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推廣普及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實行了一系列保障措施,其中一項是編纂、修訂《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現代漢語應用規範詞典》等語文辭書。這些辭書為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推廣普及提供了重要支撐,尤其是在促進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規範化方面,具有不可代替的作用。胡喬木同志曾指出:“沒有詞典,對漢語的基本單位就沒有統一的標準;等於說漢語是擺不出來的,是不可知的,是不能查考的。”
漢語是“單音節”語言型別,古代漢語主體上一個音節就是一個詞(或叫“成詞語素”),用一個漢字記錄。我們既有幫助學習國家通用文字的《新華字典》,也有幫助掌握國家通用語詞彙的《現代漢語詞典》。字典、詞典貫徹執行國家語言文字法律法規,全方位體現漢語規範化精神,對提高普通話水平、使用規範漢語、增強語言能力大有益處。
收詞的規範化。國務院1956年2月責成語言研究所編寫《現代漢語詞典》,就是為了推廣普通話、促進漢語規範化,以確定詞彙規範為基本目標。只有收詞遵循一定原則,對詞義有較細密的分析,對詞的語法和修辭特點有說明,才能促進現代漢語詞彙的規範化。《現代漢語詞典》的內容包括“五四”運動以來,尤其是新中國成立以後在口頭上、書面上出現的詞、片語、成語等,以及普通應用的科技哲社名詞術語和一部分方言詞。為了照顧使用漢字的習慣及一般應用要求,也收錄一定數量的現代只作為語素用的單字和一些必要參考的專名和歷史事件;人、地、民族、國家等專名擇要收錄。近年來還增收了社會生活中影響重大的時事術語(如“一帶一路、供給側”),以及進入日常生活的某些網路詞語。
字形的規範化。漢字規範化既是漢字自身發展的需要,也是社會發展和科技進步的必然要求。《新華字典》是新中國第一部現代漢語規範字典,是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組織專家研製《通用規範漢字表》的重要參考。2013年,《通用規範漢字表》正式公佈,字表裡三級字表的1605個字是現代專用字,但從字表裡看到的只是不帶注音和釋義的單個字形。如果這些字不能很好地在字典裡顯現其專用屬性,難免會被看成文言生僻字,也就難以準確引導用字規範。如,專用字“鉅”的屬性是地名和姓氏,《新華字典》設立了現代的地名義項和姓氏義項,並提示表示“大”的意義用“巨”而不用“鉅”。有些廣告把“巨惠”寫成“鉅惠”是不規範的。
詞形的規範化。某些詞有不同寫法,《現代漢語詞典》採取推薦詞形和非推薦詞形的處理辦法,包括兩種情況:一是貫徹執行《第一批異形詞整理表》的標準,推薦詞形即規範詞形。如推薦“百葉窗、緣故、指手畫腳”的寫法,不採用“百頁窗、原故、指手劃腳”的寫法。二是推薦某種寫法為首選詞形,引導詞形走向統一、規範。如推薦“得意揚揚”為主要寫法,視“得意洋洋”為次要寫法。推薦詞形都有一定依據。如“揚揚”只表示得意的樣子,而“洋洋”主要形容眾多或豐盛(如“洋洋萬言”),也能表示得意的樣子,因此跟“得意”搭配,首選詞形是“揚揚”。《現代漢語詞典》的推薦詞形,為出版界統一詞形提供了規範標準。
語音的規範化。重點是統一字的讀音問題。《現代漢語詞典》既貫徹執行《普通話異讀詞審音表》的讀音標準,又透過調查研究來確定審音表外的字音。在給出規範讀音的同時,為了提示讀者注意,還註明舊讀音,如“癌ái(舊讀yán)”“憊bèi(舊讀bài)”“別無長物biéwú-chánɡwù(長,舊讀zhànɡ)”“從容cónɡrónɡ(舊讀cōnɡrónɡ)”。
注音的規範化。《現代漢語詞典》積極探索漢語拼音給漢字注音的方法,比如分詞連寫,以大小寫區別專名和一般語詞,以不同標註區別統讀、文白異讀,記錄並規範口語詞讀音,為《漢語拼音正詞法基本規則》的制訂提供了重要參考。
詞語用法的規範化。我國古代語文辭書都是字典,詞的意識比較淡薄。《現代漢語詞典》以“詞”為核心,區分詞和非詞,成詞的標註詞類,不成詞的語素、比詞大的固定片語、成語、諺語等不標詞類。《現代漢語詞典》用簡潔的語句來說明詞語的用法,充分體現了該詞典在用法規範上的顯著作用。如,“罷休”表示停止做某件事情(多用於否定式);“百倍”形容數量多或程度深(多用於抽象事物);“嗜好”表示特殊的愛好(多指不良的)。括號裡的語句說明了該詞最典型的用法,並透過舉例作出示範。
(作者:儲澤祥,系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研究員、辭書編纂研究中心副主任;劉琪,系教育部語言文字應用研究所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