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新年過罷。韓元忠的小兒子喜添一子。
過罷十二晌（慶賀新生兒宴席），韓元忠感到身子有些支援不住。
他那有病的身體，在新年和新添孫子這兩件喜慶事中並未能恢復過來。他那日漸消瘦的面容和整個精氣神，都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有了時間的空當，在一家人的勸說之下，韓元忠同意，到縣醫院去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
醫生根據他長期疲乏、食慾不振、咳嗽、胸痛和有過肺結核病史，做了ⅹ線透視檢查。檢查結果為晚期纖維空洞型肺結核。
晩期纖維空洞型肺結核，是繼發性肺結核的一種惡化表現，病程緩慢，長達數年之久。韓元忠的肺內已形成大面積空洞，不少肺組織硬化、壞死，病情非常嚴重。
待韓元忠離開門診室到走廊長椅上休息時，醫生告訴他的二兒子韓士雄：“病人的病情已到了晚期，從目前來說，藥物治療和手術治療，已失去了治療價值。回去後好好休息，可多做些精神療法和營養療法，只有這樣生命可以多維持些時間。”
韓士雄聽了醫生的話，心裡有些發矇。他想不到父親得病，突然間會惡化得這麼快，變得這麼嚴重？
他想得到醫生的進一步解釋。
醫生看出，韓士雄為父親的病有些著急。就進一步開導說：“這樣的病發展到今天，著急也沒有用。如果早幾年治療，可以做手術也可以用藥物控制，那樣的話，疾病不會惡化到現在的程度。既來之，則安之吧。病情已發展到今天這樣的程度，也只有採取常規療法，聽天由命了。”醫生說到這裡，緩了緩口氣又道，“我給你推薦的精神療法和營養療法，是這樣的：不要讓病人有精神負擔，儘量解除病人的恐懼、焦慮和悲觀情緒。營養上宜給病人一些富於蛋白、脂肪類的食物，並補充維生素。對刺激性食物，如酒和辣椒等，應少吃，咯血期則不吃。”
“醫生，您還是給我父親開一些藥吧。我父親這一輩子不容易，過去生活條件差，吃不起藥。我們現在條件好了，不能就這樣不做治療，眼看著被疾病折磨啊！”可能是父親的病情，令韓士雄始料未及，韓士雄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
醫生見韓士雄情真意切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做子女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這都是花冤枉錢啊！”
“那我們也願意，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試一試。”
“好吧，現在醫院剛進來一種美國進口藥，治療結核病有特效，價錢昂貴些。如果想試一試的話，可以給你們開十五天的藥，這是一個療程。如果十五天過後沒有效果，就不要再用了，否則會起相反作用。
這種美國進口藥，每盒三十片，每天早晚各服一次，每次口服一片。藥價六十元。這六十元是韓士雄一個多月的工資。
藥費的開支，韓士雄回去後沒有告訴妻子和母親。他期待著這種進口藥，能有奇蹟出現。
然而，一個療程過後韓元忠的病情沒有一絲好轉。正如醫生告誡的那樣，病入膏肓，花錢也是枉然。
趙梅如眼看著丈夫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心急而又不甘。她叫來兒女們商議，要把丈夫送省醫院治療。
韓元忠知道後堅決不同意。他清醒地告訴大家，他現在已經六十三歲，接近古稀之年。病又是老病，長在他身上，他心裡最清楚。假如，醫生同意做手術，他也很可能下不了手術檯，他不希望花這冤枉錢。他希望在有限的生命中，自然而然地把時光消磨殆盡，不去做那些無謂的犧牲。這是他的心願，也是對親人的忠告。
萬般無奈，一家人決定尊重韓元忠的心願。
■文/改編自《追夢無悔》（愚清 著 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
■圖片除圖書封面外均為配圖
■編輯/王慧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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