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3時開始的2分鐘內,美軍3艦在7300-8200米距離上連續射出27條魚雷,之後以35節高速向迪納加特島和希布松島之間的水域快速駛去。3時08分,由理查德·菲利普斯中校指揮的“麥克德莫特”號和“蒙森”號開始迎擊日軍,兩艦在3時09分、10分分別射出了10條魚雷。完成攻擊的兩艦迅速轉向,沿萊特島海岸撤至大卡布甘島方向,以免和友軍魚雷艇相撞。科沃德的戰術設計的確高明,一招制敵後轉身就走,絕不戀戰。由於並無進行艦炮射擊,炮口自然就沒有火焰,島嶼掩護使得日軍的雷達很難發揮作用。科沃德中隊的本輪攻擊毫髮無損,全身而退。
洛伊策號
“裡米”號水兵倫納德•赫德森生動記述了本次魚雷攻擊的驚險場面:“艦長詹寧斯中校透過無線電命令後面的艦隻‘跟我來’。接著他釋出作戰命令:‘準備發射魚雷!發射!魚雷偏離了目標!’大約就在我們發射魚雷的同時,日軍雷達也發現了我們。他們迅速開啟探照燈,一下子就鎖定了目標。我彷彿感到一隻巨大的閃光燈照相機在給我們拍照。我們離他們太近了,他們只好用高射炮向我們開火。我們遭到了前後左右的四面圍攻,但我們還是衝出去了,連一塊皮也沒有擦破。我們整個第五十四中隊都安全衝出去了。”
羅賓森號
3時10分,“最上”號瞭望哨發現右舷100度方向疾馳而來的魚雷航跡,艦長藤間良大佐緊急右滿舵規避,艦身因急轉彎出現左傾,美軍魚雷從艦首五六米之外一掠而過。相對而言,笨重的戰列艦想規避魚雷就沒那麼容易了。“梅爾文”號射出的2條魚雷——至少是1條——準確命中了“扶桑”號右舷,這條老艦開始向右傾斜,迅速失去動力而掉隊,艦上燃起了熊熊大火。艦長阪匡身少將竭力將船駛離陣列,防止因本艦失速而導致碰撞。
理查德·利裡號
“最上”號默默駛過“扶桑”號滿是火焰的殘骸,跟在“山城”號身後1000米處繼續前前。或許是由於無線電故障的原因,中雷後的“扶桑”號並無發出任何資訊,以至於西村本人都無法獲知它的準確情況。30分鐘之後,“扶桑”號中央炮塔彈藥庫被引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扶桑”號巨大的艦體斷為兩截,繼續漂在海上熊熊燃燒。遠處的美軍戰列艦“密西西比”號甚至報告說,“敵艦燃起的火焰已經到達了桅杆的高度”。由於“扶桑”號中雷時動靜不算太大,西村一時沒意識到姊妹艦的悲慘遭遇。“最上”號很快跟了上來,西村錯誤地以為“扶桑”號還跟著旗艦前進。
基倫號
傳統戰史一般記錄“扶桑”號被炸斷的兩截仍各自漂浮了1到2個小時才沉入大海,這些說法主要來自“最上”號的倖存者和志摩艦隊的目擊者。但“扶桑”號倖存水兵小川秀夫1945年在接受審訊時指出:“25日凌晨4時之後,‘扶桑’號慢慢向右翻覆,我和其他人都被海水沖走了。”美國戰史專家莫里森少將在著作中寫道,“扶桑”號船頭半截後來遭“路易斯維爾”號重巡洋艦炮擊沉沒,尾部半截在5時20分沉沒在卡尼翰島外海。
海伍德•愛德華茲號
3時16分,西村透過望遠鏡發現了300度方向出現了兩個艦影,於是下令各艦一齊緊急向右轉舵並炮擊美軍驅逐艦。由於夜間視線不良加上美艦施放煙幕的干擾,日軍的炮擊毫無準頭,僅幾發炮彈對“蒙森”號、“麥高文”號和“梅爾文”號取得近失。日本人的新式雷達好像在夜間失靈了。“時雨”號艦長西野少佐後來回憶說,周圍島嶼給日軍的雷達造成了太多的干擾。
哈欽斯號
隨著美艦逐漸遠去,西村以為已經避開了魚雷群,遂下令轉回正北航線。他的回正顯然早了一點。當日軍水兵驚恐地發現海上無數條白線不斷逼近時,規避已經來不及了。西野少佐如此回憶當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當航向回覆到0度時,左邊萊特島直角位置突然有魚雷快速襲來,好像有20到30條吧。雖說是暗夜,但由於被魚雷的尾波攪起了夜光蟲的光就如同忽然點起了燈,海上啪地亮了起來。”
哈爾福德號
和之前魚雷艇的攻擊相比,美軍驅逐艦的魚雷攻擊的確效率驚人。“麥克德莫特”射出的一條魚雷準確命中了“山雲”號,該艦在3時17分發生劇烈爆炸,“如同一塊燒紅的鐵塊投入水中一般”,發出“噝噝”的聲響並迅速下沉,火光照亮了整個西村艦隊。另一條魚雷命中了“滿潮”號左舷機艙,導致該艦瞬間喪失了機動能力。“朝雲”號前主炮下方也被一條魚雷命中,艦艏被活活切了下來,只能以12節的低速航行。旗艦“山城”號左舷後部也被一條魚雷命中,誘發的大火迅速向彈藥庫蔓延。艦長篠田勝清少將只好命令向兩個彈藥庫注水,從而導致第五、六號炮塔無法使用。到3時22分,日軍沒有中雷的只剩“最上”號和“時雨號”兩艦。
戴利號
美軍驅逐艦的攻擊一浪高過一浪。3時02分,肯莫爾·馬克梅內斯上校第二十四中隊的6艘驅逐艦開始以3艘為一組向南快速航行。其中“阿倫塔人”號——該艦隸屬於澳大利亞皇家海軍——“基倫”號、“比爾”號從大卡布甘島轉移,位置稍稍靠南的“哈欽斯”號、“戴利”號、“貝奇”號從步角啟航。3時23分之後的3分鐘內,艾爾弗雷德·布坎南中校下令“阿倫塔人”號、“基倫”號和“比爾”號連續射出魚雷。“基倫”號艦長霍華德·科裡海軍中校確認一條魚雷準確命中“山城”號左舷中部。這次魚雷命中似乎比第一次命中帶來的損害更大,西村的旗艦很快減速到只有5節。“最上”號和“時雨”號收到了西村從無線電中傳來的怒吼:“我艦遭受魚雷襲擊,你們必須前進攻擊敵軍!”
布萊恩特號
與此同時,由馬克梅內斯上校親自率領的“哈欽斯”號、“戴利”號、“貝奇”號已經從西村艦隊前方橫穿而過,掉頭在3時29分之後射出了15條魚雷,可惜無一命中。發射完畢後的3艦並未快速返航,而是改變航向炮擊漂在水上的“滿潮”號和“朝雲”號。由於雙方距離較近,美軍右翼巡洋艦編隊指揮官伯基少將不得不發來命令,要求驅逐艦迅速撤離,為巡洋艦炮擊騰開場地。3時50分,“哈欽斯”號向“朝雲”號射出了5條魚雷,被正在轉向的“朝雲”號成功避開。位於“朝雲”號前方的“滿潮”號顯然缺乏足夠的好運氣,它在3時58分中雷爆炸沉沒。3艘美艦撤離戰場時與“最上”號迎頭相遇,用127毫米主炮與敵對轟一陣後方才轉舵悻悻撤走。
比爾號
雖然艦隊損失慘重且已陷入一片混亂,但一心求死的西村中將毫無退意,依然指揮重傷的“山城”號頑強前行,跟在他身後的只有“最上”號和“時雨”號了。憑藉損管隊員的堅韌不拔和高超技藝,“山城”號僅僅在中雷後5分鐘就已恢復到18節航速。3時30分,西村向慄田和志摩發出了“250330號電”:“我部在蘇里高海峽北端兩側與敵魚雷艇和驅逐艦遭遇,2艘驅逐艦中雷,‘山城’號中一雷,但無礙戰鬥。”西村在電報中並未提到“扶桑”號和“山雲”號的情況,很可能他將身後的“最上”號當成了“扶桑”號。這是西村戰死前發出的最後一封電報。
貝奇號
隨後出場的是羅蘭•斯穆特上校第五十六中隊的9艘驅逐艦。他們同樣以3艘為一組,從3時35分開始出擊。東側的“羅賓森”號、“哈爾福德”號、“布萊恩特”號從3時54分開始向希布松島靠攏,西側的“海伍德·愛德華茲”號、“洛伊策”號、“班寧”號——該艦以在珍珠港遭偷襲時陣亡的“西弗吉尼亞”號艦長默文•班寧上校命名——從海峽南下,從3時57分開始發射魚雷。第三組的“紐康姆”號、“理查德·利裡”號和“艾伯特·格蘭特”號從前兩組之間南下,前出至海峽東側東在4時04分發射魚雷。可能好運氣都被前兩個中隊用光了,雖然射程只有8000米,但9艘驅逐艦射出的30條魚雷沒有一條確認獲得命中。
班寧號
值得特別一提的是,雖然第五十六中隊在魚雷攻擊中戰績不佳,但這支編隊裡的兩名年輕水兵後來卻平步青雲,飛黃騰達,成為美國海軍的掌門人。他們分別是“羅賓森”號的通訊軍官埃爾莫·朱姆沃爾特上尉和“班寧”號的炮術軍官詹姆斯·霍洛韋上尉。兩人分別於1970年7月1日、1974年6月29日出任美國海軍的最高軍職——第十九、第二十任作戰部長。
艾伯特·格蘭特號
美軍驅逐艦的驚豔表演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輪到一眾巡洋艦和戰列艦粉墨登場了。可憐的西村此時只剩下3艘戰艦:重傷的“山城”號、大難不死的“最上”號和三大祥瑞艦之一“時雨”號。
阿倫塔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