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琅琊郡有個叫秦巨伯的老人,六十多歲,鬚髮皆白。他自幼習武,雖然年過花甲,仍然身板硬朗,精神矍鑠,很有力氣,而且膽子大,從不怕鬼。
有一次夜裡,他在朋友那裡喝醉酒回家。他步履踉蹌,搖搖晃晃地摸黑趕路。當從蓬山廟前經過時,突然迎面走來了兩個人。起初,他以為是遇見了強盜或惡鬼。定睛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兩個孫兒前來接他。兩個孫兒二話不說,架起他就往前走。他心裡美滋滋的,暗暗誇讚孫兒孝順,懂事。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兩個孫兒架著他走出去一百多步,猛地按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罵道:“好你個老雜毛!你上月初七打了我一頓,難道你忘了嗎?今日犯在我手,看我不打死你!”說著,劈頭蓋臉地朝秦巨伯打去。
秦巨伯確實在上月初七打過兩個孫子,沒想到他們居然懷恨在心,趁他吃醉酒來報復他,真是忤逆不孝畜牲!他恨不得再狠狠揍他們一頓,但他忍了。現在正是深夜,田野中空曠無人,自己畢竟年紀大了,惹惱了他們,非被打死不可。於是,他便癱倒在地,裝成被打死的樣子。他的兩個孫子見他死了,才把他扔在路旁,揚長而去。
秦巨伯忍著渾身疼痛回到家裡,一眼看見了兩個孫子,頓時怒上心頭,不容分說,抄起家法就向兩個孫子打去。兩個孫子大吃一驚,不知爺爺為什麼一進家門二話不說就打他們,急忙問道:“爺爺息怒,孫兒犯了什麼過錯?”
秦巨伯氣得怒目圓睜,渾身哆嗦,說道:“哼!你們不家臉問我?剛才你們在蓬山廟前做的好事,難道已經忘了!”
“我們壓根兒就沒去過蓬山廟呀!”兩個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冤屈地哭了。
“你們真的沒去過蓬山廟?”秦巨伯便把在蓬山被打的經過講了遍,兩個孫子聽了以後說:“孫兒再不孝,也不會記恨爺爺呀?一定是妖怪就成孫兒的模樣來害爺爺,請爺爺不要上當,爺爺不信,改日一試便知。”
秦巨伯覺得孫子說得有道理。幾天以後的一個夜晚,他假裝喝醉了酒,又從蓬山經過。果然,那兩個孫子又迎上來攙扶著他。他事前有了準備,猛地一揮胳膊,把這兩個攔腰挾住。他力氣很大,挾得兩個鬼動彈不得,疼得吱哇亂叫。秦巨伯把他們挾回家中,狠狠摔在地上。舉燈一照,原來是廟裡的兩個木偶人。秦巨伯氣憤地把他們放在火上燒烤,木頭人很快被燒得渾身焦黑,胸腹炸裂。他熄滅火,回家睡覺去了。第二天早晨出來一看,兩個木偶人不見了。秦巨伯後悔昨天夜裡沒將他們殺掉。
秦巨伯一心想除掉這兩個妖怪。一個多月以後的一天晚上,他懷裡揣著一把尖刀,又假裝喝醉酒,從蓬山廟前經過。他外出之前,沒有告訴家裡人,兩個孫子見他天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怕他再遇上鬼,便結伴前來迎接他。
他看見兩個孫子,心中咬牙切齒地罵道:“好哇!你們又變成我孫兒模樣前來害我,看我怎麼收拾你們!”說著,拔出尖刀,向兩個孫子猛刺過去。兩個孫兒見狀大驚,喊道:“爺爺!我們不是妖怪,真的是孫兒接你來了!”
可是,已經晚了。只聽噗噗兩聲,兩個孫兒倒在了血泊之中.......
秦巨伯猛地一怔,尖刀掉在地上......
本篇原名《秦巨伯》,載太平廣記第317卷,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