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楚國繒丘的一個邊境小吏拜見丞相孫叔敖時說:“我聽說,做官久了,士人就會嫉妒;俸祿豐厚,百姓就會怨恨;地位尊貴,君主就會憎惡。丞相在位很久了,俸祿很豐厚,地位十分顯赫,卻沒有得罪楚國計程車人民眾,這是為什麼?”
孫叔敖說:“我三次出任楚國丞相,內心一次比一次感到謙卑;每次增加俸祿,我都會給更多的人以施捨;地位越來越尊貴,我待人的禮節卻越來越恭敬,因此沒有得罪楚國計程車人民眾。”
子貢問孔子說:“我想對人謙虛卻還不知道怎麼做。”
孔子說:“你說對人謙虛嗎?那就要像土地一樣啊。土地往下深挖就能得到甘泉,在土地上種植五穀,五穀就能茂盛地生長;草木可以在土地上滋長蔓延,動物可以在土地上繁衍生息;人活著就站在土地上,死了還要埋入地下。土地功德無量,卻不自以為有功德。對人謙虛就要像土地一樣。”
牧野之戰周武王消滅商紂以後,建立了周朝,但仍面臨嚴峻的政治形勢,大樹雖然倒了,但商朝的諸侯小國依然林立,天下並沒有真正的統一,關鍵是各地的邦國並沒有從心裡承認周王朝的權威,而周朝本身軍事實力並不非常強大,足以憑藉威權掃平宇內。
周武王於是分封各地諸侯達71個,以穩定政局,其中也包括將很多姬姓子弟和功臣分封到各地,以鞏固周朝政權。周公旦被分封在魯國,但周武王第二年就病了,第三年便去世了,臨終前周武王把年幼的周成王託付給了周公旦。
周公旦身負監國重任,自然不能離開長安,長子伯禽代父就任魯國國君,臨行前,周公旦找來伯禽的師傅,問他伯禽有什麼美德。
伯禽的師傅回答說:“伯禽為人寬大,凡事有自己的主意,行事謹慎,不輕易相信人。這是他的三個美德。”
周公說:“唉呀!你把伯禽的缺點都當成了美德!君主只有崇尚真正的聖人之道,具備美好的德行,民眾才會跟著走正道。現在你們連美德都搞不清楚,我怎麼能放心啊。”
周公說,伯禽對人一味寬大,沒有原則,賞罰就會疏於甄別,賞罰不公,賢人就會遠去。
伯禽喜歡自己拿主意,所以他心胸不夠寬廣。君主即使力大如牛,也不和牛拼力氣;即使飛奔如馬,也不和馬比賽跑;即使和士人一樣高明,也不和士人比智慧。和別人一較高下,其實是把自己放在和別人同等的位置上了,這氣度格局就太小了。
伯禽戒心重,難免孤陋寡聞。有句話說,不要越俎代庖,凡事都自己決定,關閉與士人接觸的通道。應該經常接觸士人,向他們詢問:“我有什麼地方沒有做到明察嗎?”不經常詢問,瞭解的事情就少,瞭解得少就會孤陋寡聞。這是下等人的為人之道,君主怎麼可以這樣呢?”
周公於是親自對伯禽說:“我有幾句話你要聽好了。你父親我是文王的兒子,武王的弟弟,成王的叔父,我在天下的地位不能算低下了,然而我一沐三捉髮,一飯三吐哺,起以待士。我拿著禮物去拜訪過的人有10個,會見後還禮的人有30個,恭恭敬敬接待計程車人有100多個,那些向我提建議的人,我請他們把事情從頭到尾說完的有1000多個。
從這些人之中,我只遴選出了三個真正的賢士,我就是靠他們三個來端正身心,幫助我安定整個天下的。這三個賢人,不是從那10個和30個人之中挑選出來的,而是在那上百人和上千人之中挑選出來的。對於上等計程車人,我對他們的禮貌反而輕一些;對於下等計程車人,我對他們的禮數反而周到一些。
人人都認為我能夠降尊紆貴,禮賢下士,所以天下計程車人都投奔而來;來計程車人多了,我才能瞭解更多的事物;見識廣了,我才能準確地判斷各種事情的是非曲直。
你一定要時時警惕!你如果憑藉在魯國的高貴地位而待人傲慢,那就危險了!那些依賴俸祿生活計程車人還可以對他們傲慢,而那些身心端正計程車人,你不可以高傲地對待他們。這些人拋棄高貴的地位甘居卑下,放棄優厚的待遇甘願貧窮,捨棄安逸的生活甘願辛勞,寧願因辛勞而面板曬得黝黑,也不背離自己的立場。正是有了他們,聖王的治國之道才得以傳承不息,禮義制度才能經久不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