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科技新知,作者 | 白芨,編輯 | 月見
一級市場提供麵粉,二級市場提供麵包。但對於同城貨運市場來說,“麵包”或許尚未成熟。
從正面看,同城貨運市場的前兩強快狗打車和貨拉拉正在搶跑同城貨運第一股,前者於8月27日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後者今年以來多次傳出上市訊息,有理由猜測,如果未遭遇跳車事故這一負面衝擊,貨拉拉的上市程序未必落在快狗打車之後。
然而從背面看,同城貨運賽道仍有諸多問題亟待解決。快狗打車從2018年至2020年,累計虧損接近20億元,被外界稱為“流血上市”;貨拉拉仍然面臨演算法價值觀失控的指責;滿幫等巨頭的入場,則為同城貨運市場帶來新的不確定性。
那麼,同城貨運玩家競爭的核心是什麼?賽道的護城河在哪裡?率先搶跑上市的快狗打車,是否意味著在賽道中佔據優勢地位?
01 低門檻的同城貨運
同城貨運作為近年來受到關注的新興賽道,既具備高速成長的潛質,同時帶有競爭門檻較低的特點。一方面,同城貨運的市場體量極大,艾瑞諮詢資料顯示,2020年我國同城貨運市場規模已經突破萬億級別,同比增速則維持在8%左右。
另一方面,同城貨運作為一個低門檻賽道,主要表現在利益結構不平衡、平臺服務能力不強等多個方面。
一位有長期同城貨運需求的小企業主對「新熵」介紹了移動網際網路時代以前,貨運司機經紀人招攬生意的方式——逐家門店散發名片,重要客戶逢年過節送果籃,以追求客戶能為其帶來更多訂單。
背後是同城貨運市場的基本矛盾,即車多貨少,而這可以從各大同城貨運平臺的運費趨勢中體現。在社交媒體的使用者反饋及相關媒體報道中,你可以看到大量同城貨運司機對平臺下調運費的抱怨,而幾乎查不到運費上漲案例。東北證券調查顯示,平臺壓低運價已經成為司機群體反饋的主要問題。
而平臺推動的,非官方補貼的運費價格下調,其實質是一種隱性稅,徵稅物件是普通貨運司機。
以電商平臺拼多多為例,圍繞平臺體量為核心,拼多多對強勢品牌和弱勢品牌分別採取了兩種政策,分別是百億補貼和“以低價換流量位”,前者的實質是平臺補貼品牌,以換取使用者對平臺高檔商品的消費心智;後者的實質是品牌補貼平臺,以換取使用者對平臺使用粘性的養成。
而在同城貨運賽道中,由於運力分散,車多貨少,貨運司機作為議價權的弱勢方,沒有獲取平臺補貼的資格,只能成為平臺隱性稅的徵收物件。這表明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同城貨運平臺的出現反而使貨運司機的弱勢矛盾愈演愈烈。
此外,貨運司機的綜合運營成本正在提升。今年以來,全球原油價格呈現快速上漲,並帶動國內油價上漲。發改委訊息顯示,自10月22日起,我國汽油價格每噸提高300元,柴油價格每噸提高290元。而貨運司機往往無法享受到油價下行時的差價收益,反而在油價上行時承擔更多成本。
從另一方面看,貨拉拉跳車事故的悲劇表明,同城貨運平臺的演算法還有較多漏洞尚未解決,即平臺、司機、使用者的三方利益博弈仍不充分。同時,同城貨運平臺作為中介屬性的輕資產商業模式,對具體貨運服務的介入過少,即便平臺演算法可以精確規劃司機的接單節奏、行車路線,但行業運營的主體仍然是分散的貨運司機,平臺無法干涉貨運司機在服務中心的具體細節。
這所帶來的風險是,司機對平臺缺乏忠誠度。例如,貨拉拉、快狗打車通用的規則是,透過司機評價體系,提高老司機的福利待遇完成運力忠誠度建設,但在競爭對手的補貼競爭下,這一優勢並不明顯,頭部平臺仍然面臨司機流失的風險。
02 快狗打車的危機
從快狗打車招股書披露的情況看,這支同城貨運第一股的條件也不容樂觀。主要問題是,快狗打車的體量增長週期臨近尾聲,利潤增長週期正在開啟,而這不利於平臺面對外部競爭者的挑戰。
首先,快狗打車的市場份額增長乏力。招股書資料顯示,從2018年至2021年前四個月,快狗打車的營業收入分別為4.53億、5.48億、5.30億和1.93億元,從增速看,快狗打車的營收增長乏力,在新冠疫情暴發的2020年,快狗打車的營收額一度呈現負增長態勢。
從招股書披露的市場份額來看,快狗打車則大幅度落後於市場頭名的貨拉拉,後者佔據過半的同城貨運市場份額,而快狗打車僅佔5.5%,約為貨拉拉的十分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快狗打車的利潤情況。招股書資料顯示,從2018年至2021年前四個月,快狗打車的淨虧損分別為10.71億、1.84億、6.58億和2.53億元,總計虧損21.66億元,且虧損額有持續擴大趨勢。在去年,快狗打車的虧損總額甚至超過營收總額。在完成IPO後,快狗打車必須儘快實現扭虧為盈,以避免投資者拋棄。
而快狗打車縮減虧損的開源節流手段,開源方面依賴提升對司機抽傭,節流方面依賴縮減營銷、研發等各項費用。
以提升抽傭為例,招股書顯示,從2018年至今年前四個月,快狗打車在國內的抽傭比例從5.8%快速增長至11.7%。這意味著,快狗打車正在推動平臺從規模增長階段進入利潤增長階段。而抽傭比例的增加,最不利於平臺維持貨運司機體量,以及吸納新增司機。
從縮減費用看,快狗打車的銷售及營銷費用,從2018年的5.24億元,縮減至2020年的1.95億元,佔收入比重從115.7%縮減至36.7%;研發費用從2018年的0.76億元縮減至2020年的0.12億元,佔營收比重從16.8%縮減至6.5%。
儘管2020年度的費用縮減,有疫情下“過苦日子”的意味,但在套現訴求下,資本能夠給快狗打車留下多少耐心同樣值得關注。
招股書顯示,快狗打車IPO資金將用於擴大使用者、提升品牌知名度、開發新產品增強變現能力、投資、收購以及提升研發能力等等。但快狗打車以B端為主的客戶結構,對其利潤增長提供的空間有限。對於有大額同城貨運訂單需求的企業機構而言,選擇貨運平臺的第一目標是價效比,而非品牌化程度。這迫使快狗打車更多從C端市場中尋找利潤,而這又意味著更高的營銷費用支出。
背後是快狗打車搶跑同城貨運第一股背後的尷尬處境——缺少自我造血能力,急需二級市場資金紓困。在體量擴張與扭虧為盈之間,快狗打車必須走好鋼絲繩上的每一步。
03 新玩家入場
同城貨運市場的另一變局,則是滿幫、順豐、哈囉等巨頭玩家的強勢入場。這為同城貨運帶來了不同的競爭邏輯。
首先從技術角度看,巨頭玩家帶來的新的技術背景。
順豐同城背靠順豐同城配送和外賣即時配送的市場經驗,在司機評價體系、人車匹配能力、路線規劃能力、安全保障能力等領域,快狗打車的先發優勢有限。
順豐同城公司CTO陳霖的演講內容顯示,順豐在系統排程能力和訂單決策能力上具備優勢,如不同需求時段的運力撮合。運滿滿則背靠滿幫集團幹線物流的技術能力,對降低貨運司機空返率,提升貨車利用率積累更深。
對於快狗打車來說,在同城貨運賽道的先發優勢,使其擁有更多一線資料用於匹配演算法最佳化。但其整體體量有限,且影響更多集中在司機端而非使用者端。區別於打車市場的是,同城貨運市場需求更加分散,運力更充裕,新玩家入場不必在司機競爭中花費過多精力,僅靠使用者側補貼就能分走蛋糕。
其次從資金角度看,巨頭玩家的儲備更深厚。
例如,哈囉快送背靠阿里系資本,運滿滿背靠180億美元市值的滿幫集團,順豐同城則坐擁三千億市值級別的順豐集團。而未來同城貨運核心的C端戰場,將是一場品牌效應戰,在巨頭的資金實力面前,快狗打車沒有取勝把握。
另外從品牌角度看,巨頭玩家的品牌效應更強勢,擁有更強的流量號召力。運滿滿、順豐同城、哈囉快送都擁有成熟產品對運力或使用者的引流能力。
在低門檻的同城貨運賽道中,需求側訂單量將是平臺的最終護城河,誰能在市場中挖掘更多的使用者訂單,誰就將保障司機群體收入,從而提升運力與需求的匹配效率,進而透過資料體量優勢最佳化演算法。對於快狗打車來說,先發優勢不足以構成寬闊的護城河,如何在新一輪補貼競爭中保證市場份額,將是快狗打車未來亟需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