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老家秋收,就在去我家地裡的路上,看到地頭突然多出一座新墳,上面的土還是黑黑的。
於是我問父親,這是誰的墳?
父親說:王公安的!
我說:他不是在精神病院嗎?
前幾天,醫院打電話給他老婆說,人不行了,就拉了回來,回來沒過一天,人就沒了。
聽著王公安的經歷,讓我唏噓不止。
王公安不是他的真名
王公安不是他真的名字,村子裡的人很少知道他真名叫什麼,都管他叫王公安,至於為何叫這個名字,是有出處的。
在王公安小的時候,他不住在我們村子裡,而是住在我們的鄉里面,他家裡我們鄉里唯一的一所中學很近。據父親說,那個時候沒有腳踏車,大家都是從鄉里下面各個村子走路去上學,而我父親和很多同學走路去上學,一定要經過王公安的家門口,那個時候他很是調皮,再加上年紀比我父親要大幾歲,就經常劫我父親他們,就是不讓過,最終總是大家一起上把他給打敗了,就這樣,大家說他像公安一樣,因為他姓王,於是就把他叫王公安。
後來,他們家搬到我們村子,大家一看這不是上學劫道的王公安嗎,於是王公安就成為他在我們村子裡的名字固定下來。
貧窮的家庭為他後來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王公安也是一個苦孩子,在他六歲的時候,父親就生病去世了,那個年代本來就窮,孩子又多,再加上父親生重病,對這個本來就貧窮的家庭真的是雪上加霜。
家裡就剩下年輕的母親,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加上他一共四個孩子。王公安的母親就靠著在生產隊幹活掙得那點工分,養活著他們四個孩子,吃不飽、穿不暖成為他們家庭的常態。
就這樣,在貧窮的生活中,他的姐姐和妹妹先後嫁人,家裡只剩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村子裡其他的人家日子一天一天的變好,但是唯獨他們家是最窮的,後來村子裡家家戶戶都蓋上了磚瓦房,他們家依舊住著低矮的草房。
家貧沒錢,也導致了他一直找不到老婆。
快50歲了才討到一個腦袋不太靈光的老婆
王公安的母親為唯一的兒子婚姻大事操碎了心,託人找關係,四處幫著給自己兒子找物件,只是可惜最終皆因為家庭實在是太窮了,一個都沒有成功。老太太整日愁容滿面。
最終,在王公安48歲的時候,在別人的介紹下,認識了隔壁村的一個寡婦,一個腦袋不太靈光的女人,她丈夫因為疾病去世了,只留下她和一兒一女,為了討生活,在別人的介紹下,她和王公安走到了一起,王公安的母親自此臉上終於有了一些笑容。
而且沒過一年,這個傻媳婦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自己終於有後人了。
日子本來應該越來越好,可是他突然瘋了
因為他們家是全村最窮的,被列入低保戶,逢年過節村上都給送些慰問品,後來國家有政策房子草改磚,村上又幫助他新建了一個磚房,自此他們兩口子終於住進了寬敞明亮的大瓦房。
後來,兩口子找到了一份給雞場掃雞糞的活,每天都去雞場幹活,每個月也有不少的收入,再加上家裡還有十幾畝地,媳婦帶來的女兒在外面打工,兒子當了兵,小兒子也上學了,眼看著好日子馬上就來了,突然有一天,王公安瘋了。
有一天,不知道怎麼了,王公安突然就失去了理智,在家裡亂砸東西,嘴裡還唸叨著什麼,出門之後,見人不是打就是罵,也不聽他媳婦的話了,也不去雞場幹活了,整天神神叨叨的、瘋瘋癲癲的,他媳婦以為他生病不舒服,請來醫生給看病,王公安差點把醫生給打了,最終醫生建議,他這不是普通的病,應該是精神疾病,還是送精神病院去治療吧。
就這樣,王公安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醫院剛好一年,人突然就不行了
就在今年的9月初,王公安在精神病院已經整整待了一年多時間了,有一天,村子裡的人突然發現王公安家裡開進了一輛車,並且從車上往屋裡搬什麼東西,一些好事的人就去看熱鬧,一看才發現,不是往屋裡搬什麼東西,而是往屋裡抬王公安。
大家很不解,王公安不是在市裡的精神病院住嗎?怎麼突然回來了,病好了?不對啊,病好了到家應該自己下車走進屋,怎麼是被人抬下車的?
帶著這些疑問,大家蜂擁而至王公安的家,本來不大的屋子塞滿了人,一聽王公安媳婦訴說大家才明白,原來是醫院通知叫她去的,說是王公安得了重病,快不行了,讓她去接人的。
此時的王公安身體非常的虛弱,人要比之前瘦了一大圈,現在連坐都坐不起來了,臉上和手上還有多處的擦傷,鼻孔裡還有血漬,村裡這麼多人來看他,他眼睛都沒有睜,就躺在那只有微弱的呼吸。
接回家沒過一天就去世了,被下葬到一處窪地裡
就在王公安被接回的第二天一大早,鄰居就被王公安媳婦砸門聲給敲醒了,原來王公安死了,她本來就有些不靈光,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她只能來找鄰居幫忙。
鄰居又讓媳婦去村裡的其他家找人過來幫忙,不大一會全村人差不多全都來幫忙。
至於究竟埋到哪,懂行當的人說不能往北去,只能往南走,而南邊他們家是有自己的地,但是窪地,地裡非常的泥濘,如果在這塊地下葬,那棺材會泡在水裡,大家都建議還是埋在他們北面的地裡,但是王公安媳婦堅決聽從懂行當的人的意見,堅決要埋在窪地裡。
據當時參加下葬的村人說,當時挖的坑裡全都是水,王公安的棺材就泡在水裡下葬的。
而且就在下葬的過程中,王公安親兒子的表現很讓人傷心,自己父親去世應該是非常悲痛傷心的,但是他親兒子卻跟沒事人一樣,好像在看別人家的熱鬧,臉上還帶著笑。
還是王公安媳婦帶來的兒子和這位同母異父的弟弟說:你應該哭不應該笑,死的是你親爹,你應該給你爹磕幾個頭……,在這位哥哥的提醒下,小兒子才跪下來給自己的父親磕了幾個頭算是送別,但依舊沒有一點傷感。
就這樣,王公安的一生算是結束了,他這一輩子沒有享過福,也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一直生活在溫飽線上,而且因為家窮,還時不時受到村裡人的譏諷,就連最終究竟是病死的,還是在精神病院受到了虐待導致死亡的,都沒有人去為他追查和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