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類鈔》裡記載了一個莫名其妙,也可以說是沒有結尾的故事。因為最後留下了好幾個疑問,所以還是很值得讀後玩味一番。
咸豐年初,江蘇有一位進士,被選定擔任福建省某縣的縣令,於是他帶了家眷前去赴任。有一天,縣令的船到了一個地方,忽然來了許多匪船,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團團圍住。
盜匪一擁而上,登上縣令的這艘船。一時間只見刀光劍影,人聲喧譁。為首的盜匪頭目,是一個翩翩少年,容貌俊秀的美男子,他指揮眾人,準備開始一場肆無忌憚的劫掠。
少年匪首突然發問,船上的主人是誰啊?縣令驚魂未定趴在船艙裡,噤若寒蟬不敢吱聲。他的隨從僕人中,有一個膽大的,把縣令的名字說了出來。這少年驚訝地說:“真的是年伯嗎?差點驚擾了長輩!”
所謂年伯,就是跟自己父親同年參加科舉的人。古人重視門第重視讀書人,所以同門同年都算是比較親近的關係。
少年讓眾匪停止騷擾,又問:“既然是年伯,那麼您家中的婢女裡,有一個叫做巧奴的在哪裡呢?”
僕人用手指著巧奴,少年讓巧奴走上前,用手抓住巧奴雪白的手腕,用一把鋒利的刀子,割下一點點手臂上的肉,把肉捧在手中,好像得到珍寶一樣。
同時他急忙拿出一種白色的藥物,敷在巧奴的傷口處,安慰她說:“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說完,少年捧著肉出了船艙。在艙外,他的言語也變得非常放肆輕浮。接著他帶領盜匪們揚帆而去,縣令船上的東西毫髮未動。
縣令和隨從僕人都不認識這個強盜,問巧奴,巧奴也不知道。再看手臂上的傷口,漸漸收了口,看樣子的確是良藥。大家互相驚歎了好長時間,最終還是沒有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故事寫到到這裡也就結束了,並沒有什麼後續之類。那麼這個少年到底是個什麼人?他為什麼要喊縣令年伯?他又為什麼知道有巧奴這個婢女的存在?為什麼要割巧奴手臂上的肉?那種白色的藥物到底是什麼呢?
好奇怪的一個盜匪頭目啊。
【附原文】
咸豐初,江蘇有進士某選授閩省某縣令,挈眷赴任。一日,舟抵某處,忽盜艇四集,蜂擁登舟,刀光閃爍,人語喧譁。矚其魁,則一翩翩少年也,貌甚美,揮眾將肆劫。忽問主人為誰,某方悚惕伏艙陬,噤不敢應。僕從中有膽壯者告之,盜曰:“是某年伯耶?幾驚長者!”戒其侶毋擾,又曰:“既為某年伯,婢中有巧奴者何在?”僕乃指巧奴,盜曳令前,掣其素腕,用利刃割臂肉少許,置掌中,若甚珍重,急出白色藥敷傷處,慰之曰:“毋恐,即愈也。”握肉出艙,致聲孟浪,率眾揚帆去,他物一無所動。
某與僕皆不識盜,問巧奴,亦不知。視割處,傷痕漸斂,洵良藥也。相與駭嘆久之。終莫得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