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繼大哥陳延年之後,陳喬年再次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而後歷經煉獄般的生活,最終壯烈犧牲,離別之際,他還慷慨激昂的講道:“人生總有一死,血不會白流!讓子孫後代享受前人披荊斬棘的幸福吧。”
這一時間,其妻子史靜怡誕下一女,但是受時局所迫,為保全性命,不得不交於一戶農家夫妻撫養,本身這只是權宜之計,哪曾想又生變故,最終不幸遺失。
將近七十年的時間,叔父陳松年一直都在盡心尋找這個小孩兒,卻一直並未所獲,後來幾經輾轉,在很多組織幹部的幫助下,陳喬年的遺腹女最終才被親人找到。
那麼,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尋找一個孩子這麼多年最後才算找到?而她的身份又得到證實了嗎?
眾所周知,陳獨秀有過三任妻子,然而在這其中,原配是高曉嵐,他們兩人的夫妻生活談不上有多幸福,不過還是育有三子一女,而這分別是陳延年、陳喬年、陳松年以及陳玉瑩。
因為陳獨秀接受過比較新式的思想,加之高曉嵐又有些許封建,後來的他們時時會為一些事情爭吵,最終陳獨秀選擇了離家出走,一人遠去,留下幾個孩子和母親一同生活。
1915年,陳獨秀在上海創辦了《新青年》,舉起了民主與科學的大旗,不想卻遭到了袁世凱等人的堅決抵制,隨後有反動派甚至到陳獨秀的安徽老家抓人,所以他便將陳延年、陳喬年兩個兒子接了過來,留他們在這邊讀書、生活。
在這裡他們接受了比較好的教育,而後受中國整個國情影響,慢慢地也有了參加革命的想法,最終經多番努力,兩人一起成功加入中國共產黨,至此投身於偉大的革命事業。
1927年,在上海參加一個會議時,陳延年被反動派逮捕了,被捕後他顯得比較冷靜,謊稱自己的茶水房的工人,因為他面板本就黝黑,加之一身粗布短衫,所以並未有人對他產生懷疑,畢竟那一時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這邊陳延年尚且還在與獄警進行周旋,那邊組織已經得知了他被逮捕的訊息,於是急忙派人前去打探,而經多方瞭解,得知陳延年的身份並沒有暴露,就準備託人將其贖出來。
獄警當時已經同意,只是為了逞下威風,想滅滅陳延年計程車氣,就準備暫且再關他兩天,而隨之而來的是,陳延年的處境當即也好了不少。
在消除了預警的懷疑後,陳延年當即向他們借來紙筆,給自己的好友汪孟鄒寫了一封信,希望對方能為自己買套布衫褲來,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封信引發了大問題。
收到信件後,僅憑字跡,汪孟鄒就認出了這是陳延年的字,根本來不及仔細琢磨信件上的內容,他當即火急火燎的找來好友想要對其實施營救,而這一救竟導致事件扭轉。
汪孟鄒找來救人的正是胡適,胡適又向來聽不得假話,便詢問道要搭救的到底是何許人也?十分著急的汪孟鄒來不及想當即便和盤而出,這一下胡適一聽當即答應下來,隨後便拿著書信前往吳稚暉家進行商議。
本身這是好意,胡適並沒有記錯,陳延年確實曾與吳稚暉有過一段比較友好的交往,然而自從當年陳延年轉向馬克思主義後,吳稚暉就對其耿耿於懷,再加上後期的一些摩擦,他更是對陳氏父子極其仇恨。
待得知這一訊息,他即刻就給上海警備司令打了電話,說是抓到了小陳,不僅如此,他甚至還特意告知了國民黨當局,而隨後緊跟著陳延年就遭受了一頓嚴刑拷打,甚至於國民黨上方高層人員還特意前來對其進行審問。
吳稚暉的告密已經暴露了陳延年的身份,儘管說面對了國民黨反動派的百般折磨,但是他卻仍舊沒有吐露一丁點的資訊,最終,憤怒不已的國民黨當局下令將其秘密處死。
後來在行刑時,劊子手呵斥著陳延年讓他跪下,但是陳延年卻大義凜然的講道:“革命者光明磊落,寧願站著死也絕不下跪。”而這一次,無論劊子手們怎麼嘗試,陳延年始終都一動不動,最終被劊子手砍死,離開了人世。
陳延年去世的訊息被傳到安徽後,一下使得其母親和祖母都一病不起,無奈之下,陳玉瑩和陳松年就一同前往上海,到這裡為延年料理後事。
然十分諷刺,即使姐弟兩人風塵僕僕而來,站在監獄門口提出,請求歸還哥哥遺體,但是國民黨當局仍舊置之不理,甚至還準備將這兩人一同抓去,萬幸,他們當時並未入黨,最終逃過了這一劫,只是較為可惜,哪怕是到最後他們也未曾見到陳延年的遺體。
在陳延年去世後,陳家人也開始對陳喬年比較擔心,只是大哥的死,加上對國民黨反動派的仇恨,乃至為了中國的革命事業取得成功,陳喬年都不允許自己從這條路上退下去。
從莫斯科回國後,陳喬年就一直在北京從事工作,而在這裡他也曾發動了許多場反對北洋軍閥的活動,後又掀起幾次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活動,表現尤為突出。
先是被調往武漢,從事革命工作,隨後因上海黨組織需要,又被調到上海,擔任中共江蘇省委組織部長,只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繼陳延年不久後,陳喬年也迎來了自己危機。
1928年2月16日,在上海召開組織部長會議時,陳喬年和上海總工會機關的11名幹部一同被捕,這一次是因為中共地下組出現了叛徒,而這個人就是唐瑞林。
些許幸運,唐瑞林只知道這一眾人中有陳獨秀的兒子,但並未見過本人,加上當時陳喬年用的也是化名,國民黨當局也沒核實他的身份,暫時性還算安全。
而在陳喬年被捕之後,中共中央確實也在一直尋找機會救他出去,幾經研究,他們準備讓周之楚頂替陳喬年的名字以及職務,替換他。那為了民族大義,為了中國革命,周之楚得知上方有這一安排後,當即表示同意。
審訊的時候,周之楚向國民黨反動派講說自己是陳喬年,因為無從憑證,又沒有人知道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想法,國民黨當局直接判了對方死刑。
不過因為周之楚家比較富裕,他父親又是一個華僑大商人,得知自己孩子被捕之後,一直在忙著實施營救。
只是十分可惜,由於最初的計劃沒有安排好,最終敵人還是得知周之楚是頂替別人的了,隨之陳喬年的身份被當即暴露,敵人開始對其實施嚴加審訊,甚至還動用了電擊、老虎凳等各種酷刑。
獄中的同志們看到陳喬年受了重刑,感覺十分難受,然而他本人卻只是淡淡的講道:“一點刑罰罷了,算啥?”待至最後,和自己的哥哥一樣,陳喬年也在上海龍華的楓林橋畔被敵人秘密殺害,時年不過26歲。
和之前一樣,這一次的噩耗仍舊被傳回了安徽老家,陳松年在得知訊息後,根本不敢告知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於是便獨自一人前往上海,準備為自己的二哥料理後事,甚至於還模仿二哥的字跡給家裡寫信,報知一切安好。
只是較為遺憾的是,最終陳喬年去世的訊息還是沒有被瞞住,而不久之後,陳春瑩前往上海得知自己的二弟被人殺害,屍體也是被扔進了黃埔江,精神上更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自此一病不起,僅一週不到的時間裡再度離世。
兩個兒子和女兒的相繼離世,讓陳家乃至高曉嵐都遭到了毀滅性打擊,自那時起,幼子陳松年就開始擔起了照顧全家的重任,然儘管如此,高曉嵐的身體自此還是愈發不如以前,於兩年後再度離開人世。
陳延年在世時,一直都是單身,早在投身革命之前,他就已經想好暫時不考慮個人問題,與之相反,陳喬年則不同,他在上海結識進步青年史靜怡之後,兩人便成家了。
在陳喬年被抓之際,史靜怡已經有了身孕,她也曾採取各種方式營救對方,只是最終並未取得成功,後來生下遺腹女陳長鴻後,便遠奔赴蘇聯學習去了。
為了保下這個小孩兒,史靜怡將其交於一戶普通人家撫養,這對夫妻本是安徽人,因為妻子不易受孕,一直沒有小孩兒,對陳長鴻自然是十分喜愛,甚至還親自為其起名——苗玉,只是後來他們不幸得上了一種怪病,無奈之下,只好暫時將苗玉託付給一戶姓陳的人家撫養。
本身組織上對這件事一直比較關注,只是後來由於上海的白色恐怖襲擊,加之地下黨組織屢遭破壞,孩子又更改了姓名,同志們逐漸失去了這個孩子的聯絡。
1936年,史靜怡從蘇聯返回過來,儘管彼一時的她已經另嫁他人,但是對曾經的這個女兒卻仍舊放心不下,她多方打聽,寄希望於可以重新找到這個孩子,卻一直尋找未果。
幾十年惶惶而過,自己的女兒還是並未找到,史靜怡感到十分遺憾,於1969年臨終之際,再次委託自己妹夫楊纖如為其尋找,而此後楊家為了找尋這個孩子也付出了巨多心力。
直到1994年,66歲的苗玉才在福州被楊氏一家找到,而讓人深感欣慰的是,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苗玉和他的父親陳喬年一樣,也是早早的走上了革命的道路,而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她也向大家講述了這些年的生活經歷。
早先在苗家生活的還算安逸,後來被送至陳家之後,本身生活也還可以,只是由於戰亂年代,養父不幸被國民黨抓走,自此就只能開始個祖母為名,相依而生。
小小的她和年邁的祖母根本沒有辦法照顧好自己的生活,由於沒地方住,只能蜷居在牛棚裡,平時的她經常會去給地主家放牛、砍柴,為了換取些許的大米,有時太餓了也會去河邊抓魚,那些年飢一頓飽一頓最後也就挺過來了。
那時候祖母有時候會跟她說:“苦命的孩子奧,你其實不是陳家也不是苗家的小孩兒,你親生父母在上海啊!”
13歲那年,祖母逝世,孤身一人的苗玉來到上海,寄希望於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卻不想被出獄幾年的養父阻止了,那時候的她才知道,原來當初養父去上海就是為了幫助自己找尋父母,只是因為找尋吳先生、孔先生兩人,卻被國民黨抓走了,且一抓就是五年,由於此她不得不暫時放棄尋找。
1944年,這時的苗玉只有16歲,新四軍成功到達了安徽縣,隨後來到了她所在的小山莊,這一時期有一位新四軍婦女主任就住在他們村,看這小姑娘比較可憐,便對苗玉講道:“小丫頭,我看你挺能吃苦的,你要不去當兵吧!”
聞此,苗玉有些不好意思,隨後答道:“我應該當不了兵,我沒有文化,沒人要。”而這位婦女主任接著又講道:“沒關係,到部隊也可以再學的,不礙事。”
就這樣,苗玉帶被帶入了部隊,剛開始只是在新四軍的一個班裡做洗衣員,後來因為表現不錯,逐漸開始學著給戰士們包紮傷口,成了衛生員,然後用了差不多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就成功當上了班長,隨後被調入華野10兵團,南下參加瞭解放福建的戰役,待至戰事結束,也就順帶在福州安了家。
在這之後她一直在福州公安局以及輕工局等地工作,較為幸運的是,很長時間以來,待她很好地指導員嚴檢行也在福州工作,也因此她們時常保持聯絡,彼此之間情分絲毫不減。
1973年,苗玉收到了曾經的養母苗家母親的信,說是有急事要她回家一趟,見到苗母本人後,苗玉才知曉原來養父母當年並非故意棄她而去,這裡面竟然也藏著這般多的故事,臨終之際,苗母將苗玉的身世全盤告知,要她到上海找孔先生,說是當初透過他抱養她的。
只是幾十年過去了,想要尋找自己的親人並不容易,無奈之下回到福州的苗玉,只好向省委組織部的湯洪潮同志求助,希望他們可以查明自己的身世。
1989年,在上海尋找福建黨組織的歷史資料時,湯洪潮再次向上海市委組織部編纂黨史的同志們介紹了苗玉的身世,一再表示希望他們能認真找一找1928年之前犧牲的烈士,看是不是有孩子被寄養在了普通人家裡。
又是一個月的尋找,這一次終於有了新的線索,在上海組織部的嚴查之下,他們終於發現有人在報紙上登告了尋人啟事,當即就給湯洪潮寄來了一份。而經過再三比對,湯洪潮發現不僅僅是名字一致,甚至於年齡、性別以及各方面情況也都吻合,十分激動,當即就帶著報紙前去尋找苗玉。
初聽自己的身份,苗玉深感震驚,不過經再三思量,她還是決定請湯洪潮為其作證,只是當年的很多事已經發生了改變,加之時代久遠,身份一事仍舊未被查明。
1990年,作為新四軍的老戰士,苗玉一同前來安徽進行參觀實習,後來因為途中又巧遇了一名記者,苗玉就將這件事向對方講了一下,而不久之後,這個記者就將苗玉的情況寫了封信寄給了楊纖如,隨後湯洪潮收到了楊纖如的信件。
這麼多年以來,為了幫助史靜怡尋找她的女兒,整個楊家都耗費了很多力氣,歷經了諸多波折,儘管說自文章刊登以來,他們也曾收到不少來信,但是卻並無一人是陳長鴻。
期待的次數多了,又一次次落空,楊老表示自己有時間已經不大願意相信苗玉還在人世了,但是這次他還是想再瞭解一下,後來經過仔細審對,他發現苗玉的眉眼之間確實和史靜怡有些相像,仔細看還是有陳喬年及史靜怡當年的影子的。
他一直想找個機會來親自見一眼苗玉,判定一下是不是對方是不是真的是陳獨秀的孫女,只是因為年邁,最終在離世之際,也未能見到苗玉一面,不過卻還是給自己的至交好友陳沂留下了一封信,叮囑他一定要見一面苗玉。
時任上海市委副書記一職的陳沂,後來特意將苗玉請到了上海,對其進行了接待,並將她介紹到了中央組織部,而中組部也就其身份問題進行了確定,經再三肯定,認定苗玉就是趁陳長鴻的機率很大,只是目前尚且缺少證人。
1993年,史靜怡的孩子,苗玉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李文、妹妹李湘生正式聯絡上了她,而次年年底,三人第一次完成了會面,因為李文、李湘生都發現苗玉與史靜怡極其想像,所以他們彼此進行了相認。
後來李文也聯絡了陳松年的孩子陳長琦和陳長璞,這一次世紀親人大會面正式展開,甚至於陳長璞還感慨道,要是能早一點點多好,父親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找你。
2000年,有陳獨秀的好友徐亦孺前來福州會見苗玉及其一家人,這一時間他驚奇地發現,苗玉的兒子女兒和陳獨秀、高曉嵐都十分想象,也就是在這時他才講道:“隔代遺傳是真的很神奇,在苗玉一家人身上得到了很好印證。”
較為遺憾的是,由於缺乏關鍵證人,所以苗玉認祖歸宗的心願一直未能實現,儘管陳家人都認她,但是組織上卻一直沒有肯定,不過對此,雖然很多人感到些許意難平,但是她卻看的比較開。
就像她講的那樣,當年我的生活很苦,可是因為黨現在已經好了太多太多,我已經很滿足了,個人問題是否已經解決,也早已不重要了,這輩子並未白活。
當年陳喬年就是因為中國革命犧牲,若是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活了下來,並且也一樣投身了革命,應當會感覺十分欣慰吧,或許這就是天意,一切命中註定。
中國的革命可以取得勝利,這中間少不了無數的革命烈士努力,而正是因為他們的堅持,才有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不管任何時候,一定要將革命先輩們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