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式桌案類傢俱賞析丨中國嘉德2021秋拍

我們知道在許多種傢俱中以方形和長方形結體的居多數，可能佔傳世實物總數的百分之七八十。凡屬這兩種結體的，不論其為凳、桌、床、榻，也不論其大、小、高、矮，大都可以歸入“無束腰”或“有束腰”兩個體系，而其造型規律恰好較明顯地從這兩個體系的不同造法上反映出來。因此在造法上看到同一體系的“同”和不同體系的“異”，也就可以認識到一大部分傢俱的造型規律。

——王世襄《明式傢俱研究》

中國嘉德2021秋季拍賣會，《清雋明朗-明清古典傢俱精品》、《屏間雅賞-文房珍玩》兩大專場，彙集品類齊全的明式桌案類傢俱，先睹為快。

無束腰式

Lot 5079

明晚期

黃花梨夾頭榫獨板面畫案

221×64.5×83.5 cm

此畫案刀牙板、梯子棖、圓腿，是典型的明式風格。樸質簡練，平淡耐看，為其特色，然碩大的體型，卻是少見。黃花梨獨闆闆心，以格角榫攢框鑲嵌，面下有七根穿帶以支承，冰盤沿線腳。直牙條、素牙頭，厚重的圓腿足，以夾頭榫與桌面相接，側面兩橫棖，亦為圓材。其雅緻大方的造型、精細的工藝，正是明式傢俱成熟期的表現，而明式傢俱的鼎盛又與江南文人關係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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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式傢俱盛行的江南吳中一帶，名家輩出，人文薈萃，其中沈周、文徵明、唐寅和仇英最負盛名，史稱“吳門四家”，由他們引導，江南一帶文人積累了深厚的文化修養和審美品味，對江南一帶人文思想帶來了積極的影響，文人群體自我意識開始慢慢形成，使文人不僅透過詩書畫直抒胸臆，更在生活環境和生活品味上追求與眾不同。由於商品經濟的發展，明代不少文人不僅謀生、以詩書畫為生，更是參與到其他工藝美術品的設計製作中。在傢俱的設計與製作中，形成了具有文人意識、文人品味的藝術思潮，將文人的審美融入到傢俱的設計中，造型簡潔素雅的明式傢俱應運而生。明代隆慶、萬曆年間，平木工具刨子出現以後，傢俱表面的處理終於可以擺脫漆飾處理的依賴，而可以得心應手、嫻熟自如了，這客觀上為明式傢俱使用硬木製作、展示硬木天然紋理提供了技術支撐。

Lot 5117

明末清初

黃花梨插肩榫頂牙羅鍋棖酒桌

94.5×65.5×80 cm

此桌插肩榫，劍腿，寬逾六十五公分，香桌、供桌皆可。黃花梨制，獨板面心，沿邊設一週攔水線。邊抹漸次低落，中部凹進，層次豐富，底部修一道線條。下接沿邊起細緻陽線的牙條，延伸至劍腿式樣的腿足。由連貫的木紋可知，牙頭、牙板為一木整挖，以斜肩與腿足相交，嵌入腿足上截的槽口。牙條兩側鎪挖弧線，曲度優美。前後均安頂牙羅鍋棖，兩側以精煉的刀法雕靈芝紋，如同生長出朵朵靈芝，側面安雙梯棖。頂牙羅鍋棖和腿足下部的曲線，給整張桌子增添了靈動感，活潑不失雅緻。從磨損的痕跡來看，原先的腿足上有一柱香線，彷彿使用者期待透過這一柱香線，傳達美好的祝願，與靈芝紋一起構成吉祥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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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桌造型可遡及劍腿酒桌。劍腿式樣的酒桌，最初牙板類似早期床榻壼門上的齒形波浪紋，如內蒙古赤峰市寶山1號遼墓墓室北壁壁畫中的桌子，該桌是目前所見有確切紀年的最早影象例證。而河北曲陽王處直墓壁畫中出現的劍腿形象桌子，腿間分別為單棖和雙棖。另外，山西太原第一熱電廠北漢墓（961年）壁畫，顯示劍腿桌側面單棖，而正面已無棖子。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元代任仁發的《琴棋書畫》圖，劍腿式樣的琴桌已無正面之橫棖，便於就坐時腿部的活動。

而此次上拍的黃花梨劍腿桌，前後為頂牙羅鍋棖，既保證桌下空敞寬裕的使用空間，又使得結構更為穩固。頂牙羅鍋棖加花牙的造型在明早期朱檀墓出土過一張夾頭榫半桌（圖5），為漆質鑲嵌石面心。王世襄在《明式傢俱研究》中認為：“半桌裝飾華美，手法也很嫻熟，如果是一件傳世品，很可能將它的時代定為明晚期，想不到會早到14世紀末。”而此桌劍式腿的造型，也顯示其當為明式傢俱成熟期的作品。

上述資料顯示，劍腿式桌案經過由數百年的演變，已經成為明式經典器型，並被明代皇家所喜愛而廣泛使用。故宮博物館藏有多具此類造型的明代桌案，如明萬曆紅黑漆雲龍壽字紋劍腿平頭案、明萬曆黑漆彩繪描金雲龍紋劍腿平頭案、明萬曆黑漆撒螺鈿描金龍紋劍腿平頭案（《故宮傢俱全集》）等。

Lot 5058

清早期

黃花梨夾頭榫四簇雲紋獨板翹頭案

195×45.5×86.5 cm ，案面厚度：6.3 cm

此案黃花梨制，用材厚重，紋密質堅，包漿和色澤紅潤。案面為獨板，長近兩米，寬逾四十五公分，紋理致密細膩，瑩潔雅緻。清代《則例》稱獨板面做法為“一塊玉”，由此案觀之，真如玉板天成，溫潤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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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端安小翹頭，輕盈上揚。邊抹中部凹進，增加視覺欣賞的豐富性，至底壓窄平線。兩端架幾夾頭榫結構，牙條沿邊起細緻流暢的燈草線，牙頭鏟地浮雕花葉紋，葉片打窪作，線條婉轉流暢，花紋起伏生動，刀法圓熟自如。腿足方材，單混面帶四倭角，腿足間裝橫棖，下有託泥，橫棖、託泥亦方材，四角倭角。上方裝絛環板，鎪挖漁門洞，橫棖與託泥間攢鬥四簇雲紋，似窗花，而這種空靈的佈局恰好與整器厚重的方材形成呼應，增加了靈動與通透。託泥與腿足銜接處巧妙落於圓雕木靴內，木靴呈半圓形，有透雕，邊緣似波浪般起伏，看面沿邊起陽線，陽線於中部相交為如意雲紋，形成鏟地浮雕的效果，內面光素。除增加穩定性外，亦與牙頭相呼應。

此案設計新穎別緻，造型典雅，用料奢華，或為特殊定製的傢俱，有兩大特色：一是擋板的四簇雲紋，多出現在床榻上，如艾克《中國花梨傢俱圖考》圖版19的羅漢床，很少出現在條案子上；二是足底穿鐵力木靴，氣勢雄渾，有建築風範。

Lot 5083

清早期

黃花梨夾頭榫螭龍紋獨板翹頭香案

155.5×43×92 cm

此翹頭案較為小巧，可視為香案，供奉佛像陳設銅爐等。選優質美觀的黃花梨厚材製作，紋理清晰奪目，生動璀璨。案面獨板，兩端裝較大的翹頭，氣勢大度。邊抹底邊壓一道平線，於若有若無間看出細節的考究。斷牙式，牙頭鏟地浮雕柺子龍紋，沿牙頭起整齊的皮條線。四足微向外撇，為“香爐腿”造法。腿間施管腳棖，棖以上的擋板部分雙面透雕螭龍紋，線條流暢，圖案生動，玲瓏剔透，取得很好的裝飾效果；棖下安窪膛肚式牙條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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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香案用料厚重、奢華，雖為小型案類傢俱，但製作時頗費心思，細節處功力俱足，應為特殊定製的明式傢俱精品。

有束腰式

Lot 5299

清早期

黃花梨有束腰馬蹄足羅鍋棖高畫桌

170.5×70×90 cm

畫桌尺寸較大，寬七十公分。黃花梨制，木紋自然緻密，包漿沉著。桌面以標準格角榫攢邊打槽平鑲面心，使用痕跡凸顯著濃郁的人文氣息。桌下設四根穿帶支承，結構穩固。邊抹中部凹進，至底壓一道窄平線，線腳豐富。束腰平直，與牙子一木連作。抱肩榫結構，牙、腳以圓格角相交，工藝考究。四腿之間加一木整挖的長羅鍋棖，用料奢侈，弧度流暢。四足方材，收以內翻馬蹄足。整器方材，光素無飾，線條凝練，為明式傢俱條桌的典型結構。

Lot 5088

清乾隆

紫檀有束腰馬蹄足螭龍柺子紋高條桌

160×56.5×92.5 cm

此條桌高逾九十二公分，紫檀制，色澤沉穆。桌面格角攢框裝二拼板心，桌底有四根穿帶支承，邊抹上舒下斂，至底壓一道窄平線。高束腰，其上鏟地浮雕二方連續的回紋，下承托腮。牙條光素，下沿起線，加設鏤雕柺子龍紋的花牙。牙、腳圓格角相交，沿邊起圓潤的陽線，延伸至腿足，流暢美觀。四足修長，收方回紋馬蹄。

此桌做工精美，雕工流暢，線條利落，打磨細緻，光彩如玉。因其高度更勝一籌，加設花牙更為合理。圖案構思頗具匠心，花牙的螭龍形態飽滿，有玉器韻味，又依據桌案形態，用連續再現的手法使之橫向拉長，仿古創新兼而有之，增添了裝飾趣味，也使看面比例更加均衡適宜。柺子龍多方折，和束腰、馬蹄上的回紋形成呼應。螭龍又有圓轉之態，玲瓏可愛，使整器富於靈動變化。此案用料、做工皆精，十分考究，也體現了當時的尚古之風。

參閱：田家青編著《清代傢俱》，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1995年，第196頁

Lot 5090

明末清初

黃花梨有束腰馬蹄足琴桌

101.7×49.5×84.7 cm

此類較高、長方形、腿足間不帶橫棖的桌具，適合設座使用，亦常被稱為琴桌。琴桌為晚明文人居室必備的傢俱，雖然常見於明代繪畫和書籍木刻版畫插圖中，如明萬曆戲曲《琵琶記》的木刻版畫，但傳世品數量較少，可見侶明室、攻玉山房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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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琴桌造型簡練，乾淨利落，具清奇風骨和峭拔精神，與文人品格一脈相通。黃花梨制，包漿瑩潤有澤，桌面為標準格角榫攢邊打槽平鑲二拼面心，下裝三根穿帶支承，可見明榫。邊抹上舒下斂，至底壓一道利落的窄平線。束腰與牙板為一木連作，牙板為厚材，沿邊起線，兩側出頭相向，中間為窪膛肚式，別致有趣。腿足頂端出雙榫納入桌面邊框底部，與牙板以抱肩榫接合。牙、腳圓格角相交，沿邊陽線流暢婉約，延伸至腿足。腿間不施棖，合乎琴桌空靈簡約的氣質，下展為形狀美好的馬蹄足。

Lot 5112

明末清初

黃花梨有束腰馬蹄腿帶屜香桌

95.5×47×85 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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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桌黃花梨制，束腰稍高，與牙板一木連作，正面合理安置兩具抽屜，可以陳放線香、香盤等，是為香桌，陳設香爐、佛像等十分便利。

桌面以格角榫攢框平鑲獨板面心，四個大邊較寬，為更早期的形式。邊抹中部凹進，至底壓一道窄平線。牙、腳圓格角相交，沿邊起圓潤的燈草線，羅鍋棖為一木整挖，造出凸稜形，細節用心，沿邊亦起燈草線，與腿足貫連。香桌四足修長，收以形狀美好的馬蹄足。整器方材，色澤紅潤，包漿厚重，使用痕跡自然，高挑文雅，視覺美觀。此桌的抽屜臉做法，工藝考究，關閉之後恰為束腰和凸起的牙板，巧妙細緻。

Lot 5118

清早期

紫檀有束腰馬蹄足柺子紋條桌

109.5×57.5×86 cm

此桌紫檀制，採用打窪工藝，整體仍為簡約風格。桌面以格角榫打槽平鑲三拼面心，下設三根穿帶支承。邊抹素混面，至底修出一道窄平線。束腰稍高，打窪作。牙、腳沿邊修圓潤的燈草線，下安柺子紋牙條，表面亦打窪作，工藝考究。方材直腿，底收俊俏的高馬蹄。腿間不施棖，空敞高挑。

此桌邊抹立面飽滿，而束腰和雕飾打窪作，高、低之間形成層次與對比，頗有藝術效果。

四面平式

Lot 5114

明末清初

黃花梨無束腰馬蹄腿獨板大翹頭案

242.5×52.5×93.5 cm ，獨板厚度：5 cm

翹頭案黃花梨制，尺寸厚碩，風格穩重，整器方材，線條爽利。選材方面雍容奢侈，桌面一塊玉，構件一木整挖，十分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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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板為面，厚達五公分，長逾兩米四二公分，寬逾五十二公分，黃花梨原皮殼，幹潔如玉，為“一塊玉”的設計，筋脈清晰，木紋美觀，使用痕跡自然，增加了歷史人文氣息。案面兩端裝上揚的小翹頭，為厚重的大器增加一抹活潑氣息。無束腰，平直設計，簡潔有力。牙、腿圓格角相交，不飾燈草線，簡約至極。刀法概括，線條修治仔細，拙樸自然。腿足粗碩，亦採用大料，垂直落地，兩側羅鍋棖為一木整挖，收以堅實的馬蹄足，韻味高古。此案從採料、比例和做工來看，是與晉作、蘇作各不相同的閩作傢俱，此類翹頭案，可置於廳堂，陳設爐瓶觚等，亦可在較大的書房，欣賞卷軸。

Lot 5110

清早期

黃花梨四面平羅鍋棖馬蹄足半桌

107.5×64.5×80 cm

四面平式的高桌，在宋代已經流行，宋人畫冊《半閒秋興圖》就有很好的畫例。到了明清，又發展出不同的式樣和造法。

此件四面平條桌的結構，是腿子和牙條格角相交，先構成一具架子，上面再和攢邊打槽平鑲獨板面心的桌面結合。這樣的造法可以避免邊抹、腿足和牙條三個構件在粽角榫一處相交，保固效果更好。而且此桌又以方材整挖的羅鍋棖連結，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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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桌方材，以黃花梨製成。桌面以圓格角鑲嵌獨板面心，紋理若山巒，甚耐品鑑。牙、腳以大圓格角相交，工藝考究。四足上舒下斂，過渡十分微妙，底收堅實的方馬蹄。整器線條爽利，簡潔利落，令人視覺愉悅。

（本文來自：中國嘉德拍賣，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