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西望玉關道,憶君倏忽令人老”
黃沙漫漫,黑霧濃濃,一位挺拔的老人站在一處高地,身上的中山裝被遠處炮火濺起的灰塵所沾染,頭上的帽子在黑暗中仍然能看到上面鑲有一顆紅星,老人緩緩放下望遠鏡交給警衛員,隨意一站彷彿矗立著一座大山。
“提醒各方作戰部隊,馬家那幾個現在都是狗急跳牆的地步,蘭州是他們最後的賭博資本,要做好敵人反撲的準備”老人緊了緊身上的大衣,黑暗中響起了他堅定的穿透人心的聲音。
這位老人就是我國開國元帥彭德懷。
時間撥回1949年8月,解放軍部隊順利進駐蘭州,同年10月部隊解放酒泉,彭大將軍帶領的第一野戰軍成為了敵人眼中兇殘的西北狼。
可彭德懷卻沒有露出笑容,因為這天晚上王震給他帶來了一個訊息“敵人留下了約40人左右的女間諜,伺機尋求機會與我軍幹部結合,執行挖心計劃。”彭德懷聽後沒有說話。
王震上將的大嗓門馬上又在耳邊響起“五天時間,我會將她們一網打盡”,彭總這才轉過身去檢視地圖,隨著王震悄悄地退出去關上門,屋內又安靜下來。
風沙哀嚎的夜晚,燭火飄忽不定,未眠人在屋內,披著大衣緊著眉頭,思索著部隊下一步的去處。
01 解放酒泉,和平起義
西北大地深居內陸,交通地勢相較於平原地區非常險要,但同樣是兵家必爭之地,1949年5月,彭德懷帶領一野向西北開赴,而青海寧夏等地盤踞的以馬步芳等人為首的馬家軍曾經給我軍帶來了極大的傷害。
所以這次不但要解放還要一雪前恥,為那些被俘虜和犧牲的戰士們報仇,經過了長達四個月的戰爭終於把盤踞此地多年的馬家軍一網打盡,從而解放了青海寧夏等地。
而馬家軍不得不一退再退,在蘭州建立起來最後一道防線負隅反抗,8月20日,開國大將許光達帶領著二十兵團抵達蘭州腳下,與他一同到達此處的還有開國上將之一的楊得志和他的第十九兵團。
一位元帥坐鎮後方,一位大將加一位上將,一個苟延殘喘的馬家軍,結果可想而知,部隊經過了休整後於26日發動了總攻,兩個小時後佔領了鐵橋,四個小時後佔領了白塔山,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蘭州解放後,下一步就是酒泉,而且退敗的國民黨西北地區長官劉任部隊也退守酒泉,本來酒泉一直都是西北馬家軍的私人領地,可是現在馬家軍都被打沒了,所以國民黨才能進駐。
酒泉的結果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而殘餘的國民黨將領一個個惶恐地躲在酒泉,商議的結果有戰有降,當然,恐怕更多人心中的想的還是逃跑,恐慌從軍隊瀰漫到整個酒泉城中。
將領士兵的臉上已經開始有了擔憂的神色,而劉任為了避免更大的混亂下令所有城中學校停課並且不斷進行反共宣傳,可是大家都知道共產黨來了就代表著酒泉的天要亮了。
原酒泉市文化館館長高正剛曾經親身經歷了那段歲月,“當時我才11歲,所有學校都停課了,父親帶領我去賒米糧的時候看見好多士兵,外出的人也變少了,有的店鋪整整一個月都沒開張,我們都心想要發生大事了”。
但是炮火永遠會對人民造成更大的損傷,在這種敗局已定的局勢下,毛主席早在蘭州解放後就約見了國民黨愛國將領張治中並且提出想和平解放酒泉,當張治中得知西北如今的戰況後立即致電了河西總司令陶峙嶽和新疆主席包爾汗。
陳述完雙方局勢對比後兩位國民黨將領不得不接受與我黨進行起義談判,於是歷史上著名的“馬營村談判”由此而來,國共代表在馬營村進行了細節的商議和起草起義事項。
隨著一個個將領的名字在起義書上落筆,這場標誌著酒泉和平解放的會議也達成了滿意的結果,中國人打中國人消耗的還是國人自己的力量,而我黨的寬容和從人民立場出發的初心也得到了大部分國民將領的認可。
可就在這天晚上,仍有不死心的國民將領妄圖以對抗的方式進行鬥爭,國民黨就是一軍軍長黃祖勳帶領部隊逃走並且放火破壞了國民黨的武器裝備庫,而正是黃祖勳留下了一支四十人的女子軍。
意圖與我軍的中層幹部結婚,把這顆毒瘤深深地嵌入我軍內部以造成更大的影響。
02 毒瘤已除,眼望新疆
據高正剛回憶“24日晚上我們發現城內有一處冒起了濃煙還閃著紅光,還時不時地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街上很多人都以為要打仗了,後來才知道是國民黨的將領在武器庫放了一把火”。
這場火災傳到了陶峙嶽的警備部中,意識到有人妄圖破壞和平解放的他馬上於25日零點宣佈發出起義通電,宣佈整個河西的三萬八千國民黨官兵脫離廣州政府,改入中央政府。
而彭德懷等人接電後於凌晨大軍開赴酒泉,酒泉的群眾代表在元子山外迎接瞭解放軍入城並且正式宣告酒泉解放。
“早上我跟弟弟出城後就進不去了,解放軍全副武裝雄赳赳地從南門進入酒泉,還唱著戰歌,我跟弟弟很害怕就躲在一邊偷看,我還記得有個解放軍戰士看見我們倆還笑了一下,然後我們就不害怕了”。高正剛回憶道。
“直到下午我們才進了城,就看到街上兩邊的人都在歡迎,還拿著小紅旗,每家每戶都住瞭解放軍,我們家住了一位姓譚的指導員,他看起來很友好,晚上還教我和弟弟唱東方紅”。
隨著酒泉的和平解放,彭德懷心中的第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還沒能緩一口氣,王震將軍就趕到了他的住處。
“情報部門查到黃祖勳逃跑時留下了一支女子團隊,人數大約在40人,意圖與我軍中層幹部結合”王震將軍將這件事彙報給了彭德懷。
彭德懷聽後頓了頓“這是打算給我們來一出挖心的計謀啊,人都跑了還不老實”。
其實在當時的情況下,黃祖勳此計意在新疆,因為入疆的路上肯定會非常辛苦,而彭德懷作為統帥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這個時候透過這些面容姣好的女性在中層幹部中引起一些騷亂。
打擊我軍入疆的積極性則很有可能帶來不利和平統一的影響,察覺到此事嚴重性的彭德懷並沒有說話,一旁的王震馬上拍著胸脯保證到“給我五天時間,一個不落全都抓起來”。
彭德懷這才示意王震出去,有了王震的保證讓彭德懷心裡暫時安靜下來思考下一步如何行動,風沙問題無疑是將來入疆的難處,但是這是天時地利,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著不屈的意志和堅韌。
除此之外就是沒有合適的行軍路線,因為在此之前解放軍部隊沒有任何一支有過大規模進入新疆的經驗,路上可能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都需要考慮在內,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到是否在恰當時機動用武力。
種種問題困擾著彭德懷的大腦,而彭德懷也在這樣的思索中緩緩睡去。
03 西北大地,再無波瀾
彭德懷與警衛員同住一個屋裡,因為近段時間一直思考問題的他大腦過於疲憊,竟然在泡腳的時候坐著睡著了,警衛員看到累成這個樣子的彭總也非常心疼,給他披上了毛毯後就打算退出去。
可是彭總卻突然醒來了,而且馬上說了一句話“把送來的新疆資料給我,我再看看”,警衛員想勸彭總休息的話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正在這時一聲巨響在兩人耳邊響起。
警衛員馬上把手放在槍上,同時貼著窗戶往外看,可是映入眼簾的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黃沙,這倒是讓兩人摸不到頭腦,而敲門聲又重重地響起,警衛員做好準備打開了房門。
沒想到從黑暗之中進來了一個人,這人正是王震,王震進來看到兩人神情戒備就笑了起來“我猜這動靜會驚動你們,這是風,戈壁灘上的風晚上飛沙走石,經常讓人睡不著覺”。
得知原因後的彭總又扶著床坐下“就是沒風我也睡不著啊”,王震一聽心領神會馬上站直敬禮“報告首長,挖心團成員已被我軍逮捕三十七人,還有三人目前下落不明”。
彭總聽了笑眯眯地看著他也不說話,王震再次說道“六點之前我一定將剩餘三人抓獲”,彭總聽了馬上笑道“刮個風,還值得你王鬍子親自跑過來啊,快忙你的去吧”。
彭總邊說邊指了指表,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王震說“這會已經非常晚了,您就安心睡一覺吧,等您醒來我保證把好訊息送到”。
“你快去吧,你能把這些特務全抓完,我一夜不睡也心裡痛快”彭德懷說著就拿起來那份新疆的資料,王震也馬上迎著夜色和風沙跑了出去,這晚的風沙一直沒消停,讓人心驚膽戰無法安眠。
隨著好訊息的傳來彭德懷站在屋外看到了戈壁灘上的第一道曙光,如今的他終於可以心無旁騖地把目光看向新疆,而這段路將是最大的考驗。
10月5日,此時新中國已經成立了,身在西北的他雖然沒能站在天安門城樓上觀看這激動人心的一幕,但是他站在動員大會上聽著士兵們鬥志昂揚地高喊“不怕一切犧牲,不怕一切困難,把五星紅旗插在帕米爾高原”。
聽著排山倒海的呼嘯聲,扶著椅子的手已經悄然用力露出了青筋,看著眼前每個士兵臉上的堅毅,彭德懷心裡想到“再大的風沙也比不過全國人民解放的心聲”。
一旁的王震也是被這呼嘯聲而心神激盪,彭德懷拍了拍他的肩膀,信心百倍地說“過去我們用兩條腿跑贏了汽車,今天我們還要用兩條腿跑贏風沙”。
1949年12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穿越風沙,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腳印,就連風沙都沒能覆蓋,12月底,解放軍進駐了南疆和北疆,次年三月完成了起義收編的工作。
當彭德懷真正站在了新疆大地上時,才證明我們完成了國家的統一,也是從這一刻起,整個西北,再無波瀾,雖然不能親身經歷親眼看到這一幕,但是僅從歷史的寥寥數語中仍然感覺到了那一刻的自豪。
“解放,統一”四個字道出了彭德懷身披大衣堅定的身影,道出瞭解放軍懷揣信仰亦步亦趨的堅定,把兩個月前開國大典的慶賀送到了中國西北的每一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