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
風雪崑崙山中修路伐木的歲月
王紅兵
二十三團五連演唱組,作者在本連工作十年。
一九六八年十月,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召開後,西北邊陲的新疆革命委員會最後宣告成立。史無前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取得了“全面”勝利,全國革命形勢一片“大好”。
而奮戰在西北邊疆葉爾堯河東岸引水工程的兵團工三師二十三團,“無產階級革命派”們在打倒老的“走資派”一一主管生產的江付團長後,而新結合的部隊轉業來的副團長胡英傑不懂生產指揮、企業管理。
去崑崙山前的作者
全團急需的生產材料及冬煤呈燃眉之勢,亟待解決!
無奈之中有人與葉城縣崑崙山中的林場聯絡,我團出人力幫助林場修路、伐木及從高山頂上向下運木,林場幫助解決我團急需的工程材料。
十月底,二十三團決定十一連近二百多職工上崑崙山完成這一光榮、艱鉅的任務。
當年的十一連,是全團最能打攻堅戰的連隊。十多年來,在新疆水利工地上東征西闖,南征北戰建立了不朽的功績。
那年,四川成都的“老三屆”知青韓已甦、李運籌、王德培、姜安寧及山東青島知青毛新華兄弟,上海知青張明浩十多人,當年也不過二十歲。他們也積極要求參加這次崑崙山運木任務!
那年那月,在渠道新團部門診,沒經過院校學習,只有赤腳醫生水平剛過二十歲的我,跟在石河子兵團醫專畢業的魏冰潔醫生身後學習。衛生隊領導潘潤指派我這個“醫生”隨隊遠行崑崙山執行這次光榮任務!
巍巍崑崙山林場,在葉城縣西南一百餘公里的邊境線上。七,八輛美國道奇車在山高林密,彎曲陡峭的山路上慢慢爬行。
山高路險,谷深林密,一直到下午四,五點才到達林場住地。
當年。年近五十,參加過解放太原戰役的老連長劉文奎帶領業務人員及我住進一個沒有門窗四面通風的羊圈中。連隊各班要在天黑前支好臨時帳篷。
炊事班在野外露天支鍋升火做飯,完成了當晩崑崙山中第—歺晚宴。
十月底的崑崙山,山頂皚皚白雪,寒氣逼人。五十年後的今天,競想不出當天夜裡,那莽莽荒野全連近二百人是如何渡過那不眠之夜。只記得周邊山高谷靜、漫天烏雲,寒冷異常。我捲縮在被子裡,蓋上頭,夢鄉之中只剩下一個“冷”。
近日,讀張明浩老友的“伐木記”中敘記:當天夜裡飄了一夜漫天大雪,深處五,六十釐米。天一亮各班都在叫:“快 掃雪,別把帳篷壓塌了”。
我站在山下,天地之間一片潔白,背陰坡的松樹林披上一片白裝。各班迎著不停的飛雪漫步在林海雪原之中。每個人踏著沒過膝蓋的深雪,上山伐木,向下搬運木料。
積雪填滿了道路的溝底,滿是冰雪的路面異常光滑,一不小心,摔個仰面朝天,引起友人們捧腹的大笑。
“物有一弊,必有一利”。光滑的溝底路面倒給向下運木創下有利條件。坡陡處工人們要走在木頭後面牽著繩子隨木而下,真是天助人願!勞累之中亦有不盡的樂處!
我踏著瑞雪,穿過密林。跟隨上山的隊伍極力登上伐木的頂峰。青松、白雪匯成了千山萬景。
在陽光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環!祖國的大好山河盡顯眼底。令我不禁吟出自作小詩“崑崙殊堪笑,我今比你高…”。
崑崙山伐木風雨同舟的戰友
張明浩先生的“伐木記”中更詳細記載、描敘了當年連隊勞動中的“喜怒哀樂”。他寫道:“各班帳篷中取暖火爐“地老虎”。那一米多長,三、四十釐米粗的死松木在地老虎 中發 出熾熱的火焰。“地老虎”的上面,一缸缸從黨參溝、當歸溝挖來的名貴中藥沸騰著,發出誘人的香氣”!
林場場長吐魯普阿什木,是一個伊利出生的年輕“巴郎”。哈薩克族,畢業於新疆林業學校,我們都叫他“吐魯巴西”。他多次到我們修路、伐木工地向我們提出要求及多方面的指導。
二個月崑崙山修路、伐木。十二月底大部隊陸續下山,與我同住一室的武漢轉業的湖北籍少尉排長熊傳江統計員,我們留在最後。
十二月二十八日夜,我與熊統計在收音機中聽到“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的最高指示。全國大中學畢業學生開展起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運動!
十二月三十日,我跟隨最後一批崑崙山伐木部隊撤離一一那至今難以忘懷的崑崙山林場。二個月艱辛伐木的那年那月,歲月荏苒,至今當年的老朋友們回憶起來還爭論不休——使人心潮起伏難以忘懷!
作者:王紅兵,原名王其和,山東招遠市畢郭村人。十五歲赴新疆兵團,心內科醫生,現居烏魯木齊。
來源:兵團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