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7月3日,距離亞運會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鄧小平來到亞運村視察。
當他看到一間間體育館組成的體育群,心中不禁感慨,這麼好的裝置、設施,應該用來辦奧運會。
鄧小平問陪同的人員,說:
“你們辦奧運會的決心下了沒有,為什麼不敢幹這件事呢?建設了這樣的體育設施,如果不辦奧運會,就等於浪費了一半。”
辦奧運會,是“奧運三問”的最後一問。
1932年,運動員劉長春參加第10屆奧運會,回答了“奧運第一問”;1984年,射擊運動員許海峰在第23屆奧運會上取得第一枚金牌,回答了“奧運第二問”。
如今這奧運第三問,由86歲的鄧小平再次提出來,在亞運會順利舉辦後,1991年,中國人開始踏上了申奧的艱難之旅,並且在首次申奧時,見到了“無恥骯髒”的一幕。
一、
1991年2月26日下午兩點,中國奧委會主席何振梁正式宣佈:北京申請2000年第27屆奧運會。
申奧會小組成立,何振梁開始了他的“全球之旅”,因為他要走出國門,去其他國家瞭解中國,宣傳北京。
何振梁在國外非常忙,往往是上午見了一波人,中午吃午飯見了一波人,然後馬上又去見其他大使。睡覺的時間很珍貴,何振梁大部分時間都在飛機上補覺。
據統計,何振梁一年走了60幾萬公里,足足是地球的16圈。
做好了體育外交工作後,北京申奧的方案也逐漸做好,這時我們的申奧口號是:“開放的中國盼奧運”、“給中國一次機會,中國將還世界一個奇蹟”。
現在看來,這兩句口號既有些期待,也有些“請求”,但現實,還是讓我們徹底清醒了一番。
在北京成功入圍了申奧的五個城市之後,美國借“人權”之名,阻撓我國申請奧運會。
這個“雙標國”一項都使出這樣的套路,國際奧委會還是很清醒,堅持自己的立場,沒有拒絕北京。
1993年,國際奧委會小組在北京完成了三天的考察之後,我國的申奧小組也隨之前往蒙特卡羅,準備參加國際奧委會的會議。
期間,不會說英語的鄧亞萍接到了一項任務,作為運動員代表發言講話。鄧亞萍內心的抗拒的,何振梁對她說了一句話:“任何事情,現在怎麼做都不會晚。”
當天,鄧亞萍把幾句英文背得滾瓜爛熟,害怕第二天說錯,晚上徹夜難眠,腦子裡全是那幾句英文。
這次入圍申奧的5個國家5個城市分別是:中國北京,澳大利亞的悉尼,英國的曼徹斯特,德國的柏林,土耳其的伊斯坦布林。
在前面三輪投票中,伊斯坦布林、柏林、曼徹斯特先後出局,進入第四輪的城市是北京和悉尼,而且,在前三輪投票中,北京的票數穩佔第一!
一切訊號都在說明,北京申請新世紀的第一場奧運會,將會成功。
“行百里者半九十”,在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沒有喊出“北京”那兩個字,就說明一切還未塵埃落定。
第四輪投票結束後,北京和悉尼的申奧人員都在大會上等待結果。薩馬蘭奇走上講臺,先是說了句“感謝北京”,這短短的四個字讓人感到腎上腺素上升,好似已經勝券在握了。
接下來,薩馬蘭奇念出了2000年奧運會的主辦權的城市:悉尼。
聽到這個結果,北京申奧人員難掩落寞的情緒,何振梁還是很大方地,第一個走到悉尼的申奧人員面前,握手、慶祝。
這個最終的結果,雖有兩票之差,但背後的真正原因,直到6年後才被真正揭露。
二、
1999年,美國爆出鹽城湖申請2002年冬奧會一事上,國際奧委會上有人受賄。
也就是說,申奧這件事,有人透過不公平的手段取得主辦權。
訊息傳出,一石激起千層浪,舉世譁然。
隨後不久,在即將舉行的悉尼奧運會上,1999年1月中旬,參與1993年申奧的澳大利亞體育部長布魯斯·拜德揭露,有人向他索賄。
幾天後,1月22日,澳大利亞奧委會主席約翰·考茲承認:塞給了國際奧委會兩名非洲委員共7萬美元現金。
隨著當年申奧一事的內幕層層揭露,展現給我們的一面是,申奧變成了交易。
1993年,悉尼在前三輪投票後穩居第二,為了奪得主辦權,在“雙標國”的暗中同意下,開始了不為人知的數次交易。
先是悉尼申奧人員見了曼徹斯特、柏林的申奧人員,偷偷地說:“要是你們申請不成功,請讓支援你們的委員們把選票投給悉尼。”
國際奧委會的投票人員有91人,來自各大州各個國家,在曼徹斯特、柏林敗北後,英、德果然默默支援澳。
接著,澳在非洲訪問,他們去說服非洲的國際奧委會會員,用提供幫助和資金的源頭,說:“你們的學生和運動員,不管在哪裡,都可以得到澳大利亞的獎學金和訓練經費。還可以免費到澳大利亞接受體育訓練。”
最後,澳到歐洲,跟14個國家簽署了秘密合約:澳大利亞申奧成功,將會提供120萬美元的贊助費。
在澳的這一番運作之下,澳擔心票數不可能壓過北京,於是在第四輪投票的前一晚,約翰·考茲用寫信的方式告訴兩位非洲委員,信中的內容則是:如果你們投悉尼一票,將會得到3.5萬美元現金。
也就是這最關鍵的兩票,讓北京遺憾落選。
這不光彩的幕後交易,勢必影響到了體育界的對悉尼奧運會的熱情,也影響到了全球的粉絲去往悉尼觀看奧運會。
國際奧運會主席薩馬蘭奇可能知道這其中的內幕,國際奧運會對相關人員進行的處罰,但也挽回不了已經傷害到了中國人的心。
三、
1996年,薩馬蘭奇連任奧委會主席後,表示:我現在最大的願望便是希望在我退休之前,看到奧運會的主辦權能夠落在中國人的手中。
他是這麼說的,行動也是這麼做的,在1997年10月,他來到上海觀看全運會,期間他就表示,希望我們再次申奧。
體委面對薩馬蘭奇的再次邀請,想起了薩馬蘭奇在1993年之前來到中國,留下的一次次笑臉,這一次,我們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說了一句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所以第28屆奧運會主辦權的申請上,我們沒有做出任何行動。
這是戰略上的放棄。因為我們已經計劃申請第29屆奧運會的主辦權,面臨薩馬蘭奇的邀請,我們不再表現得積極興奮,採取了“外鬆內緊”的方法。
在1998年舉國抗洪結束後,11月25日,北京再次啟動申奧專案。
這回,已經70歲退休的何振梁被邀請擔任顧問。何振梁是北京申奧重要的見證人,他說:“申奧,我責無旁貸,義不容辭。”
1999年的悉尼申奧醜聞爆出,北京申奧團“知恥而後勇”,這回的申奧口號沒有像首次那樣期盼,而是打出了新口號:“新北京,新奧運。”
隨著科技的發展,環境的改善,北京申奧團還提出“科技奧運、人文奧運、綠色奧運”的口號。
當再次申奧的訊息傳出來,國內的熱情不減當年,計程車、巴士貼上了申奧標誌,計程車小哥為了迎接2008年北京奧運會,在努力學英語。
甚至連還在讀書的學生,也透過各種填表、申請等方式來聲援北京申奧團。
申奧之戰,不是一城一民,而是同98年抗戰一樣,需要舉國之力。
2000年北京成功入圍之後,各國七嘴八舌,有祝賀的,也有“酸溜溜”的。
日本的《財經新聞》說:北京的英語使用率非常低。
英國的路透社則說:交通太過擁擠,基礎設施將要面臨非常嚴峻的的挑戰。
他們做出這樣的評價,估計是出於現實情況考慮,但他們也忘記了毛主席說過的一句話:中國人還會怕困難?
這回,北京申奧團面對的四個對手,分別是:土耳其伊斯坦布林、日本大阪、法國巴黎、加拿大多倫多。
在眾多對手中,巴黎是否會是當年的悉尼,大阪、多倫多是否會是當年的曼徹斯特、柏林,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正義終會戰勝那醜陋的交易!
2001年,何振梁、鄧亞萍、楊瀾等人再次為申奧講述,這一回,鄧亞萍再也不像當年一樣怯場了。
薩馬蘭奇這回也多次向何振梁請教,“北京”這兩個字的發音,怎麼樣念比較字正腔圓,何振梁教會了薩馬蘭奇念“北京”。
2001年7月13日,莫斯科,國際奧委會第 112 次全會,薩馬蘭奇在電影廳裡宣佈:主辦城市是北京。
8年前,何振梁淚灑蒙特卡洛;8年後,何振梁淚灑莫斯科。
申奧成功,北京沸騰,全城無眠。
這不僅僅是我們的雪恥戰,更是對西方的“圍追堵截”最好的回應。
2008年,第29屆奧運會在北京成功舉辦,給百年前的“奧運三問”,提交了一份最美滿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