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十八年二月,其時正是"早陽春",乍暖還寒,柳絲帶黃。打魚人早已不畏寒冷,侍冰霜稍融,漁夫們早早出門打魚維持生計去了。史老兒也不例外,心想:"今天要交一擔黑魚給縣令家,可馬虎不得。"想罷便帶著16歲的小孫女打魚去了。
說到這天子腳下的太平縣縣令可是大有來頭,是天子指派下來的特使,自他餘縣令前年到任以來,治之以嚴,把縣裡大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老百姓都十分敬畏他,然餘縣令為人好面子,門第之見甚重,故而其子年過23乃未娶親。
太平縣靠水吃水,餘縣令也逐漸養成了吃魚的習慣,什麼鰱魚、鯉魚、草魚等等他都愛。過兩天是他60大壽,他準備大擺宴席,順便為兒子物色一門好親家,還特意交待管家準備當地最珍稀的特產—黑魚,而最懂得捕黑魚的當屬漁翁史老兒。
這日,史老兒與孫女阿香把一桶活蹦亂跳的黑魚抬進史府廚房,如往常一樣廚房主管又留下他倆幫忙殺魚。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餘縣令的公子阿進認識了阿香,一來二去的,兩人竟互生情愫,私定終身。
縣令老爺60大壽,請的都是縣裡有頭有面的人物,全府上下自然不敢怠慢,都忙得不可開交,連阿香都被臨時派去做傳菜丫鬟。
臨近中午時分,一眾人就賓主入席開始吃喝起來。觥籌交錯之間,大家喝得十分盡興時,餘縣令忽然作出痛苦狀,死命指著自己喉嚨,好不容易擠出一兩個字"魚……骨。"
這把剛上了一碗黑魚湯給餘縣令的阿香和眾人嚇了一大跳。
不一會,餘縣令就痛得說不出話來了。魚刺封喉的事大家見多了,但今天可不同了,魚刺卡住了餘縣令的喉嚨,這事非同小可呀!
王員外情急之下,靈機一動,說道:"縣令大人,吃菜,吃一大口菜把魚刺頂下去!"說罷,忙給餘縣令夾了一大筷青菜塞進他嘴裡。
他使勁嚥了下去,可一點效果也沒有。
"趕緊喝醋,醋酸能把魚刺軟化掉。"張捕快一拍光頂的腦袋瓜說。
下人趕快拿來一瓶醋,縣令"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半瓶。
"縣令大人,怎麼樣?感覺好點嗎?"眾人忙問。
餘縣令仍痛得齜牙咧嘴,看來喝醋依舊沒有任何作用。"
"對了,喝鴨涎水!"餘縣令的大舅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插嘴道:"被魚刺卡了喉嚨,可耽擱不得,否則深入腸胃,非弄得腸穿肚爛不可。民間有偏方說倒捉一隻活鴨的腳讓其鳴叫,流出口涎,然後喝下鴨涎水滋潤喉嚨,魚刺很快便會溶化掉!"
餘縣令的臉漲成豬肝色,便勁搖頭,旁邊的夫人深知自家老爺的意思,罵道:"你這什麼餿主意,讓堂堂縣令大人喝畜牲的口水?這事要是傳出去我老爺的臉還往哪擱呀?絕對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見效,眾人一時也沒有主意,大夥兒你看著我我望著你,誰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我爺爺有辦法。"是阿香的聲音!她去廚房把史老兒拉來了。
夫人見狀,氣道:"你們能有什麼辦法!閒雜人等都給我閃一邊去!管家!還不去請大夫!"
史老兒一看就明白了,阿香叫得急,他不知道什麼事就趕緊過來了。他問:"縣令大人是不是被魚刺卡了?"
"是,你又能怎麼樣?"那王圓外沒好氣地答道。
"既然這樣,我就能把魚刺弄出來。"說罷,史老兒的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一把掐住縣令大人的脖子。
一看這情景,大家都慌了,都想阻止史老兒忽如其來的暴行。
奈何史老兒下盤穩健,手勁十分之大,分明是常年習武之人,眾人一起上都不能動他分毫。
眨眼的功夫,餘縣令的雙臉腫脹,兩眼開始發白,連一點出氣都沒有了,眼看要出人命了。
就在這時候,只見史老兒突然鬆開雙手,餘縣令頭一低,喉嚨裡"啊"的一聲,然後吐出一大堆東西,緊接著連吐了好幾大口。
餘縣令吐了好幾口後,感覺好了許多,喉嚨裡竟然沒有魚刺了,魚刺果真吐岀來了。
史老兒拱手道:"剛才多有得罪,請包涵。"說罷拉著阿香的手便要離開。
餘縣令驚魂已定,趕忙把史老兒拉至上座,拉開衣袍便跪下道謝,其夫人兒子見狀也趕緊拜謝救命恩人。眾人都拍手叫好,
史老兒忙說:"使不得,使不得。"眾人又忙把縣令大人一家扶起。
餘縣令十分感謝地說:"老伯,你這手法簡直是太神奇了,我真得好好謝謝你。"
眾人也忙問史老兒用的是什麼方法,為啥雙手一伸就能把魚刺弄出來!
史老兒說道:"剛才多有得罪了,若我不是先下手為強,倒是先把方法給你們說了,你們斷然是不信也不願意。
平常我是用鸕鷀捕魚謀生的。大家想想它們有時捕到魚貪嘴,想吞進肚子裡去。我就用雙手掐住它們的脖子,讓它們乖乖吐岀來,有時我乾脆在它們脖子上綁上一根繩子,讓它們捕到魚後不至於吞進肚子裡去。"
大家一聽面面相覷,一下子都呆了,而縣令大人的臉又一次紅成了豬肝的顏色,大失面子,真真生不如死也。
大家沒有看到的是阿進和阿香本來燃起了希望的心,現在聽了史老兒的話似乎又像是一把火被一盤水照頭淋溼,兩個人都蔫了,看來他倆人要想在一起得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