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愛吃餛飩,湯湯水水一大碗,覺得特別滿足。尤其是這乍涼的初冬,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下肚,渾身都暖烘烘的,舒坦。
騎車上班路上總要經過一家餛飩店,店面並不大,六七張桌子總是空著很多位子。老闆是個中年大叔,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包他的餛飩,有人進門也只是點頭微笑算是打過招呼,並不主動詢問你要吃什麼之類的。等你上前看著貼在牆上寥寥數行的簡潔選單,確定好了要吃什麼,他就走進後面的廚房間給你煮好再端出來。可以先付錢再吃,也可以吃了付錢,一切都隨你便。
我通常都是選薺菜大餛飩或者是鮮肉小餛飩,兩樣都很好吃。這家店的口味不重,多少有點像我們老家的湯底,雖然和記憶中的味道不大相同,卻很合我的胃口。吹涼了餛飩,慢慢吃。餡料裡佐料剛剛好,不至於蓋了薺菜和肉的鮮美,又多了一些香料的回味。湯頭清淡不齁口,多喝幾口也無妨。
我上班的時間點上,通常有好幾個在旁邊學校上學的孩子也在吃早餐。有個奶奶帶著孫女,要上兩碗餛飩之後就開始給孫女梳頭,兩個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孫女怪奶奶扯痛了她的頭髮,奶奶嗔怪這麼大個孩子還不會自己梳頭,一來一回,一言一句,周圍的人也是會心笑著,邊吃邊看,就好像餛飩裡多了提味的料,吃得格外鮮香。
還有個調皮的小男孩總是要外婆喂他吃,外婆喂一口說一句真懶,說個不停卻也是喂個不停。偶爾,這個小男孩也會給外婆喂上一口餛飩,然後反過來說:“外婆你真懶!”弄得我們這些食客也頗覺得有趣。
更多的還是那些穿著睡衣的大叔大媽,帶上一口小鍋子,讓老闆煮上餛飩裝好帶回去,和家裡人一起吃。也有直接要生餛飩自己回家煮。都是為了讓家裡那個人大冷的天不用出來著涼受凍,安心等著吃一口熱乎就好。那時候,彷彿真能從蒸騰的熱氣裡看出人間煙火的溫暖。
其實我最愛的是韭菜雞蛋餡或者青菜雞蛋餡的素餛飩,那樣鮮美的味道,在我,勝過了所有的唯美珍饈。奶奶還在的時候,弄得一手好素餡。雞蛋在大柴鍋裡炒出來,極幹,蛋香混著微微的焦香,趁熱拌進菜裡,碼好味後就開始包餛飩。這樣的餛飩要現包現吃才是最鮮最香的,時間一長,菜醃得出水了,鮮味也就沒影了。這也許就是大多餛飩店不包這樣素餡餛飩的原因吧。
吃完餛飩,再喝口湯,和老闆道聲謝,出門,繼續上班去。餛飩店裡依然笑語歡聲,依然熱氣騰騰。這樣的人間煙火氣,都在這一碗餛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