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鄉之戀

第六章 彝族婚禮林逸凡打算把向陽帶回老家給父母親看看，俗話說，醜媳婦早晚都要見公婆，向陽也不能例外的。還沒離開家時明明商量得好好的，沒想到一到昆明向陽就變卦了，他為難的看著乾癟的錢包，（錢包裡裝著兩千塊錢。）自言自語道:“我們只有這些錢，除去來回的路費，想再買點東西恐怕都不能了！第一次見老丈人，真不想這樣見。”林逸凡很難過的說:“難道我們要結婚了你都不想讓我父母親知道嗎？”“我們那裡還有一個奇怪的風俗，在男方家結婚辦喜事時，女方家的父母是不能到場的。”向陽答非所問，算是回答林逸凡。“為什麼？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風俗呢？你一定是騙我的，是你自己不想跟我回去。”林逸凡很失望地把乾癟的錢包砸在向陽身上，那一瞬間她有想要離開向陽的衝動。向陽急忙辯解道:“女兒要出嫁的時候，哪個父母都會很傷心的！而且你嫁得這麼遠，要嫁的人還這麼窮，他們一定會捨不得你的，我這樣冒然跟你回去真的太唐突了！我怕他們會不同意你嫁這麼遠，到時候如果他們不讓你跟我走，你也得聽他們的話吧！我害怕失去你啊！小凡”“在彝鄉，姑娘結婚後還要磕頭回孃家的，以後我們還可以在你老家辦一次婚禮的呀！你們老家不是也辦的嗎！”能找到那麼多的理由，看來向陽是真不打算跟林逸凡回家了！林逸凡不搭理向陽，就那樣僵持著，她接受不了，她想怎麼可能會有那樣奇葩的風俗呢！難道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能見證她們的愛情嗎！她心裡很難過，覺得向陽只愛他自己。向陽一直在哄她，最後林逸凡妥協了，相信了他說的話，他害怕失去她，從他的種種表現能看出來，他真的害怕失去她。林逸凡不顧一切地跟著向陽再次回到彝鄉，就連父母親都沒告知一聲。但是她心裡特別難受，覺得自己很不孝，沒徵求父母親的意見，就那樣把自己給嫁了！她想她們本來不相干的，如果他不到她上班的花店去，即使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見，她們也是互相不熟悉的陌生人，怎麼也不可能認識，也許一切都是命吧。“阿爸阿媽已經把請帖都發出去了，我們的婚禮就定在臘月二十七那天。”林逸凡覺得太倉促了，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江雲看得出林逸凡的苦惱，“是向陽的阿爸做了主，他想讓你們快點結婚，我聽見他說怕向陽錯過你以後就再也找不到像你那麼好的姑娘。”“你們的婚姻也是老人做主的嗎？那時候你知道向靖的身體狀況不？”林逸凡有點猶豫該不該問江雲這個問題。江雲的回答卻讓她心裡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林逸凡似乎只能接受事實了，只是心裡感嘆，糊里糊塗的就要成為彝族的新娘子了！到了臘月二十六，向陽家裡有很多親戚朋友都來為他們的婚禮做準備了，而林逸凡的父母和親戚朋友卻一個都沒有通知，家離得也很遠，又想著大家都要忙著過春節了，她也只能接受向陽的安排。彝族過春節是不隆重的！他們從臘月二十一開始過年，臘月二十四正式過年，也就是說，他們的年已經過完了。婚禮要用的東西全部都是向陽的父母親一手準備的！聽說那天他們寨子裡有四對新人要結婚，林逸凡不懂他們都有些什麼風俗，大家讓她做什麼她就儘量配合，入鄉隨俗她還是懂的！心裡也很期待。到了晚上十二點整，向陽把林逸凡帶到寨子裡的大水井旁等著。“我們要去那裡做什麼？去取水嗎？”向陽拉著她的手說:“等他們放過鞭炮，我們就可以回去了。”“這又是為什麼呢？”“彝族姑娘在舉行婚禮的頭天晚上要從孃家趕到新郎家，新郎家會派人去女方家接，晚上十二點之前接到新娘就可以，到了新郎家外面的時候新郎家裡的人要放鞭炮。”“為什麼要放鞭炮呢？”“為了驅鬼神，還有驅逐路上遇到的不乾淨的東西。”“呵呵！意思是說現在我們兩個人只是按照彝族的風俗走一個過場而已，因為我家離得太遠，我就在你們家住著，所以出去躲一會兒再回來就算禮成了！”剛說著話，鞭炮霹靂啪嗒的響聲打破了彝鄉寂靜的夜晚！向陽趕緊拉了她回去……放過鞭炮以後，幫忙的親戚朋友們就起來殺豬了，為寨子裡這第一個漢族姑娘的婚禮，他們整整忙了一個晚上！當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的時候，天還沒亮，林逸凡聽見幫忙的彝族男人們在外面一邊吃飯，一邊喝酒，一邊唱著祝酒歌。雖然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但是她能感受到，歌聲很忘情，那是他們發自內心的祝福！對於林逸凡，對於他們來說，那天晚上也許都是一個不眠之夜！彝族是一個很團結的民族，他們熱情好客，性格豪爽，善飲酒，幫助別人的時候，會把別人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一樣盡力地做好……。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小姑和阿媽就讓林逸凡起來了，她們說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一個美麗的新娘子，林逸凡心裡充滿了期待，期待一個獨特又難忘的彝族婚禮。婆婆教她穿好彝族衣服，幫她把頭髮盤了起來，然後再戴上帽子和銀珠飾。珠飾是用純銀純手工製作而成的，每一樣都是向陽的阿爸親手製作的，還沒回彝鄉的時候向陽說讓他爸爸送林逸凡一套的，他算是兌現諾言了。彝族衣服要系一條腰帶才能穿，老阿媽早就準備好了，那腰帶是她親手繡的，很漂亮，在腰帶的末梢也掛滿了銀飾，走起路來會碰撞出銀鈴般的響聲。彝鄉的姑娘們都會一些刺繡，她們繡的每一樣東西都活潑靈動，宛若活物。穿戴好衣服，打扮好以後，向靈芳要帶新娘子去水井那裡挑水，阿媽抓了一把白糯米給新娘子捏著，然後用彝語告訴向靈芳，到時候要怎麼做。路邊上住著好幾戶人家，一聽到銀鈴的響聲，她們就知道新娘子已經出門了，都出來外面站著看熱鬧，到了水井邊，向靈芳讓新娘子先把糯米丟在水井裡，然後在每隻桶裡裝半桶水，林逸凡疑惑地問她:“為什麼只裝半桶水呢？”“一是怕你挑不動，二是不能讓桶裡面的水潑出來，所以就給你挑半桶水啦！”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林逸凡總愛去問她們各種問題，不管什麼事情，她都想要弄個明白，包括新娘子為什麼要挑水，又為什麼要在挑水之前往水井裡扔糯米……。向陽的阿媽聽不懂漢語，林逸凡只能問向靈芳，向靈芳不知道的，又問阿媽，阿媽說，彝族的新娘子在婚禮當天挑水，表示已經成為這家的媳婦了，從此以後就要為這個家挑水做飯、洗衣服。往水井裡扔糯米，是要拿糯米跟井神換水的意思。彝鄉有灶神、井神、龍神、門神、山神甚至更多的神……。向靈芳說，附近的鄰居家都要擺設桌椅碗筷，準備好茶水，那些東西都不用借的，辦婚禮之前就有人安排好了，等廚房裡的飯菜做好了，她們端著一個木托盤到廚房取了酒菜去擺好 ，替辦事的東家招待從遠方來的親戚朋友，然後，到他們家辦事情的時候，鄰居們也要像她們那樣做，互幫互助，團結友愛。挑水回去後，林逸凡就不用做什麼了，那天她是新娘子，沒事的時候要躲在房間裡。上午十點半時，向陽阿爸準備了一個精緻的木托盤放在堂屋的供桌上，在木托盤裡放了一個瓷碗，然後把新娘子帶的銀珠手鐲放在碗裡，用來壓朋友們送的紅包。年輕的朋友都要把紅包送到這裡來登記，登記完名字後把紅包放在碗裡。如果輩份比較大的，就不用放紅包了，到下午兩點時，新郎新娘要給他們磕頭，他們才給禮金。紅包放得差不多時，鄰居們才陸陸續續地搬了桌子把碗筷擺起來，離水井不遠的一個鄰居家房子很寬，他們在房頂上並排著擺了二十多張桌子，還有兩個大音響，林逸凡以為那就是他們說的長桌宴。在那裡坐著吃飯的大多是向陽的同學、兄弟和發小，向陽說如果林逸凡的同學和朋友來了，也要坐在那裡吃飯。到了中午十二點左右，林逸凡和向陽一起提著酒和茶去招呼他們，新郎必須帶著新娘去給發小敬酒，其他的人不用一一招呼。他們結婚那天來的年輕朋友都是向陽的，因為林逸凡沒請她的朋友，所以全都是男的。那時向陽不愛喝酒，他們就要叫林逸凡喝，其實林逸凡也不會喝酒的，可是她好像推不掉了，他們太熱情，讓她覺得盛情難卻。“我們再不喝就是掃他們的興了，你看他們今天這麼熱情，結婚這事一生就這一麼次，小凡，你就破例喝點吧，這酒杯小，而且不會倒滿的，一次只倒小半杯，醉不了。”向陽只喝了小半杯酒，說話就特別亢奮了。“其實我也不會喝酒的，但是你們太熱情了，讓我盛情難卻啊，我就喝一小點表示一下好嗎。”“放心，不會喝醉的，女人天生就有幾分酒量。”一個小夥子打趣說。林逸凡只喝了小半杯，喝完第一杯後，他們就開始大聲起鬨，說林逸凡是寨子裡嫁進去的第一個漢族姑娘，所以大家都非常高興，然後還要讓她喝，喝過三四杯後，林逸凡的兩腮像似打了胭脂一般，走路輕飄飄的，心想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連路都走不穩了。大表哥看勢頭不對，趕緊過去攔著說:“不能再讓她喝了，等下還要磕頭呢，別喝醉了把正事給耽誤了。”“是的是的！不能再叫漢族姑娘喝了，再喝就要醉了。”幾個哥哥附和著說。房頂是露天的，特別寬敞，顯得很空曠，大表哥把音響的聲音開到最大。上面圍了許多人看熱鬧，寨子裡已經傳開了，大家都知道林逸凡是這個寨子裡嫁進來的第一個漢族姑娘，所以對漢族姑娘的婚禮特別關注。看到那麼多人圍著看熱鬧，向陽的大表哥對著人群隨手撒糖果，嘴裡還幽默地喊道:“大家好好看，好好玩啊，吃好喝好玩好！祝福漢族姑娘和向陽幸福美滿，吉祥如意！好不好。”那些小孩子開心地笑著去搶喜糖，大人們連忙大聲起鬨，嗦嗦，嗦嗦（嗦嗦是彝語一切順利的意思）……。酒敬到一半的時候，有一個兄弟喝醉了，他對向陽說:“能不能讓我抱抱新娘子啊？我還從來沒有抱過漢族姑娘呢！”“你怕是連姑娘都沒有抱過吧，哈哈哈！”有個小夥子跟著瞎起鬨。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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