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政局動盪不安,東北土匪峰起,以匪患猖獗聞名於世,歷清末、民國北洋政府、偽滿洲國、國民政府,歷屆政府無一例外的投入大量軍力警力剿匪,但“按下葫蘆起來瓢”,匪越剿越多,匪情愈發嚴重,有的地區甚至達到“聚者為匪,散則為民”的嚴重程度。抗戰勝利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東北民主聯軍,為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發動大規模的剿匪行動,才將東北的匪患肅清。
慣匪“座山雕”,因小說《林海雪原》的大量出版發行而讀者甚眾、革命現代京劇樣板戲《智取威虎山》演遍中華大地而盡人皆知,“座山雕”本名張樂山,三代為匪、兇殘狡猾,身懷槍法準、夜行神眼、穿山越嶺如履平地三絕技,被東北民主聯軍牡丹江軍區老二團偵察排長楊子榮,率領5人小分隊在大雪封山的嚴寒冬季,於綣縮密藏深山老林的一個陰暗潮溼的地窩棚內智捕後,哀嘆:“張大帥”、日本人、國民黨都奈何不了我,沒有想到,竟然栽在土八路手裡了!
較小的“綹子”,“鬍子”五、七、八個人,十幾個人,也就是一個頭目,也不設什麼組織機構。(“綹子”,土匪黑話,稱土匪組織為“綹子”;東北方言,稱土匪為“鬍子”)
但小綹子“漲隊”成為幾百人、甚至數千人的“大綹子”,如不設組織機構管理,無異於一盤散沙,烏合之眾,不堪一擊(漲隊,土匪黑話,擴充土匪隊伍)。因而,“大綹子”為保持強勢隊伍,增強戰鬥力,則必須設立組織機構進行管理,而且是組織嚴密,管理行之有效。
一、領導機構
匪幫的領導機構,主要有土匪正職領導大頭目及副職領導,組成常務會議。
(一)正職領導
正職領導為土匪組織的大頭目,一把手,職務稱呼為“大掌櫃的”、“大當家的”,也稱為“大哥”,匪幫的核心人物,主持匪幫的全面工作,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及決策權。
大頭目都公開報號,有的也是該匪幫的匪號,如“蓋中華”、“三江好”、“野馬”、“快槍林三”、“九頭鳥”、“老三省”等;“搓單”的也有匪號,如“穿山甲”。(“搓單”,土匪黑話,單獨為匪的稱為“搓單”)
“老北風”張海天,匪眾數千人,北風是東西南北四種風裡最寒冷、刺骨的一種風,北風的寓意是堅勁,有冷酷的意思。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張海天樹起抗日大旗,任遼南抗日義勇軍第3路軍司令,以其事蹟拍攝的電視連續劇《老北風》。
“駝龍”,為東北唯一有記載的、著名的美女悍匪大頭目,本名張素貞,為遼寧省遼陽縣良家女子,被拐賣長春名為“金玉堂”的“窯子”(妓院)裡,逼良為娼成為“窯姐”(妓女),花名“翠喜兒",與“仁義軍”匪幫報號“大龍”的匪首王福棠產生感情。
“大龍”欲重金為其贖身,“老鴇子”(妓院女老闆)因其為當紅頭牌,堅拒不放,“大龍”綁架“老鴇子”的兒子小寶,迫使“老鴇子”放人上山,張素貞與“大龍”結為夫妻,成為“壓寨夫人”,習得騎烈馬持雙槍武藝,“大龍”陣亡後,繼任匪首,報號“駝龍”,以其事蹟拍攝的電視劇《駝龍傳奇》、《雙槍駝龍》。
(二)副職領導
1、“炮頭”,職務稱呼為“二掌櫃的”、“二當家的”,常務副職兼任內設機構中層正職,二把手,常務會議成員,分管土匪組織最重要的軍事工作,正職出缺,一般由其繼任。
2、“糧臺”,職務稱呼“三掌櫃的”、“三當家的”,副職兼任內設機構中層正職,三把手,常務會議成員,分管土匪組織重要的財務工作。
3、列席常務會議成員:“翻垛的”,重要的內設參謀機構中層正職。
4、其他列席常務會議成員:“水香”、“秧子房”、“花舌子”、“插千的”、“字匠”,皆為內設機構中層正職,遇有議題涉及職能時,列席常務會議。
二、內設機構
大股土匪組織,設立內設機構,稱呼為“四梁八柱”,按照重要程度,又分為“裡四梁”、“外四梁”。
(一)“裡四梁”
“裡四梁”計有:“炮頭”、“糧臺”、“水香”、“翻垛的”。
1、“炮頭”
“炮頭”,“四梁八柱”的第一梁,當然也是“裡四梁”的第一梁,上兼常務副職領導職務,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又稱呼為“炮手”,負責軍事工作,領兵征伐作戰,武藝高強槍法準,衝鋒陷陣生死不懼,善於征戰,攻城掠地,主要工作之一是負責“砸窯”(“砸窯”,土匪主要活動之一,既攻打搶掠養有看家護院的炮手家丁、設有碉堡炮臺的富家大院。),而“砸窯”搶掠財物,是匪幫財務經濟的主要來源之一。
大股匪幫可以分設“正炮頭”、“副炮頭”;“正炮頭”又稱“總炮頭”。
2、“糧臺”
“糧臺”,“四梁八柱”第二粱,上兼副職領導職務,負責財務工作,有心計、會盤算,不貪圖錢財謀私利,公正公平,一視同仁。
3、“水香”
“水香”,負責紀律和布卡放哨工作,機靈幹練,鐵面無私;綹子經常“滑”過來“挑”過去(遊動),布卡放哨非常重要;特別是砸開窯,清理戰場、劫掠財物時,必須於要道設卡、高處放哨,監視官府軍警、民團聯防隊襲擊,尤為重要。
4、“翻垛的”
“翻垛的”,“裡四梁”的最後一梁,是參謀本部,“綹子”的軍師,正職領導“大掌櫃的”參謀,應當有一定的文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周易八卦,重要活動測算擇定黃道吉日,活動途中迷路時觀星相、搬八門,紅白喜事的執事官。
(二)“外四梁”
“外四梁”計有“秧子房”、“花舌子”、“插千的”、“字匠”。
1、“秧子房”
“秧子房”,“外四梁”第一梁,負責管理“秧子”(土匪黑話,稱綁架來的“肉票”為“秧子”,“肉票”,既綁架來的人質。),心黑手辣,折磨“肉票”,善於察言觀色,觀“肉票”及家人的動態,分析“肉票”及家人的心理,以決定“肉票”的價碼,“綁票”是土匪的主要活動之一,也是匪幫的主要財務收入之一,所以,“秧子房”的權力很大;“秧子房”並不隨土匪大部隊活動,單獨隱蔽活動管理“秧子”。
2、“花舌子”
“花舌子”,聯絡官,忠誠可靠,掌控隱蔽埋伏在官府軍警憲特、社會三教九流的“線人”,《智取威虎山》中,偵察英雄楊子榮假扮土匪副官胡彪,向三代為匪刁鑽狡猾的慣匪頭目“座山雕”,獻上“聯絡圖”,既是記載土匪各地的“線人”,所以被“座山雕”視為珍寶,楊子榮以此取得信任,被封為“八大金剛”之外的“老九”;還必須要能言善辯,說動“肉票”家人出錢贖人是其主要的一項工作。
3、“插千的”
“插千的”,偵察官,忠誠可靠,“管直”(槍法好),機智勇敢;主要一項任務,就是負責擬“砸窯”目標偵察,“窯”的家丁炮手實力,防禦設施,特別是要探明地堡、地槍等隱蔽防守設施,為“砸窯”創造有利條件,儘量減少不必要的人員傷亡。
4、“字匠”
“字匠”,“外四梁”最後一梁,也稱為“先生”,與“翻垛的”同為匪幫中不多的文化人,負責文字工作,繕寫內外往來信件文書,主要一項就是綁架“肉票”後,給人質家中寫信索要贖金,措辭得當,打動人心,出錢贖人;善寫各類字型,模仿他人筆跡,刻印圖章,偽造公私信件文書,《水滸》中“聖手書生”蕭讓,既是此種人物。
三、小土匪
小土匪通稱為“崽子”。
崽子們白天行軍,晚上還要輪流站崗放哨和鍘草餵馬,睡眠不足。
崽子們不僅要衝鋒打仗,還要做墊背的,如土匪團伙綁票綁錯有權勢的人,引發地方勢力惱怒,土匪團伙會交出幾個新人崽子給人家砍頭,以平息對方怒氣,執行紀律也是要拿那些沒有背景的崽子開刀。
大雪封山的嚴寒冬季,土匪“插槍”臨時散夥,崽子多託名在外做生意、打工而投親靠友;無親友投靠的,進入深山老林伐木工人工棚度日;也有拿著辛苦1年的工資去賭博、打牌、喝酒,亦或偷偷住進暗娼家中。
也有很多崽子會躲進“拉幫套”家(“拉幫套”,指既有丈夫,也有相好的女人,女人家庭生活困頓,丈夫多是失去勞動能力的殘疾人,相好大多是土匪團伙裡的崽子。)崽子住進“拉幫套”家後,資助生活費用,男人體力勞動;兩個男人住在一個炕上,一個人前半夜,一個人後半夜;第2年春天,土匪團伙“碼人”集合日子一到,崽子就要離開“拉幫套”家,女人像送自己丈夫一樣,幫他收拾好行裝,送到村外,叮囑他天冷後趕快回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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