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7次路過這個小攤,大都是我下了晚班約莫七八點鐘的時候。攤子很簡單,水果和一些炒貨,也搭配著烤地瓜。每次過來看到的景象都差不多,吊燈下趴在小板凳上玩遊戲的小姑娘,8歲的樣子,在攤前忙碌打轉的中年女人,還有一個與她年紀相當的男人,臉上總掛著笑容,男人不怎麼講話,守著那個地瓜爐子。
今天不湊巧,天氣陰沉,出門時沒帶傘,困在這裡。“這雨來的快,去的快,躲躲吧!”女人開口,我低頭環視了一下這個攤子,促狹的可能只容得下一個我了,心懷感激的點了點頭。那孩子卻湊到我跟前,咕嚕嚕的大眼睛瞅著我,不同於前幾次見到時的呆滯,萌萌的很可愛,她主動拉我的手,我一時間受寵若驚。畢竟是小孩子,幾分鐘就熟絡了,趴在我的身上躲貓貓,咯咯笑著,這樣天真又純淨的笑聲,似曾相識,讓我想起小時候在奶奶懷裡的感覺,一時恍惚,萍水相逢,卻沒覺得陌生,這個小攤兒竟給了我這樣的撫慰……
雨停了,走時,我特意買了許多水果,她也很感激,堅決送我一兜桔子。走在路上,我剝開一個桔子,可能是心情好的緣故,覺得格外甜。摸口袋拿紙巾擦嘴,發現了問題。錢包呢?兜裡空空如也。平常很少裝現金,因明天媽媽生日,特意取了3000。從銀行出來徑直去了水果攤。想來陪孩子玩鬧時,可能是丟在了那裡,心中著急,但還是覺得,他們若拾到了自會還給我,畢竟那一家都是樸實的好人。
第二天,我一早趕去,我焦急的說明情況,詢問他們是否見到我的錢包。女人急忙回答:“沒有看到!”畢竟是3000塊錢,我一時急了,“你再想想,我一出來就到你們這兒了,你找找看,是不是掉在哪個箱子空隙裡了!”她堅決的說:“沒有!”我瞅向那個孩子,她有些害怕,藏在女人身後,那個男人還是隻笑不說話。他們接著各自忙碌著招呼水果攤。昨晚的溫情場景在這一刻破碎,我與他們本就是陌生人,心中自嘲。沒有證據也沒有監控,我的這種糾纏沒有意義,轉身離去。
回到家,我重新回憶事情的經過,銀行到攤子不過100米,衣服口袋有拉鍊,也沒伸手往兜裡掏過什麼,不可能憑空丟的。除非,我想起來,和小女孩玩兒躲貓貓藏桔子的時候,她來回開啟我的口袋找桔子藏在哪裡,難道是那時?瘋鬧時我只沉浸在童年遊戲的回味裡,哪在意錢的事。再回憶起早上詢問時一家人的冷漠躲閃,我在心裡一陣寒意,防人之心不可無,什麼樸實純真!氣急將那袋桔子丟進垃圾桶,室友撿回來笑我:“損失了3000,這桔子就當找補,扔了不更虧?”我恨恨的瞅了他一眼。摔門而去。
我決定再去問個究竟,卻傻了眼。小攤關門,空無一人。我找到鄰攤的人詢問,說了我的遭遇,那人說:“你那錢肯定是那小丫頭給你順走啦,你不知道吧,他們一家外地來的,那個男的小時候生病是個傻子,天天只會笑,那個丫頭是他們撿回來的,聽說以前就是那種在街上騙錢的……”我聽了心中寒意陣陣。錢丟了咬咬牙算了,長個教訓,別輕信他人。
過了大約2天,同事說,外面有人找我。是單位的門衛老大爺,他遞給我一個錢包,我吃了一大驚。他說:“社群送來的,說是有人撿了上交的,裡面有你的食堂飯卡,上面有照片,有單位,人家就送來了。”我一時語塞,心中五味陳雜。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偶然路過,抬頭竟發現那小攤又開了,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場景。我走近,有些尷尬的開口:“最近怎麼沒看到你們,生意怎麼樣?”那個女人答:“月初帶他爸回縣裡醫院看病去了,生意還可以,小日子過活。”我還是忍不住說:“她爸這個情況,你不容易,孩子?”她卻顯得輕鬆:“她爸打小對我好,和你們現在人一樣,我們是自由戀愛,孩子不是親生的,可對我們親著呢!”說完笑笑,又忙起來。我們誰也沒提那錢的事。她是心底無私天地寬,而我,羞於開口。
走時,她又送我兩個桔子,“這個季節,吃點桔子好。”桔子真甜。
有時候我們看到的,聽到的,常常會影響我們的判斷。用真心感受,切勿妄下結論。生命裡總有不期而遇的溫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其實,我們常常從別人的故事裡得到治癒,感恩每一個與你相遇的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