是多了一些情侶之間的親密。
宋辭對她極致寵溺,幾乎是有求必應的程度。
他們滿世界飛,先飛去巴黎看秀,又飛去冰島看極光,宋辭會為她精心搭配每一天穿的衣服,會溫柔的給她洗頭吹頭,他們一起做盡了一切浪漫的事。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美夢醒的也很快。
那天,她聽了助理的建議,穿了平時很少穿的吊帶熱褲,她身材極好,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該瘦的地方很瘦,一雙腿也是筆直修長,穿出來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她特意去給宋辭看:「哥哥,好看嗎?」
宋辭神色冷然,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看的沈輕夜心裡都有些忐忑時,他才微微一笑:「好看,今天輕輕就留在辦公室陪哥哥吧,讓我養養眼。」
沈輕夜白他一眼,放下心來。
第二天,她的助理哭哭啼啼的攔住沈輕夜:「輕夜,求你跟宋總求求情,不要開除我,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下次再也不亂說話了。」
沈輕夜聽得一頭霧水,搞半天才弄清楚,原來宋辭不喜歡助理自作主張,亂給她出意見。
助理是跟了沈輕夜最長的一個工作人員。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她身邊的工作人員,從經紀人到助理,全是女生,而很多崗位一個月之內,都換過好幾次人了。
沈輕夜細細回想,都是她表現出跟其中哪位比較親近後,第二天那個人就再也不會出現。
沈輕夜突然發現,自己和宋辭的關係,不像是平等的情侶,更像是寵物和主人。
一個給予,一個接受。
而寵物必須全身心的依賴主人,不允許和任何其他人和事接觸。
沈輕夜試著跟宋辭談:「你真的喜歡我嗎?」
宋辭晃著酒杯,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我難道表現的還不夠喜歡你嗎?」
「你為什麼一言不合就把我身邊的人換掉?你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嗎?」沈輕夜被他輕慢的態度激怒。
「身邊的人……」宋辭輕輕地.緩慢地重複一遍,似乎是在咀嚼這句話的意思,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他溫柔地看向沈輕夜,那雙深邃迷人的多情眼裡,神色有些瘋狂,他一步一步逼近沈輕夜,柔聲道:「輕輕身邊的人,不是我嗎?只能是我哦。」
沈輕夜倒吸一口冷氣,後退幾步。
眼前這個宋辭是多麼的陌生,她似乎從未了解過他。
宋辭神色有些受傷:「你怕我?」
沈輕夜瞬間內疚,咬了咬牙,硬著心腸不去看他:「哥哥,我們先彼此冷靜冷靜吧。」
這次交談,兩人不歡而散。
正好電影開機,沈輕夜要進組拍戲了,她打算藉此冷靜下。
而宋辭居然也真的沒聯絡她,不過半月時間,她又開始想念他。
有次拍到半夜,沈輕夜累的迷迷糊糊,在拐角處好像看到了宋辭的身影,她瞬間清醒,跑過去一看,卻沒有人。
她不信邪,又在四周找了一圈。
「姐姐,在找什麼?我幫你找。」
說話的是這部電影的男二何予寒,人氣很高的「國民弟弟」,十二歲就出道了,卻比沈輕夜還小一歲,一口一個「姐姐」地叫她。
長得清爽乾淨,又甜又奶,少年感十足。
「沒什麼。」沈輕夜放棄了,轉身回去。
遠處昏暗的角落裡,一個頎長的身影倚在牆邊,指間夾著一點猩紅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8.
電影殺青後,宋辭還是沒有出現。
沈輕夜又氣又急,不好主動低頭,然後又接了個綜藝,一個月的全封閉拍攝,別的藝人都不想接,她卻覺得正合適,可以散散心。
好巧不巧,居然又碰到了何予寒。
錄完節目後,沈輕夜獨自坐在天台看星星的時候,何予寒拿著啤酒走到她身邊坐下,隨手遞給了她一罐。
沈輕夜繼續抱著膝蓋看星星,一動不動:「我不喝酒。」
何予寒又變戲法一樣,掏出一罐可樂:「那就快樂肥宅水,雖然這罐是零糖的,可能不會非常快樂,但一點點快樂還是有的。」
沈輕夜噗嗤一聲笑了,接過可樂,拉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大口。
何予寒也灌了一口啤酒,笑眯眯地問:「怎麼樣,快樂嗎?」
沈輕夜點了點頭。
其實很不擅長跟人打交道,這幾年,她被宋辭保護的太好,養在一個美好的完全真空的環境,很少跟外界接觸。
何予寒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叫你輕輕嗎?」
沈輕夜有些出神。
自從母親去世後,這世上只有宋辭叫她輕輕,何予寒又問了一次,沈輕夜才點頭道:「當然可以。」
何予寒突然湊近,目不轉睛地盯著沈輕夜看,她皺了皺眉,他趕緊解釋:「我覺得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沈輕夜:「?」
他抓了抓頭髮,懊惱地說:「我一時記不起來了。」
沈輕夜覺得他就是在搞笑,拍拍孩子的肩膀,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沈輕夜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螢幕上的來電顯示居然是「宋辭」,沈輕夜遲疑了下,接了。
宋辭在電話那頭冷笑:「沈輕夜,你現在滿意了?是你要的自由嗎?」
感覺有一個世紀沒有和宋辭說過話,再次通話,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景下,沈輕夜莫名其妙,又覺得委屈:「你在說什麼啊?」
「你看看今天的熱搜,你一個新人,就敢鬧緋聞?」
沈輕夜直接掛了電話,登微博看了下。
#國民弟弟的初戀?#的詞條被頂到了頭條,爆出的照片裡,她側對著鏡頭,還有建築物遮擋,其實不太能看清楚臉。
但她跟何予寒靠的很近,而何予寒的眼神又莫名專注,所以還真的很像一對情侶。
正是昨晚他倆在天台聊天時,被偷拍到的。
沈輕夜有點頭疼,又翻了下評論,何予寒國民度很高,一直是乖巧的形象,有網友居然能透過我那麼模糊不清的臉,鎖定緋聞女主是她,然後再扒出她的資訊……
評論幾乎是一邊倒的在罵她。
有說沈輕夜不要臉,老牛吃嫩草的。
有說這一切都是沈輕夜自導自演,故意找人偷拍放出照片,就為了蹭弟弟熱度的。
還有說沈輕夜一副狐狸精長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
沈輕夜邊看邊氣的血壓蹭蹭蹭地往上飆。
她老牛?她也就比何予寒大一歲,就成老牛了?
她自導自演蹭熱度?就算想蹭熱度,也不用這麼拙劣的手法吧,能蹭到什麼熱度?只能惹到一身腥。
說她狐狸精長相我更是可笑,我氣質長相一直是甜美精緻型,這群粉絲睜眼說瞎話本事真是厲害。
想起宋辭的掌控欲,沈輕夜頭更痛了。
9.
何予寒也看到了熱搜,急匆匆跑過來跟沈輕夜道歉:「輕輕,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行了,你也是受害者。」沈輕夜生無可戀地趴在沙發上。
何予寒捏了捏拳:「我有話想說。」
沈輕夜沒說話,只悶悶地看他一眼,示意有話快說。
「其實,我經紀人本來是要推掉這個綜藝的,然後我看到已經確定的嘉賓名單裡有你,才堅持要參加的。」他說的時候有些結結巴巴,耳朵也紅了。
沈輕夜有一瞬間的慌亂。
如果這是告白的話,這還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向她告白。
何予寒繼續道:「我是想說,在電影裡面咱們就是扮演情侶,現在又一起參加綜藝,咱們乾脆炒下 CP 吧?」
沈輕夜鬆了口氣。
很快,雙方公司都出來發澄清宣告,解釋那是綜藝里正常的互動而已,否認了戀愛傳聞。
這時電影的預告片釋出,輿論風向也慢慢變了,有人覺得沈輕夜跟何予寒蠻般配。
何予寒端著手機,翻出評論給她看,還在企圖說服著:「你看,支援咱們的人還挺多,反正都這樣了,乾脆順水推舟……」
「我的女人,不需要這樣的順水推舟。」宋辭突然出現,打斷了何予寒的話。
看到宋辭,沈輕夜有些開心。
好久沒見,宋辭卻沒什麼好臉色,沉著臉把她塞進了車裡。
直到車子開出好遠,沈輕夜才愣愣地問:「哥哥,我們去哪?」
宋辭面無表情道:「不錄了,推掉了。」
「為什麼?」
「你還想繼續跟何予寒糾纏不清?」
「我沒有!我根本就不喜歡他,都是狗仔們捕風捉影,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太在意,如果每次都這樣大動干戈,我還怎麼工作……」
宋辭猛地一腳剎車,車驟然停了下來。
他深深看我片刻,突然就笑了:「輕輕,你不要惹我生氣,你最近……真的太不乖了。」
10.
沈輕夜還是被宋辭帶了回去。
他推掉了她所有的工作,把別墅嚴嚴實實的監視了起來,只要沈輕夜踏出那個門,就會被門口的保鏢勸回去。
她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也不得不相信,她被軟禁了。
宋辭一改工作狂的形象,每天都會很早下班回家,只為陪她,給她準備各種驚喜,溫柔多情,堪稱模仿男友。
沈輕夜被困在這方寸之地,日漸焦慮,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宋辭精心養的一隻鳥兒,擁有華麗漂亮的羽毛,卻永遠被困在鳥籠裡,為他獨自綻放。
這絕不是愛情。
她在等待時機,而這個時機,也終於讓她等到了。
沈輕夜人生中第一部電影上映了。
票房口碑雙豐收,還拿到了多個主流電影的獎項,大獲成功。
她一炮而紅,出道即巔峰,一時風頭無倆,宋辭為她推掉了大部分盛會,最終還是不夠狠心,讓她參加了電影節的頒獎典禮。
頒獎典禮上,沈輕夜再次見到了何予寒。
去衛生間補妝時,一個女人撞了她一下,朝她手裡塞了個紙條。
沈輕夜關上衛生間的門,開啟紙條一看,是何予寒寫的。
「姐姐,我記起來了,我在我大伯家的相簿裡見過你的照片,我想那也許不是你,應該是你的母親。
我大伯也看了咱們的電影,見到你非常激動,很抱歉不經你同意,我們擅自調查了你,我伯父非常想見你,得知你如今被困宋宅,你如果願意的話,明天晚上十點,我帶你離開。」
看完紙條,沈輕夜心亂如麻,愣了很久。
何予寒的大伯,難道就是她的父親?
她把紙條丟進馬桶,沖水,紙條瞬間消失。
11.
沈輕夜到底沒有逃出去。
她等到晚上十二點,何予寒都沒有出現,而她卻因為淋雨發燒暈了過去。醒來時,守在她身邊的,還是英俊溫柔的宋辭。
逃跑計劃失敗了。
她怔怔地看著宋辭,喃喃道:「原來你都知道……」
當她跟何予寒小心翼翼策劃著逃跑時,宋辭早就已經發現了,但他卻沒有提前阻止,而是等到最後一刻,等到他們即將成功的那一刻,徹底摧毀他們的計劃和信念。
宋辭不愧是將人心玩弄於鼓掌中的高手,他確實成功了。
她醒來後,只剩絕望。
守了一夜,沈輕夜總算退燒甦醒,宋辭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好心對她解釋:「何沛林確實是你父親,但他不配做你的父親,何家也不配擁有你。」
「輕輕,你是我的。」他的語氣溫溫柔柔,多情眼裡春水融融。
不可否認,直到此時,沈輕夜依然愛著宋辭,可她希冀的是一份平等健康的愛,而不是這種病態的掌控和佔有。
她哭泣著哀求:「哥哥,你放過我吧。」
宋辭置若罔聞,溫柔又專注地給她擦眼淚,輕聲道:「我愛你。」
這原本無比深情的三個字,在此刻聽來卻像是詛咒。
沈輕夜猛地推開他,瞬間收起哭泣和哀求,眼神中盡是冷漠:「宋辭,你根本就不知道怎樣去愛一個人。」
宋辭也不惱,當她是小女生髮脾氣,言笑晏晏的看著她,一臉寵溺:「總有一天輕輕會明白的,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比哥哥更愛你。」
沈輕夜再次被軟禁了起來。
別墅的安保都換了,比之前更固若金湯。
宋辭沒有完全切斷她與外界的聯絡,她照常可以上網,玩手機,但這一切都是在宋辭的監視下。
自從那次電影節後,沈輕夜已經很久沒有出來營業了,但粉絲依然熱情高漲,每天在超話討論她扮演的角色,給她做資料,鼓勵她,說著未來可期。
看完這些留言,沈輕夜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
當天宋辭下班回家,看到一臉笑容站在玄關迎接自己的沈輕夜,瞬間有些恍惚……輕輕已經很久沒有對他笑過了,不是冷若冰霜,就是哭泣哀求。
她就該這樣,天真無邪的對著他笑。
只對他一個人笑。
宋辭立在原地看著她,眸色逐漸加深,染上了瘋狂。
沈輕夜心中忽地湧出一股酸楚和幾許茫然,她不明白,原本相愛的兩個人,怎麼就走到了這一地步。
她收拾好心底翻湧的情緒,笑意盈盈地拉住宋辭的手,帶他走到餐桌旁:「哥哥你看,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輕夜態度突然轉變,肯定是有所圖謀,但宋辭拒絕不了這樣的她。
他掃了一眼餐桌上豐盛的菜,半天沒有說話,這沉默讓沈輕夜都開始有些忐忑時,才拉開椅子坐下,輕笑道:「既然是輕輕做的,那我要好好嚐嚐。」
沈輕夜提著的心,輕輕放回原地,她想了下,在宋辭身旁坐下。
席間,沈輕夜嘰嘰喳喳地說,宋辭溫柔含笑地聽,不時附和幾句。
兩人相處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好,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會以為他們有多麼的情真意切。
12.
從那一夜後,沈輕夜的態度越來越溫順,柔和,時不時會發點小脾氣,像一隻徹底被人類馴化的鳥。
沈輕夜是專業演員,演起戲來幾乎以假亂真,更何況他們之間本來就是真情侶真感情,可她依舊沒把握宋辭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她。
他一如既往的情深,毫無底線地縱容,除了自由,他什麼都給了。
甚至在她發脾氣的時候,每次都能想出新花招來哄她。
有一次,還把她的生父何沛林帶到別墅,讓他們父女倆見了一面。
以前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時,總是會好奇和幻想,但當沈輕夜終於見到生父時,她只覺得尷尬和無措,那聲爸爸怎麼都叫不出口。
何沛林也一樣。
男人本就不善表達,更何況還有宋辭陪在一旁,氣場強大,不容忽視。
時隔二十多年,第一次看到沈如意留給自己的孩子,何沛林紅了眼眶,既激動又唏噓,可再怎麼傷感,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輕夜沉默半晌,才輕聲問:「您和我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沛林嘆口氣,緩緩道來。
不過老套的門不當戶不對的故事,當年宋念安.何沛林.沈如意三個是大學同學,他們志趣相投,能玩在一起。
後來何沛林和沈如意戀愛了,還偷食禁果,有了孩子。
兩個年輕人想要結婚,何家卻死活不同意,因為沈家只是普通的教師家庭,遠遠夠不上何家的門第,何沛林百般周旋無果,最後還被家人算計,另娶她人。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沈家這種要臉面的家庭也容不下沈如意這個女兒了。
沈如意一氣之下,帶著孩子遠走他鄉。
後來的故事,就都是沈輕夜知道的。
從小就跟著母親顛沛流離,換過好幾個城市生活,母親藝術造詣很高,沒錢用了就畫幅畫,稿費又能抵上一陣子。
母親交過很多男朋友,他們各個有權有勢,光鮮亮麗,他們會送她各種珠寶首飾,所以他們母女倆的生活也不算太差。
直到沈輕夜十二歲時,他們重新回到家鄉。
而那時候,母親的抑鬱症已經越來越嚴重了,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殺。
何沛林淚流滿面:「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可我直到如今,也沒辦法讓你認祖歸宗……你需要其他的補償方式,我都可以給。」
「謝謝,我不需要。」沈輕夜平靜的拒絕。
何沛林的眼淚,沈輕夜看了沒有絲毫感動,只覺得虛偽,談什麼補償,連當爹的身份都不敢承認,其他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想彌補自己內心的不安罷了。
宋辭走到沈輕夜身邊坐下,自然地將她擁在懷裡,輕描淡寫道:「輕輕是我的人,她需要什麼一切有我,絕不會像何先生當年那樣。」
何家雖然厲害,但也遠不及宋家,宋辭現在又是宋家的家主。何沛林一大把年紀了,在他面前也矮上了一截。
他連連點頭:「宋先生說的對,那輕夜就交給你了。」
何沛林這個便宜父親,都沒問過一句沈輕夜過的好不好,就這樣輕易的把她賣了。
沈輕夜還是被傷到了,所謂的血緣親情廉價的一文不值。
她撲進宋辭懷裡,下意識的尋求他的庇護,宋辭溫柔的拍拍她的背,轉頭語氣冰冷的對何沛林道:「何先生請回吧,不送。」
宋辭既惱怒又滿意,惱怒何沛林惹沈輕夜傷心,也滿意何沛林惹沈輕夜傷心。
總有一天,沈輕夜會明白,她不需要親人,她有他就好。
13.
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裡百般呵護的日子過久了,沈輕夜幾乎也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沉淪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腦子裡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小人支援宋辭,覺得宋辭這麼愛她,犧牲點自由怎麼了?一個小人支援她自由,覺得連獨立的人格都沒有,那叫愛嗎?那就是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就在她動搖的時候,有件事讓她堅定了要離開宋辭的想法。
有天晚上,宋辭陪她在影音室看電影,電影看到一半,有電話打來,有工作需要宋辭處理,宋辭把工作都推了。
沈輕夜看著宋辭,善解人意地提議:「哥哥去忙工作吧,你得賺錢養家呀,可以買條小狗或者小貓陪我吧。」
宋辭把沈輕夜樓過來,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捏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這個吻霸道又溫柔,他撬開她的唇長驅直入,溫柔勾弄,輾轉廝磨,沈輕夜融化成一汪春水,白皙的臉頰早已飛滿了緋紅。
宋辭鬆開她,摸了摸她的唇角,啞聲道:「輕輕,你記住,只有我才能陪在你身邊,你也只能需要我。」
這話說的突然,沈輕夜愣了兩秒,缺氧的大腦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拒絕她剛剛說要養小貓小狗的提議。
連貓貓狗狗都容不下的佔有慾。
沈輕夜突然就想到 lucky,那隻她從小養大,無故失蹤的黑貓。
她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自己已經接近真相,她猛地從宋辭腿上站起來,質問道:「lucky 失蹤,是不是你做的?」
宋辭望著她,微微一笑,高傲到不屑去做任何掩飾和狡辯,毫不保留的撥開自己陰暗的內心:「輕輕到現在還不明白哥哥對你的愛嗎?我說過,你的身邊只能是我。」
這就是承認了。
沈輕夜踉蹌著退後兩步,跌坐在地,怔怔流淚。
這就是宋辭的愛,毀滅一切的熾熱,容不下一切的深情,沈輕夜為自己之前的動搖感到悲哀和可笑。
她想假裝自己被宋辭馴化,漸漸的差點真的被他馴化,也差點真的迷失自己。
宋辭打橫抱起她,溫柔的把她放到臥室的大床上,慢條斯理的脫她的衣服。
「lucky 沒事,他只是被送走了。離開了你,他依然活的好好的,而離開了你,哥哥是沒辦法活下去的,輕輕明白嗎?」
沈輕夜沒有反抗,她緊緊的摟住他,跟他抵死纏綿。
在他徹底釋放的那一刻,她附在他耳邊嬌喘道:「哥哥,我們結婚吧。」
14.
婚禮的籌備繁瑣而又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各個團隊逐一上門,宋辭全程陪著她挑選,但即便他陪著,還是被沈輕夜找到機會。
透過造型團隊的一個化妝師助理聯絡上何予寒,她別無他法,只能相信何予寒跟何沛林是不一樣的。
她把自己的計劃和安排告訴何予寒,讓他幫忙配合;何予寒聽完覺得太過冒險,但一想到沈輕夜的處境,又把一切質疑咽回肚子裡。
很快到了婚禮那天。
婚禮在安排在遊輪上,可惜天公有些不作美,風浪有點大。
甲板佈置的美輪美奐,恍如仙境。沈輕夜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宋辭的手,緩緩的走向神父,他們在神父面前宣誓,發誓此生不離不棄,只愛彼此一人。
交換婚戒,在來賓的歡呼祝福下擁吻。
拋花環節,沈輕夜不動聲色的往甲板邊緣挪動,宋太太的手捧花人氣很高,小姑娘們爭先往前擠,推搡中,沈輕夜掉入海里。
人群瞬間譁然。
宋辭立馬跟著跳了下去,卻一無所獲。
搜救隊找了幾天幾夜,沈輕夜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落海那天,風高浪急,生還機率幾乎為零,但沒人敢在宋辭面前說,他就像瘋了一樣,沒日沒夜的安排人尋找。
隨著時間的流逝,宋辭也彷彿冷靜了下來,他把搜救隊全部撤了回來,開始派人去查何予寒的行蹤。
但沒有查出任何問題,在他們婚禮當天,何予寒正在參加帝都參加一個品牌活動。
宋辭彷彿徹底死了心,開始一心撲在工作上。
他對外自稱已婚男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宋太太在婚禮當天就死了,他依舊單身。
一年又一年,總有一些姑娘仗著自己跟宋太太有幾分相似,妄想收服宋辭這個多金又英俊的男人,可無一成功。
他不需要替身。
輕輕永夜只能是輕輕,誰都替代不了。
15.
瑞士的一個小鎮。
沈輕夜充當導遊,帶著何予寒在小鎮閒逛。
何予寒經過幾年的歷練,如今也是影帝了,沈輕夜為他開心,又覺得有些失落,她原本也可以走的更遠。
「姐姐這些年都沒談過戀愛嗎?」何予寒問。
「戀愛有什麼意思,還是單身自在。」
何予寒調侃道:「你和宋總倒是很像,自從那失蹤後,宋總也獨身至今。你們哪像是怨侶啊,倒像是被棒打的鴛鴦。」
宋辭一直單身,沈輕夜知道。
這些年,她沒有刻意去關注或者打聽過宋辭的訊息,但有些訊息,不是她不關注就能避開的,畢竟宋辭是那麼耀眼的一個男人。
沈輕夜道:「你呢?怎麼都不交個女朋友,混娛樂圈連愛情都不敢嘗試了?」
「沒有合適的,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姐姐你,可你卻是我姐姐,哎……」何予寒突然眼睛一亮,道:「反正瑞士也沒人認識咱倆,要不試試?」
沈輕夜追著他打:「何予寒,你想死吧。」
何予寒邊躲邊跑,兩姐弟的笑聲傳遍了整條街道。
而在道路旁邊的二樓咖啡廳,一個英俊貴氣的男人坐在玻璃窗前,端著一杯咖啡,居高臨下地靜靜看著他們。
宋辭眼神緊緊追隨著沈輕夜的身影,倏地笑了一聲,輕聲自語道:「總算找到你了,我的宋太太。」
這一次,你拆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