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3歲的陳州在火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是醒來卻發現火車行駛的方向與自己的目的地背道而馳,於是他一慌神便錯誤地選擇了跳車。
等他在醫院醒來時,已經是高位截肢,腰腹以下只剩十公分左右的骨肉,這樣的重度殘疾以後的人生可想而知有多難。
可是2001年,18歲的陳州卻靠兩個盒子做成的“鞋子”,用了12個小時攀上泰山山頂,震驚了世界,不僅如此,他還在泰山上辦了全球最酷的婚禮。
陳州的童年非常不幸,父親終日遊手好閒,不堪忍受的母親終於在他6歲那年和父親離了婚,但是為了自己以後的生活她沒有帶走陳州,之後沒過多久父親也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村子,把年幼的陳州留給了爺爺奶奶。
兩個老人帶著一個孩子,能勉強餬口已經不錯了更不要說送陳州去上學,為了生計,爺爺不得不讓陳州跟一個老師傅學快板和傳統戲,之後年僅8歲的陳州便跟著師父開始了走街串巷的賣藝生活。
但陳州跟老師傅學的快板就是皮毛,唱的傳統戲也不倫不類,給錢的大多是看他們祖孫可憐,並不是覺得他們表演有多好。所以陳州當年的賣藝方式,在如今看來更像是乞討。
因此,陳州從小就看盡了人情冷暖,但同時也造就了他性格里的敏感和不甘心。
於是13歲那年,陳州為了賺錢獨自踏上了去濟南的火車,但沒有錢買車票的他偷偷扒上了一輛火車,之後便窩在一節車廂裡睡著了,可等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這趟車根本不是開往濟南的,前途未知的恐懼讓陳州亂了陣腳,一時慌忙之下做了一個讓他此生後悔的抉擇——跳車。
火車強大的慣性和氣流把他捲進了車輪裡,然而幸運的是隻捲進了下半身,巡邏的鐵路工人恰巧路過救了他一命,但最後火車還是帶走了他兩條腿,腰腹以下只剩了十公分的骨肉。
此後,陳州的人生被徹底改變。
後來,爺爺奶奶把他帶回家安慰他說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是陳州知道自己沒什麼後福了,於是便終日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一畝三分地。
時間久了,陳州覺得越活越沒希望,甚至還有過無數次自殺的想法,可是看著爺爺奶奶老淚縱橫的樣子,陳州又一次次放棄了自殺的念頭,這一刻他終於懂了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段時間,斷肢部分的傷口也逐漸癒合,陳州也慢慢接受了失去雙腿的事實,同時他也開始振作起來開始計劃以後的生活,雖然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未來能做什麼,但是有一個堅定的想法就是一定要離開床,絕對不能就這樣躺一輩子。
經過反覆思考和嘗試,最終陳州在家裡翻出了一箇舊輪胎綁在身子下面,拖著殘破的身軀進城開始了流浪生活。
一個正常人突然從鄉下到城市,生存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還是身體殘缺又沒有文化的陳州呢?無奈之下,他只得一邊流浪一邊乞討拾荒為生。
可乞討拾荒也並不是容易的事兒,雖然很多人會因為可憐他給他錢,但同時也招來了很多非議和嘲諷,但為了生存,陳州把所有的委屈和歧視都默默吞下。
直到一天一姑娘給了他一塊錢,可是姑娘的善良裡卻也帶著一絲恐懼,這個反應深深刺痛了陳州。
隨後,他在一個商店的玻璃窗裡看見自己的樣子,滿身泥濘,鬍子拉碴,半個身子像木偶一樣趴在地上,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那姑娘眼中的恐懼,也同時有了想站起來的慾望,他想自己不過是斷了腿,但上半身健康手臂也強壯,為什麼就不能站起來呢?
於是他找到之前熟悉的一位打零工的大哥,讓他用兩個廢舊的木盒給自己做了一雙“鞋子”,靠大腿根部的殘肢,墊在木盒上保持上身直立,然後再利用雙手支撐走路,起初陳州很難找到平衡,經常摔得遍體鱗傷,但他還是咬牙堅持著一次次站起來。
經過長時間的學習和練習,終於他學會了用雙手走路,此後不僅生活方便多了,就連陌生人看他的眼光都少了嫌棄,轉而多了一分敬佩。
當熟練掌握木盒“鞋子”走路後,陳州就帶著他的木盒子繼續他的流浪之旅,在這個過程中他遇見了一個流浪歌手,陳州在他的攤位前駐足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問對方能不能讓他唱首歌。
得到對方“可以”的回答後,陳州唱了自己唯一會也是一直鼓勵著他的一首歌,鄭智化的《水手》,他不懂樂理,也沒學過唱歌,但卻憑著記憶裡的旋律和滿腔複雜的情緒,將這一首歌唱得蕩氣迴腸,引得不少路人都駐足聆聽。
後來這個殘疾歌手成了陳州的搭檔和師傅,教陳州唱歌,帶著他四處演出掙錢,但因為文化程度有限,看不懂深奧的樂理知識,陳州就只能死記硬背,然後再往實踐裡面套。
與此同時,陳州還把賣藝掙來的錢都投入到學習中,他買來CD用最原始的辦法一句一句跟著唱,有時候還會去KTV找原唱跟著學……
就是透過這樣笨拙的辦法,陳州慢慢掌握了演唱技巧,還唱出了自己特色,也跟著搭檔走遍了全國各地800多個城市,開過8000多場露天演唱會,慢慢地生計問題也解決了。
但這一路流浪的生活裡,陳州也遍嚐了人間百態、世態炎涼,人們給予他的有同情、憐惜、鼓勵,但也少不了偶爾的厭棄和惡意,因此陳州也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讓自己最大程度地接近正常人,最終這個願望他在泰山山頂實現了。
18歲那年,他流浪到了泰山腳下,演出結束之後,他攔下一個下山的路人,問他泰山上面漂亮嗎?
那個路人上下打量了陳州一番,對他說“你就別惦記了,反正你也上不去”。這句話深深刺激了陳州,他想既然自己能用兩個盒子走路,憑什麼不能用兩個盒子爬山。
於是他一咬牙邁上了泰山的階梯,爬山的過程中,陳州被很多路人圍觀,有給他拍照的,有給他遞水的,還有給他加油鼓勁的。
陳州突然發現,當自己靠雙手一步步攀上那些階梯的時候,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
最終他用了12個小時,爬到了泰山山頂,並且非常幸運地看到了泰山日出,斷腿之後的那五年,他一直仰視眾人,而這一次他站在泰山之巔,發現自己可以俯瞰大地,這一次他從精神上徹底站起來了。
後來每到一個地方,陳州都會去爬當地的名山,前後一共登山100多次,光是泰山他就爬了十一次,甚至他還登上了有天險之稱的華山,成為了第一個征服五嶽的重度殘疾人。
透過這樣的鍛鍊,陳州不只鍛鍊了臂力、平衡力、肺活量,還練就了頑強的意志,讓很多人眼裡的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只是在19歲以後,陳州的爬山之路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因為他身邊多了一個倔強又善良的姑娘,喻磊。
喻磊老家在河南,遇見陳州的時候她在江西九江商業街一家服裝店打工,那段時間陳州和搭檔就在九江演出,喻磊是眾多觀眾中的一位,而且每次都是最後走的那位。
有一天她終於鼓起勇氣問陳州“需要幫忙嗎”,陳州微笑著對她說“謝謝,不用了”。其實陳州注意她好幾天了,每天都來而且都站在同一個位置看演出,每天也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這樣被一個姑娘關注的感覺其實很好,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姑娘,但陳州還是退縮了。
喻磊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好歹中學畢業,在乾乾淨淨的服裝店裡打工,身體健康,還很漂亮,以後應該會有更好的生活,可陳州再自信堅強,也沒有撐起一個姑娘未來的勇氣。
但是如此反覆幾次之後,陳州還是張口問喻磊要了對方的電話號碼,那時候沒有手機,喻磊就給陳州留了服裝店的電話。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只要陳州沒有演出喻磊也不忙的時候,他們就會打很長時間的電話,有時候一通電話就能消耗掉一張IC卡。
喻磊瞭解陳州的心意,但是陳州卻遲遲不開口,即便是在喻磊生病時他冒著大雨在小診所裡找到她,卻還是生生地把那份愛意噎了回去,可喻磊卻是心意已決。
陳州結束九江的演出準備離開的時候,喻磊也收拾好了全部行李,跟著他一起出發了,沒有過多海誓山盟的諾言,沒有甜言蜜語的情話,只有一句“我願意”。
在那之後她便始跟著陳州四處流浪起來,與此同時她作為陳州團隊裡唯一的健康人,還負擔起了全隊的飲食起居,把每個人都照顧得妥妥帖帖,但是這樣懸殊巨大的愛情最後還是遭到了喻家父母的強烈反對,周圍的鄰居路人也投來異樣眼光。
曾經還有一個鄰居試探著問喻磊“你是不是也哪裡不太好”?喻磊回答“沒有啊”。於是鄰居又問“那你哪兒都不缺幹嘛跟他在一起”。喻磊笑著回答“因為他好啊”。鄰居乾笑一聲道,那你可能缺心眼。
可喻磊從不在意這些,也不理會父母的反對,就是一門心思跟著陳州,同樣的問題陳州也問過她很多次,怕她後悔,可喻磊說選了就不後悔。不僅如此,她還給陳州生了一個女兒,並以此跟父母宣告非陳州不嫁。
有了妻子孩子之後,陳州調整了流浪表演的方向,離開團隊獨立發展,唱歌之餘還是一遍遍去爬山,而喻磊總會陪伴在側。
後來,他的勵志故事逐漸被更多人知道,甚至還引起了央視等主流媒體的關注,開始有節目對他的故事進行專題報道,傳播正能量。
慢慢地,陳州接到的媒體邀請和正規演出活動越來越多,生活也慢慢好了起來,也不再盲目地四處流浪,甚至還賺錢買了房子,喻磊後來又給他添了個兒子,一家四口過得也是越來越幸福。
2012年,陳州終於彌補了心裡多年的虧欠,當初他跟喻磊結婚的時候因為沒錢,倆人就只去領了一張結婚證,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辦過,後來他也一直計劃著要補給喻磊,並且這個婚禮一定要特別。
於是經過周密的策劃,陳州把婚禮定在了泰山山頂,這裡曾經是讓他真正站起來的地方,後來跟喻磊也也多次一起爬過,因此泰山對於陳州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那場婚禮不僅得到了泰山上千名遊客的祝福,還有不少外國遊客衝他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這是全世界最酷的婚禮。
當然生活逐漸好起來之後,陳州也並沒有忘記那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他也一直儘自己最大努力回饋社會,經常會到希望小學、福利院等進行勵志演講、開演唱會,並且累積捐款50多萬元,還入選了感動中國人物。
2013年,他參加《超級演說家》,把自己的故事講給更多人聽,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被評為“最勵志演說家”,之後他應邀到全國各地名企業進行勵志演講,參加央視節目《開講了》以及各大衛視多檔演講節目,用自己的親身經歷,鼓舞著世人。
陳州的前半生是不幸的,甚至是悲慘的,但是他有不向命運屈服的決心和強大的意志,最終成功改寫了自己的後半生。
這樣勵志又堅韌的陳州,即便身體殘缺,但精神永遠完整且光鮮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