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超人A
日本本土遭到空襲。這個期待已久的訊息立即四處傳揚。
1942年4月18日在桂林,此間獲悉東京神戶被炸訊息後,人心極為振奮,《掃蕩報》及《廣西日報》均出號外,情緒高漲。
在英國倫敦,18日各晚報多於顯著位置刊載東京、橫浪、神戶及日本其他城市被同盟國飛機攻擊的訊息。《明星晚報》於第一版刊載訊息,標題為“東京白晝被炸”。《標準晚報》標題稱“東京開始被炸、同盟軍飛機活躍”。《新聞晚報》標題為“日方稱東京被炸”。
在美國,18日清晨各廣播電臺播報新聞,報告美國炸彈落於日本境內的訊息。使早餐以前的美國聽眾大感興奮。前一天夜間各報都迅速把轟炸東京的訊息放在第一版。各報以大字刊載“東京被炸”的標題。首先出版的晩報也以顯著地位及大號標題刊登這個訊息。作為電訊的首句,橫跨全頁。對於美國炸彈落於日本境內的訊息,美國一般民眾的反映可以“絕妙”兩字概括,一般民眾都想知道飛機從何處出發,日方的訊息使各方想象空襲日本的飛機分批由三路飛至日本。美國人忙於檢視地圖,尋找傳聞已被轟炸的東京、橫濱、神戶及名古屋等地的所在。
東京被炸的訊息傳出,著實鼓舞了同盟國,特別是中國和美國的軍民。
國民政府中宣部長王世傑發表談話稱:“盟國空軍首次轟炸東京橫濱等地,陪都方面認其意義極為重大,可顯示美政府以前曾宣佈‘各盟國必即將戰事移至日本本土’為非虛言,此舉除對敵予以物質上之損失外,對敵國人民精神上之打擊亦必甚大,因敵國人民久為其軍閥所愚弄,對盟國之實力亦昧然無知也。”
《大公報》評論說:轟炸日本本土事件,一能動搖日本的人心,二可影響日本計程車氣。三在軍事上使其不敢暢所欲為、須留一部空軍看家。
《中央日報》認為意義的重大與深刻約有三點,“美圍飛機已如世人所期待,可以遠襲日寇本地,這可以證明美機效能的優秀及美空軍戰士的勇敢。並足以證明美飛機產量已達預定目標,其實力不但以援英援華援蘇,而且可以大舉遠征。這次雖尚系遠襲的嘗試,今後必能繼續不斷有更大規模的遠襲。不獨可使故方國民的精神遭受重大的打擊,即軍部盲目的自負亦必因而削弱。”
還有評論認為轟炸東京是美國“愈戰愈強”的具體證明,是美國在太平洋上轉變戰略,採取攻勢的前奏。這將減輕日本對荷屬東印度、緬甸、印度和澳大利亞的壓力,是敵空軍將退居劣勢,美國空軍將轉為優勢的象徵。對於敵國國民心理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與其重視日方物質上所受的損失,不如重視其精神上所受的重創。
4月19日,發生了兩件耐人尋味的事情。這一天,蔣介石在發往華盛頓的信中指示宋子文,在同羅斯福總統及其顧問會談時,必須強調中國在盟國處於不平等地位。在主管軍事供應的聯合參謀機構中沒有中國代表,實質上意味著中國往往被看作是一個受託管的國家。蔣介石斷言,“如果這種狀況不改變,中國將只是一個聽人擺佈的走卒”。
同一天,宋美齡在《紐約時報》上發表長篇文章,提出美、英國家應該廢除對中國的不平等條約。她譴責西方“以槍口相威逼,一次一次令中國蒙羞受辱”,侵犯中國主權,領事裁判權是“一種惡劣的司法制度”。這篇文章在美國引起了強烈的反響,許多報刊發表文章,還有人發表演說或致函美國政府,要求取消在華領事裁判權。後來美國表示自動取消不平等條約。
1943年1月11日《中美新約》和《中英新約》簽字。不能不說是杜立特突襲東京行動直接導致了中國方面提出以上要求。中國已獨立抗擊了日本侵略5年時間。太平洋戰爭爆發後,中國戰場繼續牽制、消耗著大部分日本軍隊。中國遠征軍已出國在緬甸作戰。中國在反法西斯作戰的戰略地位日益提高。中國需要美、英增加軍事援助,同時需要提高在盟國決定戰爭問題的影響力。國際反法西斯同盟已形成,美國似乎把戰略重心移向了亞洲。中國方面希望藉機會恢復正當權益。蔣介石、宋美齡提出的觀點正是長期醞釀的結果。為什麼能在轟炸東京後這一天同時提出,也許是巧合,也許是他們受到美國轟炸東京訊息的現實鼓舞。
美國報紙也對轟炸東京做出積極評論。《聖路易明星時報》稱:我們美國人民獲悉轟炸東京的訊息以來,感到非常快慰。這等兇殘蠻橫的兇手今天也開始自食其果,品嚐到戰爭恐怖的滋味。在中國,人民一定更加感到欣喜快慰。可以斷言,自珍珠港被襲以來,美國忍耐至今才開始實行報復。中國方面則忍耐的時間比美更長。而在過去忍耐期間裡,中國國民黨軍民能堅持勇敢堅忍的心,雖經莫大的痛苦,也毫不動搖。現在中國報復的時間已近,中國勝利之日已近。
《紐約時報》發表評論文章稱:我們在太平洋上的遠距離攻擊力量正在迅速增長。這已獲得事實證明。將來一定會有一天,我們不但可以襲擊敵人的佔領區。而且可利用航空母艦的水上飛機和阿拉斯加與中國起飛的陸上飛機,甚至西伯利亞起飛的飛機,向日本心臟猛炸。這個日子恐怕不會遠了。
《紐約前鋒論壇報》稱:華盛頓方面尚未發表關於轟炸的訊息。但不論轟炸機的來源如何,這是英勇機敏的進攻精神的表現,是確鑿無疑的。日本應該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英國報紙標以大字標題刊載,盟機轟炸東京及橫濱的訊息,被認為是太平洋戰事爆發以來同盟國最佳的訊息。
美國、中國報紙根據日本釋出的訊息進行種種分析。從日本的木質房屋多,猜測他們必然火災損失嚴重。從日本官方呼籲要鎮靜,猜測日本民心動搖。猜測的焦點是飛機如何飛到日本去的。各方猜測的飛機型號、基地和飛行方向有十多種。
美國各地組織“轟炸東京協會”,準備籌款獎勵向東京投第一彈的美國突襲隊員。有報道稱,在東京投擲第一枚炸彈的突襲隊員可獲總共3295美元的獎金。待政府查明該轟炸機中投彈者是誰,即可向這位突襲隊員頒發這些獎金。這些獎金中有1000美元為戰時儲蓄公債芝加哥卡車業鉅商吉欣所贈。吉欣的公司是協助中國政府辦理滇緬路運輸出力最多的機構。加利福尼亞州亨丁頓巴克地方商人伯克也贈送1000美元。波特蘭300名造船工人共贈815美元。奧卡尼地方第一次大戰退伍軍人多蘭贈100美元。此外美國全國各地饋贈獎金的還大有人在。
但美國陸海軍條例嚴禁軍人以其戰功而接受任何報酬或犒賞,因為這是職責所在。有報導稱,美國各社團及私人獎勵向東京擲第一枚炸彈的突襲隊員的現款及國防公債估計將達50萬美元,但不能頒發給個人。該款最終將移捐到戰時救濟機關。從這個小事情中可以看見美國民眾得知轟炸東京訊息的欣喜之情。
與此同時,哈爾西上將在“企業”號的艙內在給杜立特寫信:
特混部隊的光榮屬於你,了不起!起飛如此成功,我們航空母艦上的突襲隊員正在仿效這種起飛技術,只不過他們沒有那麼熟練。
我對我的部下說,你著陸後應增加兩顆星,還應掛上榮譽勳章。我為你和你的部下在我手下的短期服役感到十分榮耀。我不知道在歷史上是否還有比這更輝煌的業跡。
天知道這封信什麼時候才能到你手裡。不管什麼時候到你手,我將很高興聽你講一講這次經歷。當然,這要在你方便的時候。再一次向你致以衷心的祝賀,繼續揍那些黃雜種。
在中國的昆明,著名的“飛虎隊”隊長陳納德聽到空襲東京的飛機大多墜毀在中國的訊息之後大發雷霆。經歷了日軍5年的狂轟濫炸,中國用無線電和電話連線成一個龐大有效的防空預警網。同時這也是較好的空軍情報網。它與中國空軍指揮系統連線對陳納德的志願航空隊和之後的美國第十四航空隊重創敵機起了很大作用。陳納德堅信,如果他知道這些轟炸機要飛抵華東,接通飛虎隊的任何一個電臺,中國空軍即可指揮所有飛機安全著陸。
由於馬歇爾和阿諾德有令,陳納德對轟炸東京的事一點兒也不知道。阿諾德認為,陳納德與中國領導人關係太密切了,不相信他會對這次空襲計劃保密。陳納德認為,由於“策劃不周”,杜立特的飛機成為無謂的犧牲品。多年來,他一想起此事就惱火。
杜立特的空襲使馬歇爾和阿諾德為日本可能對美國實行報復而擔憂。日本人在珍珠港重創美國太平洋艦隊,在4個月內佔領/威克島、巴丹、中國香港、新加坡和荷屬東印度,給人一種軍事實力強勁,戰爭潛力巨大的錯覺。
4月19日,美國報紙第一次報道東京被空襲之後的那天,民防局主任詹姆斯•蘭迪斯便開始動員美國人民準備對付日本人的空襲。他發出警告後幾個小時,防空警報就響徹了舊金山。金門橋和海灣橋的交通停止了,從薩克拉門託到蒙塔尼的所有電臺都停止播音,以免被敵機用作導航訊號。警報一直持續了3個小時。發出警報的原因是第四殲擊機司令部說“西海岸海域發現不明目標”,但始終未能辨明那些目標是什麼。驚慌的市民向華盛頓表示擔心,要求加強西海岸的防衛。為了防範日軍向沿海城市投放毒氣,美國向西海岸的警察、防空人員以及其他在空襲期間必須活下來的文職官員發放了60萬套防毒面具。
4月20日,在華盛頓的戰爭計劃處遠東太平洋地區副參謀長艾森豪威爾的情報官評估了日本轟炸美國目標的能力。送給艾森豪威爾的報告說,住面子,將襲擊那些更為重要的目標,比如首都華盛頓。次要目標是巴拿馬運河和沿西海岸的海軍基地、造船廠和飛機制造廠等。陸軍部長史汀生也擔心日本將用艦空母艦對美國進行報復性打擊。西海岸的防衛仍很薄弱,麻煩的是很難再向這裡增援轟炸機。在此期間,美國竭盡一切努力加強西部各州的防衛力量。另外,又補充了更多的戰鬥機和轟炸機。然而,一個半月後,日本艦隊在中途島被打敗,想象中的因杜立特突襲東京招致的日本報復的威脅,由於日本為此發動的一場海戰而消除了。
作者簡介:超人A,時政、歷史領域的愛好者,各領域涉獵廣,富有自己獨特的見解。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聰慧,希望在這裡與大家遨遊於書中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