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廣賢文》中有句諺語: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意思是打虎要像兄弟一樣一起向前,沒有異心,就像手與腳相互配合一致,團結緊密才無往不勝。而上陣打仗則要像父子一樣有長幼次序,忠心耿耿。臨陣不退縮!敵人也從內部分解不了,父子兵就是鐵板一塊。因此,親兄弟和父子兵可謂中軍隊中的最佳組合。自古及今,親兄弟和父子兵在戰爭中叱吒風雲,立下赫赫戰功者不鮮見,雙雙成為令人敬仰的大英雄人物很多。
在上世紀波瀾壯闊的革命戰爭中,為了民族的解放、人民的翻身,許許多多革命先輩投身武裝鬥爭,有些是一家人都上陣,可謂是滿門忠烈,有些兄弟齊上陣,都戴上了軍功章。今天我們介紹倆兄弟參加紅軍,後來在殘酷的突圍作爭中,兄弟打散分開,哥哥衝出去成為開國少將,而弟弟受傷被俘後回老家種田的故事,讀來令人噓唏不已。那便是江西興國的劉玉堂(原名劉金啟)將軍和他的弟弟劉蘭啟。
不久前,筆者特意來到興國長崗鄉合富村文村村小組,特意去採訪留在老家務家一輩子,已是耄耋之年的老紅軍劉蘭啟。這裡距離鄉政府駐地有五六里地,周圍有眾多奇峰異嶺,如竹筍峰、仙桃峰、蛤蟆石、芒錘石、讀書巖等,風光秀麗,沿途看到的一條條平整的水泥路連通家家戶戶,一排排別墅式的漂亮新居錯落有致,一個個蔬菜大棚集中連片。
一見到老紅軍劉蘭啟,他開門見山就說,解放前家鄉是屬於窮鄉僻壤,他的家庭就是村裡最窮的,他週歲喪父,8歲喪母,小小年紀成為放牛娃,經常在山澗溝坳里弄點野果子吃。他十來歲的時候,老家來了紅軍隊伍,打土豪、分田地、辦學堂,窮人翻了身,他這樣的窮孩子便進了學堂,隨後,他參加村裡的兒童團,手裡持頭木頭做的紅纓槍,站崗放哨查路條,破除迷信搞宣傳,大家革命熱情非常高漲。
紅軍要擴大隊伍,村裡很多人都參加了紅軍,他的哥哥劉玉堂成為紅軍的一名地方幹部,宣傳擴大紅軍少共國際師,大家都高唱著:我們是少共國際師,堅決地、勇敢地武裝上前線,做一名英勇無敵紅色戰鬥員,最後的一滴血,為著新中國……威武雄壯地開赴反“圍剿”前線。
這個時候,中央紅軍開始長征,劉蘭啟的哥哥劉玉堂在少共國際師工作,並奉命留守蘇區,便跟著他去參加紅軍,一開始的時候是勤務兵,後來當通訊員,跟著留守在湘鄂贛蘇區的紅十六師,起初,紅十六師很強大,在通山、崇陽、修水、平江等地,一舉摧毀國敵軍在湘鄂贛游擊區邊界構築的碉堡封鎖線,向鄂東南行動。此時,敵人惱羞成怒,調集數十個團的重兵分佈湘鄂贛,“進剿”以平江虹橋為中心的游擊區,為了儲存有生力量,決定突圍轉移。
在這一階段,是非常的艱苦,斷糧斷鹽斷藥,缺衣少食,還沒有彈藥。一身破衣幹了溼,溼了幹。劉蘭啟一直跟著哥哥劉玉堂,那一年剛好過年,大年三十那一天,他們轉移到一座大山上,領導說大家辛苦了一年,就座在一起吃個年夜飯,便在山上找了一個“香菇客”丟棄的草棚,鋪開一塊布當餐桌,只見端上來只有二道菜:蕃薯絲煮野菜。
當年只有十多歲的劉蘭啟正長身體,好幾個月不知肉味的他,本來想在過年的時候憋足勁吃上一頓雞鴨魚肉,解解饞,沒有想到啥也沒有。便發牢騷說:“哥,今天叫花子都有年飯吃,我們當紅軍,卻要吃豬食。”劉玉堂瞪他一眼,訓斥道:“亂說話,你擾亂軍心!以後再敢這樣說話,我就槍斃你。”嚇得他趕緊承認錯誤,作了檢討。這件發牢騷事件後,劉玉堂把劉蘭啟調到紅軍部隊的兵工廠去當工人,兵工廠分配做修理工,修理槍支。沒有槍支修理的時候就生產“退子鉤”,當時游擊隊的步槍比較舊,開了二槍後彈殼不會自動彈出來,要用一個鐵鉤子把彈殼鉤出來,才能接著打,這種鐵鉤必須人手一把,故名“退子鉤”。
那時,兵工廠也不是固定地點,而是抬著機器轉移。情況緊急時,便把機器藏在山上,敵人“圍剿”結束後,再把機器找出來繼續生產。緊接著,敵人正規軍及湖北、湖南、江西的保安團,圍攻湘鄂贛蘇區,務必一舉撲滅,面臨十多萬敵軍步步緊逼,層層包圍的不利形勢,紅軍遊隊領導決定轉移到幕阜山麥市鎮突圍,史稱“麥市突圍”。
此時,劉蘭啟跟著哥哥劉玉堂以及紅軍部隊,進行緊急轉移,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我部開始行動,上級要求大家突圍時要不說話、不掉隊,不吸菸、不開手電。然而,還是被敵人發現,此時,敵人恃其優勢兵力,以堡壘為掩護,以猛烈的火力交叉射擊,彈如雨下。接著,敵人從後面包抄過來,象瘋狗似的亂叫亂竄,我英勇的紅軍戰士無不以一當十,勇敢殺敵,一時損失慘重,形勢十分危急。在大家的奮力拼搏下,劉玉堂率領部分人馬總算順利地跳出了包圍圈。
劉玉堂突圍出去後不久抗戰爆發,他作為湘鄂贛省紅軍和平談判代表,前往武漢等地舉行談判,後任湘贛遊擊支隊副司令員,將隊伍改編新四軍第一團奔赴抗戰前線,後赴延安學習留校當班主任,中組織部晉西南巡視團團長、青工會軍事體育部副部長等職。解放戰爭時先後擔任獨立團團長、吉黑縱隊大隊政治委員、吉林軍區直工部部長四野後勤部運輸部副部長。參加了遼瀋、進軍西南等戰役戰鬥,建國後武漢軍區後勤部第一副部長,1955年獲一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被授予少將軍銜。
然而,在突圍中跟隨著兵工廠的劉蘭啟,轉移到一個山坳時,被大隊的敵人發現了,在山坳兩邊開槍封鎖,領導命令衝過去,大家便分散衝過去,劉蘭啟身前身後的戰友都中彈倒下了,他閉著眼晴拼命跑,雖然受了點小傷,和幾個戰友居然衝過去了,然而抬頭一看,竟然跑到敵人老窠裡去了,這個鎮子周圍都是曠野,他們只好順著溝渠慢慢爬,爬到天黑,但還是被搜山的敵人抓住了。
由於被抓住的時候,大家只說是在工廠裡做工的,敵人一看也的確不象什麼當官的,只是普通的工人,只罰他們做了一陣苦工,便押解回了原籍。他便回到了家鄉安心地種田,由於後來老家成了白區,自此,劉蘭啟和哥哥劉玉堂也從來沒有聯絡過。
直到建國後,劉蘭啟才聽說哥哥劉玉堂在武漢做了將軍,非常興奮,便日夜兼程千辛萬苦來到武漢的中南軍區後勤部駐地,終於見到了闊別十多年的哥哥,劉玉堂一見面就十分驚奇地說:“你還活著,我還以為你在那次突圍中犧牲了呢。”
劉蘭啟把離開後的全部情況向哥哥一五一十地進行了彙報,隨後便對哥哥說,你現在這麼大的官,又是和平年代條件好了,就把我照樣安排在你的身邊工作吧。
隨知哥哥劉玉堂告訴他:“你沒有文化,當年紅軍連通訊員都當不好,還是趕快回家去參加土地改革。我們當年革命不就是為了有幾畝田種嗎。在家裡好好生產,支援建設。” 劉蘭啟老老實實回到家裡務農,直到晚年。一輩子在他種田的他心態非常平穩,在老家經常唱著紅軍時期的歌曲,並懷念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已經逝世的哥哥劉玉堂。沒有事時經常到縣城將軍廣場撫摸哥哥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