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科技日報
眼下,不少企事業單位組織員工進行年度體檢。不過,對於有些員工來說,即便體檢報告顯示無異常,他們也沒法安心,總覺得自己身體有毛病,一定要去醫院再好好檢查一番才放心。“疑心病”這個詞,似乎是對這類人最貼切的描述。
那麼,在心理學上怎麼看待“疑心病”?“疑心病”又為何會出現?若身邊人有了“疑心病”我們又該如何有效規勸呢?
“疑心病”學名“疾病焦慮障礙”
從臨床表現上來看,人們口中的“疑心病”,最接近於心理學上的“疾病焦慮障礙”。罹患該障礙的人,深陷自己可能患有某種嚴重疾病的焦慮和恐懼之中。出於對身體健康的擔憂,他們經常會輾轉各大醫院,進行詳細檢查,可檢查均表明:他們沒有任何形式的器質性病變。
不過,即便有了醫院的診斷,他們仍認為自己有“病”,只不過由於診斷儀器不夠精密或醫生的疏漏導致症狀未被查出。一次無恙的檢查結果,只能令他們獲得短暫的安寧,但不消數日,他們就又會要求複診。
值得強調的是,患者並非是在假裝有病,他們主觀上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病痛”,而且對於可能罹患致死性疾病的恐懼也是真實的。只不過,這並非一種生理上的疼痛,而是心理上的。若外人對他們的痛苦表示質疑,往往會招來他們的激烈反駁。
症狀產生由多種因素造成
在疾病焦慮障礙患者的腦成像研究中,科學家們發現相較於正常個體,這類患者對於自身生理感覺或軀體不適的感受性比較高,而這主要是由於他們的前腦島和前扣帶回腦區被啟用,從而導致他們能更敏銳地感受到身體的細微變化,並對此產生過度關注。
除了生理層面的敏感性外,在認知層面,這類人對於軀體訊號的災難化解釋,是促使症狀產生的直接因素。認知行為理論認為,人們對自身體驗的解釋會直接影響認知。例如,大量運動後,我們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般人可能將這種體驗解釋為“有點兒累了”,不會喚起強烈的情緒反應;可若換作疾病焦慮障礙的患者,他們可能就會覺得“自己身體素質變差了”“心臟病要發作了”,進而引發強烈的焦慮和恐懼情緒,促使血壓升高,甚至使本來微弱的疼痛感變強。
家族病史研究顯示,患者的這種災難化解釋傾向,很可能繼承自原生家庭。換句話說,他們的撫養者很可能也是該障礙的潛在患者,以至於孩子無意中模仿了父母的思維方式和不健康行為。此外,由於過分關心自身病症,導致這些父母經常會忽略孩子的情感需要。時間一長,孩子就會發現唯一能獲得關心的途徑就是“生病”。因此,他們習慣於用身體上的不適來表達情緒,而這種童年時期的生存策略延續到了成人時期。
綜合來說,生理層面的易感性、認知層面的災難化傾向以及家族中的心理遺傳性……多重因素的疊加,使得身體哪怕有一點點的不適,都會使患者覺得要遭受滅頂之災。
“冷漠”療法可減輕症狀
罹患疾病焦慮障礙的人往往敏感多疑、固執且謹小慎微,因此說服他們接受心理治療絕非易事。
行為主義心理學認為,疾病焦慮障礙能夠維持,很大程度上是持續受到了周邊環境的強化。童年時期,孩子患病時父母給予的特殊關注充當了“強化物”。而當長大成人後,提供特殊關注的物件,就可能轉變為了醫生和親友。由於體質上的敏感性,加上他們習慣於誇張表述症狀,這就使得醫生傾向開出更強效的藥物,也促使患者接受了更多診斷檢查。而這很可能使他們間接獲得了,來自職場和親友的大量同情,甚至是免除了生活上本應承擔的許多責任。換句話說,周邊人的關心,不僅沒有減輕症狀,反而強化了他們反覆求醫的不良行為。
因此,作為疾病焦慮障礙患者的親友,當患者又開始反覆抱怨他們的“症狀”時,比較好的選擇是忽視他們的抱怨和擔憂,撤銷曾給予的特殊關照。這種應對措施看似冷漠,但實則能中斷症狀惡化的負向迴圈。當患者反覆抱怨和擔憂,卻不再能獲得外在強化後,症狀理論上會隨之消退。
與此同時,應持續對患者的建設性行為和正向品質給予“鼓勵”,反覆關注他們身上有價值的部分。久而久之,患者很可能會放棄低效的“症狀”,轉而透過主動幫助他人,這種更加積極的方式來獲得周邊人的接納和認可。
(祝傑 國家三級心理諮詢師)