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糧臺位於淮陽縣城東南四公里處,是一處龍山文化中晚期的古城,距今已有4600年的歷史,是我國最早的、規劃嚴整的高等級史前城址,開創了中國城市建設規劃的先河,在中國城市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炎帝東遷後,淮陽雖一直由黃帝的族人居住生活,然而這裡到底由誰掌控,他們又是怎麼在這裡生產與生活,確實是資源匱乏,無新可陳。我堅信:不管當時是什麼人在這裡居住,當時的淮陽地區必定是人囗眾多、經濟繁榮,農業高度發達,手工業技術領先,因為。所有的這一切都被一座古城——平糧臺古城遺址的發掘出土給證明了。根據平糧臺古城遺址的建築規模,我們就能明白,當時的宛丘古城在那個歷史時代裡的重要地位。也能清晰地意識到他對彰顯那個原始王朝繁榮、強盛的重大意義。不管那時住在淮陽的人是誰,他在那個遠古帝國中一定有著顯赫的不同尋常的地位,一定是一個絕對的重量級人物,甚至這裡可能就是一個單而不群的獨立王國。可惜那個時候,我們的文字系統尚處在刻畫符號的水平上,並不具備完整記錄歷史事件的能力。基於這一原因,我們在還原當時的歷史,主要依靠歷史上流傳下來的民間傳說,漢唐時期文獻所載的隻言片語,以及以現代考古學所建立的田野考古發掘成果為依據。
公元前2600年前後,是平糧臺故城建成的大致時間,而這個時候正是夏禹的兒子啟建立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奴隸制國家的前夜,也正是黃帝家族統治中國的時間段,堯、舜、禹,根據《史記》等史料記載,都是黃帝一族的後人,所以他們的統治期都可以概括為黃帝時代。從這個意義上講,禹的統治尚屬於黃帝時代,而他的兒子啟則是夏王朝的肇始者,父子二人共同完成了中國上古史中兩個時代的遞進,即由氏族部落聯盟,進入奴隸制的國家。
傳說,黃帝的第一任繼任者是其兒子少昊。少昊,名玄囂,以鳥為圖騰,以鳥紀官,故也被稱作鳳鳥氏。少昊在窮桑(今江蘇沭陽桑墟鎮一帶)即位,後移居曲阜。當時,在淮陽繼位的黃帝后裔是哪一位?史料中沒有留下名字,也沒有什麼線索,但在平糧臺遺址中,考古工作者出土了一隻屬於龍山文化時期的陶鳥,如此成熟的工藝和造型,喻示著不知要經過多少次的製作和嘗試,也不知要經歷多少次的成功與失敗,這些矢志不渝的努力與嘗試極好地印證了當時在淮陽生活的先民們也是以鳥為圖騰的,亦至少說明他們是與少昊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人。由此我們可以初步判定,在淮生活的可能是少昊後裔。
黃帝之子:少昊
《史記•五帝本紀》對誰是黃帝的繼任者有不同的說法:“黃帝崩,葬橋山,其孫,昌意之子高陽立,是為帝顓頊也。”說明黃帝死後並未傳位給長子,而是直接傳給了有聖德的孫子顓頊。《史記•五帝本紀》又補充說:“玄囂與喬極皆不得在位。”這就是說,黃帝的長子玄囂,長孫喬極都沒能即位。顓頊不管是作為第二任,還是第三任首領,都不影響他在中國遠古史中的地位。顓頊為黃帝子孫,昌意之子,少昊的侄子,因輔助少昊有功被封在高陽,所以又稱高陽氏,史前五帝之一。
顓頊象他爺爺一樣,英勇善戰。相傳他與炎帝后裔共工之間為爭奪統治權而爆發了一次大的戰爭,這是若干年後黃帝部族與炎帝部族之間的又一次大規模的較量,結果是顓頊戰勝共工,炎帝部族再次被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和共工的戰爭,應該說是顓頊鞏固自己政權的鬥爭之一,絕不可能是全部,只是歷史沒有更多的記載而已。我推斷顓頊經歷的征戰絕對不止一場,我們來看看那時的中國疆域就能非常明瞭。
《史記•五帝本紀》記載,到顓頊帝時,華夏的疆域“北至於幽陵,南至於交趾,西至於流沙,東至於蟠木”。幽陵,即後來的幽州,大致位於河北北部,及遼寧部分地區;交趾是後來的交州,指越南中北部,中國廣東、廣西部分地區;流沙,是甘州張掖縣,即今天的甘肅省張掖市甘州區一帶;蟠木,“東海中有山焉,名曰度索。”上有大桃樹,屈蟠三千里,所以或許指東海上某一個離島,或曰琉球。疆域之廣闊,遠超出今天人們的想象,且顓頊統治有力,井然有序。《史記》曰“動靜之物,小大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屬”。會動的,不會動的,都乖乖的立正稍息;大小諸神,服服帖帖;只有日月照不到的地方,沒有不歸屬稱臣的。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關於顓頊是否在淮陽生活,即淮陽平糧臺是不是顓頊故都,史學典籍有明確記載。顓頊是建都窮桑也好,還是建卻高陽(今開封市杞縣高陽鎮),我們且不去爭論,但若以《左傳•昭公八年》記載:“陳,顓頊之族也。”《史記•陳杞世家也有同樣的記載。就認為顓頊曾到淮陽生活,理由似乎並不充分。《左傳》既然強調顓頊不曾在淮陽居住,而是顓頊之族在這裡生活。史學家司馬遷也同樣認為。
顓頊沒有傳位給自己的兒子,而是傳給了更加賢明的青陽氏的親孫子高辛,黃帝部族的權位又重新回到長子玄囂那一脈中。高辛,就是五帝中有名的帝嚳。帝嚳先傳位於長子摯,摯不善於管理,很早就死了,他的第弟放勳即位,這就是中國史前時期有名的首領唐堯。後來唐堯又把首領位置禪讓給以孝揚名的顓頊一脈的人,即顓頊第六代孫虞舜。舜則因大禹治水有功,將統治地位傳給大禹。
五帝之一:顓頊
這是整個黃帝時代帝位傳承的大致脈絡。那些遠古譜系是不是完整準確並不重要,能參考大致的傳承關係就足夠了。
淮陽的宛丘古城,則是這個寵大氏族聯盟集團得以長期穩定、繁盛的一個重要保障。除了平糧臺古城址,近期在淮陽四通鎮時莊村又發現一處龍山文化中晚期的文化遺存,雖然相差兩三百年的時間,但也在同一時期之內,更進一步證明了淮陽地區人口稠密、經濟繁盛。據考古專家對時莊遺址的發掘,初步判定這裡應該是一處糧倉遺址。能有那麼多的糧食剩餘,需要我們建設專用糧倉以儲之,就充分說明淮陽地區已經進入高度發達的農業文明時期。全國範圍內發現的像淮陽平糧臺一樣的古城遺址並不多,只有八處,他們分別是:山東章丘城子崖、壽光邊線王、河南登封王城崗、淮陽平糧臺、內蒙古包頭河善、涼城老虎山、湖北石首走馬嶺等。
這此遠古城邦的軍事堡壘,正是撐起當時黃帝部族集團統治的脊樑。
城市的出現,是人類步入文明的重要標誌之一。
城市,按照歷史的標準理解,城的出現是為了防禦和保護;市,即交換、貿易是城市的功能之一。從這個意義看,平糧臺故城與其說是城市,不如說是城堡。因為,從規模看,平糧臺的意義偏重防禦和保護,而非交換和貿易,他只是遠古時期一個區域的核心軍事堡壘。
平糧臺古城鳥瞰
平糧臺故城產生的前提條件
在石器時代的生產力水平下,平糧臺故城的建設無論從土方量,還是從勞動強度看,都是一個十分浩大的超級工程。其能夠完成如此規模必須具備如下前提條件:
首先是區域內必須人口稠密,帶動力充足。
平糧臺古城城牆下寬13米,上寬8—10米,現在仍殘高3米,古城呈正方形,邊長185米。城牆採用版築和堆築法建成,即先用小版築寬0.8—0.85米的土牆,然後在其外側逐層呈斜坡狀堆土,夯實,加高到超過牆的高度後,再堆築出牆的上部。如此宏大的土方量,分層夯築的勞動強度,對新石器時代的人們來說,修築難度和艱辛程度可想而知。沒有稠密的人口做基礎,沒有充足的勞動力做保障,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其次,農業經濟已經高度發達,國家有是夠的糧食節餘和儲備。
城市的建立說明人類社會已經實現了永久定居,社會分工也已經出現,而這一切都必須有足夠發達的農業作為支撐才能實現。固定城池的建成,意味著人類已經擺脫了不斷遷徙的生活形態,而真正實現了永久定居,土地隨之成為氏族最重要的生活資源,戰爭也從過去遷徙中掠奪資源、奴役人口為目的,向佔領土地為目標的轉變,戰爭變得更加血腥和激烈。這就對農業生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農業的剩餘的成果不僅要滿足王公貴族及手工業者的日常所需,還要足以養活一定數量計程車兵、待從和官吏,修築城池時,更要為大量的勞動者提供基本的生活資料,以保障工程的順利進行。
古城建造的目的及意義
平糧臺古城建造的目的,首先是防禦和保護。
古城的出現是戰爭形式變化後的必然要求。在以分散的氏族為單位時期,氏族之間的劫掠和衝突非常頻繁,雖然規模不大,但也構成對原始人類生命的最大威脅,其頻繁和殘忍的程度,甚至直接導致了很多原始族群的整體消亡。在人類的進化歷史中,並非所有的原始人都能有幸延續下來,成為我們的祖先,他們中的很多族群,都在進化途中的氏族衝突中被集體團滅了。北京周口店的北京猿人,遊蕩於歐亞大陸的尼安德特人,從青藏高原遷往西伯利亞的丹尼索瓦人,都是被整體消滅的族群代表。為了避免頻仍的戰爭帶來的苦難,人類開始結為更大的部落聯盟,建立起軍事民主制的集團組織。這樣雖然極大地減少了氏族之間的衝突、劫掠的次數,但是,隨著部落聯盟的擴大,戰爭的規模也隨之擴大。原始的防護溝,已經不足以阻止外族大規模的攻擊和劫掠,構築更高階的城池,成為氏族生存的必備保障。
古城面積的逼仄,所能保護的面積十分有限。
在堯舜禹時期,中國原始社會的奴隸制度已經出現,但尚處於萌芽狀態。部落首領雖然享有很多特權,但是他們並沒有完全脫離生產和勞動,他們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奴隸雖然已經出現,但是他們的社會地位並沒有完全滄喪,社會的剝削與壓迫仍是溫和的、隱蔽的,處於家庭奴隸制時期。《史記》載:夏禹“居外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敢入”。就是對這種制度的一種描述。但是到了夏啟建立家天下的夏朝之後,一切都發生了深刻的改變,隨著農業的高度發達,糧食的大量節餘和儲備讓社會有一部分人可以脫離繁重的農業勞動,而成為統治者和手工業者。於是階級分外進一步加劇,國家隨之出現,軍隊成為國家權力的保障,並形成一種強大的統治機器。統治者和他的護衛、侍從、官吏開始脫離實際的生產和勞動,成為養尊處優十足的剝削者。夏啟晚年花天酒地,太康外出打獵數月不歸,都是對這種奢糜生活的真實寫照,這個時候的中國正式從原始氏族社會進入奴隸制社會。西方的學界對中國的夏朝是否存在持否定態度,現有的田野考古資料對夏朝歷史的證明也是模糊不完整的。文獻記載不會有錯,區別只有一點,當時的夏朝仍然處於原始社會,還是已經進入到了奴隸制國家,而成為一種文明,僅此而已。歷史不會虛無,模糊的只能是社會發展和進步的程度如何。
《淮陽縣誌》淮陽縣城圖(民國)
平糧臺古城的興廢
平糧臺古城的興建,得益於陳地高度發達的生產力水平,和充足的勞動力資源;而平糧臺的廢棄,也同樣基於生產力的高度發展和社會生產力的極大提高。商代青銅治煉和鑄造技術都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平,社會生產力得到極大的提高,隨著這種生產力的提高,人們的築城能力也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我們不妨來比較一下平糧臺遺址(夏代遺址)、鄭州商城遺址(商代遺址)和陳楚故城(周朝遺址)的規模,以便重新認識他們在效能和作用上的進步與發展。
1.平糧臺古城遺址外廓呈正方形,邊長185米。所以平糧臺古城外城周長740餘米,算上城牆面程大約3.4萬平方米。
2.鄭州商城遺址北城牆約1690米,西牆長約1870米,南牆和東牆均為1700米,周長近14公里,面積達到三十多萬平方米。
3.距平糧臺古城只有四千米的陳楚故城始建於兩千多年後的周朝,外城總長已達到15千米,平均長3.75千米,內城周長也達到4.5千米。城內有街道44條,真正實現了城市的多重功能,除去城牆所佔面積,城內面積已經達到120多萬平方米。
平糧臺古城的歷史功能主要是防禦,而不是生產、生活,這種功能的偏頗和單一就註定了平糧臺必然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走向衰亡。參考鄭州商城的規模,我們已經明顯感覺到平糧臺古城的簡陋和侷限。如果我們再參看後來建立起來的陳楚故城,就不難得出一個結論:雖然直到今天在淮陽範圍內尚未發現商代古城址,但平糧臺故城到商代的時候,已經遠遠不能適應當時社會發展的需要,所以,其被廢棄的時間可能不晚於商代中後期。這個結論只是我們結合社會發展規律做出的一種推測,但仍需要等待深入田野考古發掘,進一步證明,才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