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本名為《私立小學闖關記》的日本書籍突然火了。作者稹原久美子是一位日本媽媽,而這本書講述的是她的私立小學雞娃之旅,以及並不理想的結果。
父親是日本三菱商會的前會長,母親是三菱創始人巖崎彌太郎的曾孫女,作者的出身很難讓普通人產生共鳴。雖然她是單親媽媽帶著收養的孩子,也坦誠目前生活還需要依賴家裡,但錢從不是問題。
然而,當這位媽媽決定將兒子太郎送到日本大名鼎鼎的私立小學開始,奔赴各類補習班、慌亂備考的場景又讓國內的父母們感到熟悉,再加上書中記錄的孩子在學校的不快樂,和她與兒子因為作業大戰時常常不穩定的情緒,極易讓北上廣雞娃的爸媽產生共鳴。
以此可以看出,中國人不是唯一相信教育有助提升社會地位的國民。事實上,精英教育也的確表現出了這樣的作用。文章《面目可憎的私立教育》指出,美國青少年中只有2%在私立學校就讀,但是耶魯、普林斯頓、達特茅斯和布朗大學這些名校均有高達四分之一的學生來自私立學校,尤其是頂尖的私立學校。例如曼哈頓的達爾頓學校,三分之一的學生都能進入常青藤。
作者的兒子太郎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卻並不優秀。從入學模擬考中就能看出,在1621名考生中,太郎僅排名1615名,這也預示了他在這所精英學校會成為比較突兀的存在。
至少在媽媽看來,兒子過得不好。太郎經常丟三落四,上課走神,不按規定完成作業,一心想著玩。而這所小學對任何瑣碎小事都有極詳細的規定,包括不同場合穿不同的校服、要將名字寫在鞋子的指定位置等等,只為讓孩子長成一個有條理的人。因此,太郎經常在學校挨批評,受到各種懲罰,但這些對他卻沒有起到應有的威懾作用。
“他默默忍耐著這些暫時性的不適,只需靜候結束即可。”作者在書中寫道,心疼又無奈。
對於太郎來說,成為一個優秀的小學生真的很難。這所私立學校並不會給差生任何幫助,只會迎合高水平學生的需求。這貌似也無可厚非,作為一所精英學校,不是以其樂融融,讓孩子時刻感到快樂為目的的。相反,學校會協同家長,一起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孩子。
太郎的學校跟很多私立學校一樣,課業很重,一年裡只有幾天會沒有作業的煩惱。且無論是重複型還是創意型的作業,都需要家長的大量參與,這也成為了很長一段時間孩子和媽媽之間最大的麻煩。孩子不想寫作業,時間久了,媽媽愈發失去控制,會對著孩子大吼大叫,執著於讓孩子完成所有作業。因此,不光太郎,作者也一直過得非常辛苦。
不僅如此,太郎曾因作業寫得不好,被嚴厲的書法教師佐佐木拉進一間空屋子打面頰,直到打出了鼻血。然後這位老師寫了字條給孩子媽媽,說“太郎今天表現有些懶散,所以我對他有些嚴厲。”
作者很是震驚,但斟酌再三,並沒有想找學校的麻煩,而是在找這種行為的合理性。學校是好學校,老師是好老師,就算她怪罪學校和老師,也無濟於事,因為在這裡,優秀足以掩蓋一切。她最終洗淨孩子的衣服和老師的手帕,寫了一封措辭小心的道歉信,要求老師不要再體罰孩子,並表示太郎外公是日本商界重要人物,這才引得校長當面做出保證類似事件不會再發生。
作者記述下來的這些事讓人有很多的不解:這樣密不透風四面壓迫著家長和孩子的教育,最終究竟能實現什麼呢?
精英教育,在大部分家長看來,應該是把資質普通的孩子教成精英的教育。但事實上,精英貴族學校的大門主要是對最優秀的孩子開放。
以國內的深圳哈羅國際學校為例,該校“英倫貴族式寄宿體驗”、“卓越的牛劍+藤校錄取率”等標籤,使其備受矚目。作為深圳學費最貴的學校,其一年的學費加上寄宿費超過40萬元,入學考試難度較高,會考察學生的溝通能力、寫作、藝術、創造能力及英語數學等學科水平,同時也會考察家長。
也就是說,貴族學校的起點就是精英,它們接納的孩子都來自社會經濟地位較高的家庭,且必須從一開始就表現出能適應該校紀律和學習方式的狀態。
作者在書中寫道,不光是孩子,若是父母表現出精神不穩定的狀態,太郎所在的學校都有權讓孩子退學。這也就意味著,學校可以隨時淘汰那些讓校方尷尬,影響學校名聲的學生,保持學校的榮光不墜。然而,這真的能反映學校的教育水平嗎?
耶魯大學法學院教授丹尼爾·馬科維奇提出了“精英統治的陷阱”。他認為,當下的精英統治壓榨窮人,掏空中產階級,把有錢人的孩子也推向了疲憊緊張瀕於崩潰的邊緣。
文章《一位日本媽媽放棄雞娃:逃離精英教育的深淵》中提到,這類貴族學校的精英教育表面上是培育,其實一直都在做篩選。在此過程中,留下來的幸運兒們因為成長經歷結成同盟,這種關係讓他們利益共享,互相維護。那些沒能留下來的不幸的人,只是滿是傷痕的犧牲品。
最終,作者稹原久美子在太郎上初中後,不堪11門主課的壓力,為孩子選擇了一所美國條件良好的寄宿學校,真正體驗到了因材施教。幾年後,太郎順利升入大學,儘管沒有成為精英,卻找到了自己被認可、被需要的自我價值。
或許有人會說,作者不再“雞娃”是因為她有資本。可事實上,就算將孩子真的送到了最好的學校又能怎樣呢?教育學家張敏表示,當學習帶給孩子的只有痛苦、恐懼、煩躁時,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推脫。
成功的路不只一條,父母的責任也不只是培養出未來的“精英”,而是應該幫助孩子找到自己的熱愛,最終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