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解體後,俄羅斯集成了蘇聯的大部分財產,當然還包括了蘇聯的債務。超級帝國再最後時刻,整體經濟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食品基本靠進口,民生物資嚴重匱乏,外匯已經被基本消耗掉,此時的俄羅斯已經元氣大傷,民不聊生。
對於俄羅斯來講,改革成為了唯一拯救這個沒落帝國的方法。
讓俄羅斯墜入地獄的經濟休克療法
休克療法的推崇者--蓋達爾
蓋達爾畢業於莫斯科大學經濟系,上世紀80年代第一批接受西方經濟學教育的蘇聯青年學者,經過接觸西方經濟學成為了市場經濟的堅定支持者。這群號稱“青年改革派”,而蓋達爾堪稱其中的領軍人物,也可以說是資本主義的帶路黨。
蓋達爾認為俄羅斯必須要經歷一個痛苦的改革過程,與其長痛不如短痛,休克療法就是這個短痛的最好辦法。
休克療法是針對嚴重失衡的社會總供求狀況,從控制社會總需求出發,採取嚴厲的行政和經濟手段,在短時間內強制性地大幅度壓縮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使社會總供求達到人為的平衡,以此遏制惡性通貨膨脹,恢復經濟秩序。這種政策調控帶有明顯的應急性質。因為社會總供求的平衡,不僅需要控制過旺的社會總需求,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刺激低迷的社會總供給的有效增長。
在宏觀政策方面,“休克療法”緊縮財政更為嚴厲;在經濟自由化上,“休克療法”主張採取一步到位的方式實現價格、外貿的自由化和貨幣的自由兌換;在私有化方面,強調迅速實現,為此不惜採取無償分配的辦法。
蓋達爾預判,由於休克療法的徹底性、殘酷性,整個國家勢必要經歷慘烈的痛苦,但從長遠來看一定會取得成效,者是俄羅斯走上字幼鯨道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最多兩年的時間,俄羅斯經濟就會走上正規,一步一個腳印做大做強。
蓋達爾的改革方案完全符合葉利欽的心意。對喜歡一步到位,並愛冒險的葉利欽來講,這個方案最大的特點就是快,最大的優勢就是改革徹底。所以葉利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蓋達爾的方案。他認為,只要咬緊牙關堅持一下,俄羅斯就能贏來勝利的曙光。
改革開始
1991年11月6日,俄羅斯首任總統葉利欽政使任命蓋達爾為副總理兼任經濟財政部長,全權負責經濟改革,直接向總統彙報。
蓋達爾就任後,馬上開始了快刀斬亂麻的休克療法。
在改革後將國門開啟的俄羅斯,人們看到了西方國家的一切尤其是美國,在他們眼裡,原來資本主義國家生活如此富足,國家人民擁有著自由民主的權利,從上到下對資本主義國家的一切崇拜的五體投地。而蓋達爾的方案正是原封不動地從美國引進的,因而更受到了俄羅斯上層精英的熱烈吹捧。
自此本就支離破碎的俄羅斯陷入了更大的劫難,徹底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休克療法的三部曲
第一步徹底放開物價。
1992年1月1日,葉利欽親屬了《放開價格的各項措施令》。從1992年1月2日起,放開90%的消費品價格和80%的生產資料價格,與此同時,取消對收入增長的限制,公職人員工資提高90%,退休人員補助金提高到每月900盧布。放開物價,是為了解決長久以來俄羅斯(前蘇聯)的物資、商品嚴重匱乏的情況。
而在前三個月,確實看到了些許效果。商店的商品開始增加了市場似乎有了復甦的跡象,習慣了憑票供應排長隊的俄羅斯人,終於看到了希望。只可惜好景不長,物價像斷了線的風箏扶搖直上,到了4月份,消費品價格比1991年12月上漲65倍。資本家的眼裡只有利益,哪管平民百姓的死活。
蓋達爾原想透過國營商店平抑物價,不料黑市商販與國營商店職工沆瀣一氣,將商品轉手倒賣,牟取暴利,政府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市場秩序亂成一鍋粥。由於燃料、原料價格過早放開,企業生產成本驟增,企業受不了壓力,壓縮生產,最後逃脫不了倒閉的命運。
第二步財政、貨幣雙政策。
簡單來說,財政緊縮主要是開源節流、增收節支。稅收優惠統統取消,所有商品一律繳納28%的增值稅,同時加徵進口商品消費稅。
由於增加的稅收全部壓在了企業身上,造成生產成本大幅增加,嚴重影響了企業生產,造成大批企業倒閉,企業的倒閉又帶來了大量的失業工人,政府又要增加補貼和救濟,這樣一來非但沒有增加稅收反而又造成了財政更為吃緊。緊縮信貸造成企業流動資金嚴重短缺,企業間相互拖欠,三角債日益嚴重。政府被迫放鬆銀根,1992年增發貨幣18萬億盧布,是1991年發行量的數十倍。在印鈔機的轟鳴中,財政貨幣緊縮政策流產了。
第三步就是徹底將俄羅斯拖向深淵的大規模私有化。
為什麼俄羅斯的上層精英如此熱烈吹捧休克療法?答案只有一個,因為休克療法給他們帶來了超乎想象的財富,最重要的是這一切的利益似乎都是合法合規的。
為了加快推動私有化的程序,蓋達爾採取的辦法是將部分財產無償贈送。俄羅斯的國有財產總值的1/3約為1.5萬億盧布,俄羅斯人口是1.5億,以前是國家集體所有制,現在推行私有制,於是每個俄羅斯人領到一張1萬盧布的私有化證券,可以憑證自由購股。等到1992年10月私有化正式啟動,此時的1萬盧布,只夠買一雙高檔皮鞋。而那些有門路有靠山有權利的人,早就將大量的將私有化債券收購到自己手中,因為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這些優良的國有財產就這樣迅速地化為這些上層精英的私有財產,俄羅斯金融寡頭正在加倍的形成。
在1994年--1996年間,私有化程序正在快速地進行。廣袤的俄羅斯大地上終於結出了令人擔憂的兩個惡果,一就是無處不在的腐敗,第二個就是聞名世界的寡頭體系。
在前蘇聯末期,腐敗已經嚴重存在了,但現在的俄羅斯腐敗已經無處不在,氾濫成災。上至政府高管,下至警察、政府機關的普通工作人員,更甚至於售貨員,只要有一丁點的權利,絕不會放過,利用一切機會赤裸裸的索取和敲詐,與搶劫沒有任何區別。俄羅斯的腐敗如同癌症一般,癌細胞瘋狂地擴散,無藥可醫。
而寡頭的形成,則讓俄羅斯徹底淪為了其狂歡下的肥肉。
當私有制大肆推廣時,那些新舊權貴們從前蘇聯官員,搖身一變,財政局長變成了銀行行長、物資局長變成了交易市場老闆,石油部成為了石油公司,而私有化,為這些人提供了最好的貪腐和投機的絕佳時機。在國有資產全部變成私人所有,如何轉變,沒有任何法律條文,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整個蘇聯遺留下來巨大的財富和豐富的礦產資源,讓這些曾經是蘇維埃政權的精英們垂涎三尺,他們早已在蘇聯瓦解前,吞噬了大量的財富,這些國家的蛀蟲在關鍵時刻投向了葉利欽陣營,瓦解蘇共推翻蘇聯,就是讓這些財產一切合法化。面對現在的私有制推行的天賜良機,這些已經成為俄羅斯上層精英們豈會錯過。
整個套路簡單既熟悉。政府夥同媒體先用“不進行私有化就會會到前蘇聯的國有經濟體制”恐嚇這些飽受物質匱乏之苦的俄羅斯民眾,然後在進行貌似合法的國家資產分配---1.5億俄羅斯人民,每人都分到了價值1萬盧布的私有化債券。政府規定外國企業不得購買國家企業,那些分得一萬盧布債券的民眾,怎麼可能買得起。於是這批上層精英以令人震驚的低價購買到了這些優質資產,一夜之間國家資產就淪為了這些上層精英的私有財產。
一家規模與法國道達爾體量相當的石油公司,以8800萬美元賣出了40%的股權,而道達爾在2006年出售的價格則是驚人的1930億美元。
後來的俄羅斯7大寡頭之一,霍多爾科夫斯基在1995年以3億美元的超低價購買了尤科斯石油80%的股份,打破1997年,尤科斯石油的市值就突破了90億美元。2003年尤科斯與西伯利亞石油合併,一舉成為了俄羅斯第一、世界第四的石油公司。
而這些用於購買國有資產的資金,竟然是政府使用的一套左右互博術,這些精英們基本上沒有花一分錢。葉利欽的官員們把應該存在俄羅斯國有銀行的鉅額公款,存到了金融寡頭匆忙建立的私人銀行中,然後政府授權這些銀行擁有執行礦產資源私有化的招標。這些銀行既有主持招標的權利,也有進行投標的權利,於是這些提前存在私有銀行的國家鉅額公款成為了這些金融寡頭收購這些國有資產的主要資金。
這些金融寡頭掌控了俄羅斯的國家經濟命脈資產後,然後再開放新公司,供那些外國資本進行投資,於是俄羅斯的命脈逐漸被這些寡頭以及歐美資本牢牢的掌控。這就是未來普京所面臨的最大危機。
這些俄羅斯的國家命脈產業被無底線的賤賣,就像是一場龐大的騙局,政府用一隻手付款給另一隻手,就是空手套白狼。
休克療法給整個俄羅斯帶來了毀滅性的後果。
官員腐敗、權錢交易,將國有資產變為私人財產,俄羅斯著名的7大寡頭就是在葉利欽主導的私有化程序中,大肆侵吞國家財產,它們的第一桶金沾滿了骯髒和俄羅斯民眾的血淚,俄羅斯的貧富差距迅速形成,嚴重的兩極分化。數百家大型國有企業僅以實際價格的3%被轉為私有,造成了國有財產大量流失,這些資產流到了極少數的人手裡,這些人就是那些精英階層。它們利用權力大發橫財,貪婪的慾望如同無底洞,永遠填不滿。而絕大多數的百姓卻變的一貧如洗。
休克療法正式宣佈失敗
莫斯科的商店空空蕩蕩,沒有生命商品可以購買;很多日用品嚴重匱乏,排隊的人群已經超過了任何時期,當後來有段時間商品稍微多了起來,但是價格之高,讓所有的平民望而卻步。
那個時期中國的輕工業產品、食品成為了俄羅斯的緊俏貨,俄羅斯市場也催生了一大批倒爺。
每個街頭都有乞丐的身影,那些婦女、老年人還有退役的軍人,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童急劇增加;光天化日下的敲詐勒索、偷盜搶劫,氾濫成災,而維護治安的警察們則是赤裸裸地進行所謂的合法搶劫。曾經風靡一時的俄羅斯列車大劫案裡就有類似的鏡頭,那些警察們是不管你合法不合法,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想盡辦法撈取油水,當年的到爺們沒少受到壓榨。
赤貧的生活,動盪的社會,毫無希望的明天,像一團烏雲籠罩在俄羅斯的天空下,每個俄羅斯普通民眾被壓迫的無力掙扎。
休克療法帶來如此嚴峻的後果,葉利欽和蓋達爾不知道有沒有預料到。當葉利欽再次安撫群眾時說到,如果物價再無法控制繼續上漲,他就去臥軌。當然物價依然在上漲,葉利欽肯定沒有去臥軌。
1994年1月葉利欽最終被迫解除了蓋達爾副總理職務。
1994年2月葉利欽宣佈放棄休克療法。而此舉也不過是他為了競選第二任總統做出的妥協。
休克療法停止了,但在私有化的土壤開出的惡果卻一直在延續。俄羅斯的經濟連續7年負增長,GDP幾乎減少一半,物價暴漲,俄羅斯經濟整體倒退20年。絕大多數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而那些精英階層們卻過著極其奢侈的生活。
葉利欽推翻蘇聯政權成為首任俄羅斯總統,那些侵吞國家財產的精英渴望財產合法化和害怕被人清算,投靠了葉利欽,推翻蘇聯建立新政權。
葉利欽的私有化又造就了一批寡頭,而葉利欽第二次當選俄羅斯總統,又是這些寡頭鼎力相助扶到總統寶座的。
無論是新的寡頭們還是上一任的精英權貴,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害怕蘇共捲土重來重新執政,那樣他們將會一無所有,當然包括它們的自由甚至是生命。
總統與寡頭互為一體,它們相互利用,包庇,它們成為俄羅斯的最大利益集團。寡頭為葉利欽的再次當選立下了顯赫功勞,而葉利欽為了報答這些寡頭,大手一揮將國有資產奉送給這些寡頭,享受特別稅收優惠,這些寡頭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鉅額財富。
葉利欽靠著反特權贏得了呼聲,但是葉利欽不反自己的特權,整個葉氏家族在私有化過程中撈取了大量財富,並且將這些才安全的轉移至海外。而葉利欽獲得從沙皇時代以來最大的特權,就是他在將總統之位交與普京之時,代總統普京當天就簽署了《關於對停止行使全權的俄聯邦總統及其家人提供法律保障的命令》,這個命令就是葉利欽及其家人享有刑法豁免權,沒有任何人可以追究葉利欽家族的罪行。
休克療法的後果---就是普京接手的爛攤子
到1998年底,超過80%的俄羅斯農場破產,70%的工廠關閉,三分之一俄羅斯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盧布瘋狂貶值,物價飛漲5000多倍,俄羅斯的人均壽命從1990年的69歲下降到64歲,而這時沒有任何嚴重饑荒、瘟疫或者是戰爭的情況下,這些都是駭人聽聞的資料。
俄羅斯國內腐敗橫行,民不聊生,寡頭壟斷整個國家的金融、礦產資源、媒體等所有的國家命脈產業,俄羅斯正在成為資本家的樂園。留給普京的俄羅斯一片廢墟,留給普京的時間也不多了。
葉利欽的休克療法在其執政的十年裡,帶給了俄羅斯人民無盡的噩夢,同時也給其他國家帶來了最佳的反面教材,作為曾經的毛熊,作為如今的大毛,都曾為我們做出來不可估量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