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人有個弊端,不管是寫得鞭辟入裡、入目三分,還是恩怨情仇、悲天憫人,人世間的糾糾葛葛、社會中的期期艾艾,都是以己悟寫彼悟,以此心寫彼心,難免一方之言,以蠡測海。
寫景就不同了,好景的地方大家都覺好,壞景的地方大家又都英雄所見略同。所以景緻美與不美,不在人心,而在人眼。美不復雜,簡單直白不過心思就是純真的美。因此,現代人釋放壓力的方式一定有遊覽大好河山,用壯麗的大地修復心中的偏狹。啊!看這雄山偉海,真舒坦,人生不過如此啊!
鄙人有幸,在祖國的偉大山河裡見證了兩地,一地為新疆,一地為四川。新疆是個好地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裡匯聚,以天山為界,天山之南為南疆,天山之北為北疆,我在天山以北唸書,這座小城叫做石河子,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一眼就覺出它是有西域風采的,什麼什麼子,好像是民族傳統的特有象徵,如獨山子、霍都子等等。
北疆之地我稱之為上帝的寵兒,在這裡是草原、湖泊、雪山、勁松、草甸、沼澤、牛羊、松鼠、牧民、水怪的集結地,天是藍的發慌的天,水是冰的發甜的水,幾乎每一天都是陽光、樹影和婆娑。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真感覺這是老天的恩賜,配上那無憂無慮的慢生活,沒有被工業汙染的純淨日子,你會感覺:值了!真的值了!
人都說,318此生必駕,西藏此生必去。我要說,新疆才是此生最值得去待上幾年的地方。南北的城市挑上幾個楷模住上一遭,定會不負此生的。有人說,新疆的氣候惡劣,這是錯誤的,這點我要為新疆正言,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經過我四年半的證實,新疆的氣候是極具新鮮性的。
春有春的姿態,它就是純粹地發著嫩芽,在乾癟的氣候裡,突破乾的限制,那枝頭上的嫩芽,就是新年的生機,看到他們就是看到新一年的希望。
夏有夏的嬌貴,無論烈日下的溫度有多麼炙烤,該涼快的地方絕不燥熱,這跟四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實,就算在烈日下,我還從未感受到陽光的灼烈,反而覺得那是十足的溫暖,就像小時候媽媽的懷抱,著實可感和永不忘記。我抱著書本從大學的宿舍走向中區的教學樓,除了眼睛被刺得虛與委蛇之外,身體都是一副誠實模樣,盡情地享受陽光的洗禮,那滋味是舒坦的、棒的!
秋天就更不必說了,顏色分明、稜次有序,都是會黃的,沒有不黃的,有的先一點,有的後一點,城市像被黃金甲列裝,沒有一處不美的。學校的附近是一個公園,名字簡單得可愛,叫東公園,因為它就在東邊。每年秋天,那裡面的樹黃的最早,我特意瀏覽過,黃黃的樹下面居然還有春夏剩下來的三葉草,我跟我的愛人,樂意在裡面尋找第四片葉子,總覺得我們的相愛就如同這第四片葉子,幸運、簡單、純粹,這是滿足的味道,也是成熟的味道,就如同這秋季一樣。
冬天是有點可說的,秋冬交季是我最不喜歡的日子,這一兩週的小插曲,讓人心有點慌亂,葉子掉光了,每一棵樹都光禿禿的,像極了正方形,對,你沒聽錯,就是正方形,給人一種方正、蕭殺的歷史景象。我對這樣的景象感到悲憫,此刻我會懷念南方,對比出北方的不足。
但也就僅僅兩週而已,好在很快就過去了,冬天袒露了它本身的形態。雪一層又一層地蓋了上來,哇,好美、好美,一副北國風光圖就在我們眼睛裡,看,操場上,有雪人,好大、好大,好雄壯、好威武、好可愛。女生們沸騰了,男生們起鬨了,這不就是活生生的生活,值得珍藏永久的生活嗎?
大二那年,石河子的溫度是零下40度,記得給老家通電話,家裡老人說,老家都下雪了,這在南充那地兒,不多見,印象中也只是在我十來歲時候有過那麼一次厚厚的下雪。他們聽說零下40度,該是多麼可怕啊,不啊,這不可怕,唯一的就是耳朵凍得有點痛,鼻頭凍得有點冷,其餘還好,一件秋衣、一件毛衣、一個真羊絨的羽絨服,足以應付,畢竟這裡的冷是有特色的冷,它乾冷不會到處串著冷啊。教室裡、宿舍裡、但凡是房間裡,暖氣開足了馬力,熱得我在宿舍都是赤膊上陣,啃著冰糕,感嘆這天真美好。
石河子是典型的北疆氣候,南疆也有南疆的特色,就像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典型一樣,庫爾勒有香梨、阿克蘇有蘋果、吐魯番有葡萄。南疆我去的時候少,那時我在阿克蘇待過幾個月,在烏魯木齊路過個幾次,給我的感受是,南疆的熱和冷更乾燥了,其次還夾雜這無數的灰塵,雪地裡有黑色的肥料,空氣裡時不時有羊糞的天然“醇香”。人們的鞋底踩在雪上,雪上就留下一個黑足印。政府每年都在抗沙,但這是一代又一代的任務,成效還不是那麼顯著。
印象更深的是,街道上偶遇的維族大叔,趕著騾子、揚著皮鞭、拉著灰土色的板車,在車輛中緩緩流過,騾子拉著糞,維族大叔唱著歌,很難想象在文明的衝擊裡,還有這麼古樸的交通方式,在南方的城市裡,這樣的行為會被定義為不安全和令行禁止的。
維族姑娘在漢族姑娘的眼裡,是唯美的,是要輪廓有輪廓,要顏值有顏值的,可是根據我的體會,我覺得她們妝容太重,身上的不知道什麼味道,總是不經意間侵襲著我,我好幾次不得不掩鼻迅速逃離。我沒有感受到她們的美、只感受到了他們的不美,實在是可嘆、可惜啊!
大學畢業後,我回到了四川,然後又來到了成都,這裡跟我的老家沒有二致,總是鬱鬱蔥蔥、青青白白的,一年四季植被長青,黃的突兀的只是銀杏。
很難理解,為什麼要選這樣一種植被作為市樹呢,葉子黃了,固然可愛,可那很短暫,並且它掉落的果實不但臭的眩暈,而且還被路人一腳一個黑點踩進石磚,石磚難看了,這可苦了環衛工人,不但要清潔這些黃葉,還要清潔這難以擦掉的黑點。好幾次我都聽到環衛工人們抱怨:“太缺德了,哪個的主意,搞不乾淨我們被罵得最多。”
到成都之後,去過青城山、杜甫草堂、浣花溪公園、百花潭公園等,還去過安仁古鎮、洛帶古鎮、柳江古鎮、都江堰那個南橋古鎮等。這些都是典型的南方做派,蔥蘢裡夾雜古寺,古寺裡藏著銀杏,銀杏裡發著佛樂,佛樂裡供著眾生。人們熙熙攘攘,前赴後繼,沒有一次安靜地撫摸過老建築的溫度,人實在太多了,假日實在太集中了,除了景區工作人員,人們的遊覽史一定會是一步人頭史,冷靜成了喧囂,還累了個半死。
成都的景是小家子氣的,有迴廊、婉轉、驚喜、文化、仕女、從容、巧妙的設計感,這符合蜀國古都的氣息,偏安一隅,樂在其中。為什麼成都人休閒,因為骨子裡是有悠閒的根的。在這廣闊的成都平原裡,自給自足不是難事,誰願意在安定中再起兵禍,除非那人是傻子,那百姓也是傻子,如果不重視強兵建設,被滅是在清理之中的。
去過的成都,都有很強的設計感,不只是美學大師的手筆,還是市場經濟的手筆,自然風光少了自然,人文遺蹟多了人文,由此山上多了碑文、古鎮多了小販。經濟就這麼被被撬動了,進入了GDP的褲帶中,而遊覽的幸福指數卻一年不如一年,大家開始紛紛向著郊區進發、向著老家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